做错了事就要道歉，哪怕是无心的。况且他人因此遭受到了伤害，冷心远就更不可能无动于衷。
「如果宿主OOC，将遭到惩罚，并附加24小时debuff。」
冷心远吸了一口气，在脑中对系统说：“能抗多久？”
「5分……不，15分钟，最多15分钟。」
好。
算算时间，少年约摸17岁，身形瘦削，却还比冷心远矮一个头，显然这些年是过得不好，营养不足。
仇恣骁眼底满是嘲讽，他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贱人，是与野狗抢食的乞儿，也是当初站在仙门前所有人避而远之的烂泥。
那天，香烛燃烬的最后一节烟灰掉落，未来的小仙君仙子们身后来了个又脏又臭的小孩，赤脚走过之处是血与黑泥，一个又一个脚印，所有人都皱眉。
瞧不起他，嫌弃地骂他，甚至要赶他走，当时仇恣骁就发誓，一定要将所有俯视他的“仙君仙子”踩在脚下。
天知道那片白色出现在他眼前时，他有多惊喜和感激。
骗子。
他们都说仙尊只是在可怜他，叫他拎清自己，不要再痴心妄想，当初的那一袖冷香好似场白日梦，梦醒了，他穿上和他们一样的白衣，也终究不过是个低贱的……
“对不起。”
双肩上突然多了两只掌，不怎么热，但是能感受到对方的力量，仇恣骁的双眸微微睁大。
面前的冷面仙尊弯下腰，一双桃花眼撩人心怀，与少年的眼平视着，淡粉的唇张张阖阖，时而可见舌尖擦过贝齿。
“这些年对你的忽视是我的错，因为我的错误而给你造成了伤害，你的痛苦你的伤心包括你的怨恨，我都一并承认，我为这一切深感抱歉。
从明日起，不，现在你就搬到我这里来吧，明日辰时来此处，我会亲自教习指导你修行，你的所有修行问题我会为你一一解答。
我承诺，你过往所遭受的所有不公和苦难都不会再有……”
光说对不起是没有用的，承认自己的错误后，还应该对受害者进行具体的补偿，做补救措施。
冷心远说了七八分钟左右，问了很多句仇恣骁的状况，仇恣骁不免有些呆愣，回答得谨慎，三四回后他发现冷心远是认真的，就不知为何说不出话了，只能回答出是或否。
一个崭新的储物戒塞入手心，冷心远往里面放了很多东西，有丹药，法宝，书册……还不够，他又跑回房中拿来了一些。
火急火燎的冷心远忍不住吐槽：怎么就这么点东西啊？全是些一般般的杂物，根本没一个贵重点能当做赔礼的物品。
「宿主，我们没有给程序加自动拾取。」
靠，不难怪魏明慎要给他塞乾坤囊，完了！该不会他现在有的这些都是人家塞的吧？
冷心远头冒黑线，无奈扯开魏明慎给的乾坤囊，从里面挑了些拿出来。
「嗞——嗞啦——倒、计时1**s。」
面容严肃的冷心远将最后的话说完，搭在仇恣骁肩膀的手就立刻滑落下去，他整个人像是瞬间脱力般向后栽去。
“师、师尊……！”
发白的唇上沾血，冷心远用舌尖舔了一下唇，压抑住喉间反涌的血，扶墙借力站着，空出的手朝仇恣骁摆了摆。
“无碍。”
仇恣骁还想伸手去做点什么，指尖只来得及划过一寸衣角，很凉很滑。
白色的身影一下就消失了，如果没有手心里的储物戒，仇恣骁都会以为自己是在做什么可笑的梦。
他把手里的那枚戒攥得非常紧，似要把戒指嵌入掌心。
「嗞嗞嗞aijas*×www.28@×）jzjjs」
“系、系统！F1？F1659？659你别吓我啊！咳咳咳……”
这种痛是冷心远从未感受过的，它不仅作用于身体，还作用于灵魂，身体的痛他想到一个形容——内伤，而灵魂的痛形容不出来。
那一种痛，让他恐惧，仿若无力抵抗的梦魇侵蚀，被扔入无边的海浪之中徒劳地沉浮，绝望的海水将他淹没后，灵魂将化作虚无。
「嗞嗞--、……」
冷心远倒在床边，小口喘息平复自己，慢慢从虚弱中恢复一点力气，不停在脑中呼唤系统。
「恢复……嗞……14分z——」
过了大约半刻钟，一人一系统才能够正常沟通，系统向冷心远作出解释，叫他不必担心。
「我只是一串代码，不会感到疼痛，方才只是去修复自身了，现在没有问题了。」
OOC是一种违规的事情，惩罚降下来将直接作用于宿主，而系统在宿主的前方对惩罚进行了一部分拦截。
由于系统没有□□与灵魂，这种惩罚放在它身上就变为了对代码进行攻击，F1659是个老系统，对于这点攻击造成的损伤，可以做到完全修复。
