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柠”顾谨声线清冷，但也不难听出语气中的担忧。他看着小木床上的少年，十六岁的年纪，正正好动，然而这两年来却屡屡惹下祸事，此次更是胆大包天，闯入了通天村镇守的阵法之中，可真是……肆意妄为。
顾谨身后的一男一女，一个沉静一个幸灾乐祸，正是华凌和江依依两人。
“师尊……莫要担心小师弟了，他会醒的”华凌嘴笨，不知如何安慰顾谨，只干巴巴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言语。
“师尊放心好了，师弟不会有事的，您看，他惹下这么多祸事，肯定是个小祸害，祸害遗千年呐，他有怎会有事，您说是不是？”江依依笑吟吟道。
“依依”顾谨听着这话，心里竟然不自觉地放松了不少，但他却是不喜“小祸害”三个字从自己二弟子嘴里说出来，他们毕竟还是同门。
“师尊，弟子知道的，徒儿心里有数”江依依。
“几位仙君，这儿有些汤药，都是村里的灵草，各位给这位仙君服下吧”一位耄耋老人进屋，手里端着一碗汤药，他身后还跟着一位端着茶水的粗衣貌美妇人。
妇人将茶水端到三人身前，让他们一人取了一碗，便离开了。
只有那老人，在原处站着，一边与顾谨说着话，一边儿还让顾谨将汤药喂给月柠，可殊不知，月柠此时早已苏醒，却不能动弹半分。
……
顾谨