“这样啊……”冷心远吐了口气，想翻个身上床躺着休息，结果这床硬得跟他妈石头一样，差点没把冷心远硌死。
「宿主，是debuff生效了。debuff效果：24小时内身体敏感度增加，附着内伤虚弱。」
冷心远沉默了一会后，他勾起唇角，冷笑一声：“呵，他们也都是这样吗？”
「是。」
「对不起。」
“你不需要道歉，这与你无关。”冷心远凝望天花板，眼神疲惫，他感觉自己回到了当牛马的日子。
什么啊，艹。不还是牛马，没有什么两样，这甚至想要他的节操或性命。
「宿主，你不想，那我会竭尽所能帮你的。」
冷心远闭眼，再次对系统说：“和你没关系啊，你只是个小系统，你不需要怀有愧疚。”
「不，我是个要退休的老系统，我过去亦是……帮凶。」
言下之意，冷心远懂了，他也明白很多事情。原本他是不会知道所有剧情的，是系统钻漏子一次性剧透完，原本他是要身不由己完成剧情任务的，是系统帮他拆解掉了。
都做到这个份上，还不够，那它想要什么呢？
「我希望你能“好”，得到真正的“好”。」
好。
次日辰时，冷心远来到院中，神色阴郁的仇恣骁对着他喊了声师尊，语气有些不自然，大概是别扭。
「当前心魔值66.99%。」
还挺整齐。
冷心远走到仇恣骁的身边，开始对他进行教学指导，脑中有系统进行辅助，可以说教得不能再仔细了。
“……我做不到。”
少年拿剑的手放下，将头低垂到一侧，直直地站在那，他是倔强的，却在认清现实后只能低头承认。
当真没有一点机会？
「仇恣骁并无修仙资质，他只有修魔的资质。」
冷心远也明白，强行拉着人走修仙路线，这和让人跨专业考研有什么区别，为难人啊。
“师尊，你要放弃我吗？”
一种危险的气息从仇恣骁的身上散发出来，一看心魔值涨到了70.01%。
冷心远想笑，还只是个小孩子啊。
为了不OOC，他脸上保持着冷淡，但给仇恣骁偷偷丢了一块令牌，那是一块镂花红玉令牌。
仇恣骁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冷心远，不过手上的动作很快，干巴巴地说了句：“谢谢师尊。”
离开时跑得可欢了，冷心远憋笑憋得直咳嗽，趴在石桌上和系统聊天。
刚才给的玉牌世间仅此一块，仙尊玉令，得此令者成为仙尊的代行者，亦是象征着仙尊的庇护与承认。
有这块令牌，除非不长脑子想和冷心远这个实力的碰一碰，就基本上没人敢上去惹拿令牌的人。同时，拥有令牌即可进出灵苍仙宗各地，包括库房与天书阁楼。
机缘嘛，自己去找吧。
不用担心会误入歧途，有系统的监测在，时刻更新心魔值波动，一旦上涨得大，冷心远就立即追踪赶过去。
本来冷心远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但因为这见鬼的禁止OOC，他现在说话都只能两三个字两三个字往外蹦，这“高冷”人设能不能举报啊，什么刻板到姥姥家的印象！
「宿主，我帮你计算过了，说一个字的话需间隔2.86秒，两个字需间隔5.93秒，三个字需间隔7.34秒。」
那四字呢？连成语都不让人说啦？
「每天限量十个。」
冷心远：6
“咳咳……”
风一吹过，冷心远身上的debuff就开始作妖了，他准备起身回房里窝着，可起身的一瞬间浑身仿佛流窜了一道电流。
动作大了，皮肤与衣物产生摩擦，在内伤虚弱的影响下变得更加难以忽视。
「宿主！有人来了！正在探查嗞……$￥#」
“心远。”
一只手臂扶住了冷心远，身后的男人比冷心远高上一些，长袖之下臂膀肌肉结实强壮，低沉的嗓音里是内敛的关心。
冷心远的唇张开着小缝呼吸，苍白的皮肤似乎很容易留下印迹，衣领边的颈肤有一点淡红，显得十分突兀。魏明慎眼睛微眯，将这一切收入眼底。
明明是多情的桃花眼，却冰冷得好似寒冬风雪，被这双眸子瞪上一眼，大概是因为其主人容貌过分昳丽，让人完全生不起一丝不悦。
冷心远把身体挪开，不想被魏明慎碰到，拒绝的意味十分明显，连语言上他都说了。
“让开。”
可对方反而一笑，手臂上的肌肉收紧了几分，久居高位的灵苍仙宗掌门自然不可能是个平庸者，藏在微笑里的上位者气质此刻散发开来。
“心远，我说过，需要帮忙的话就要来找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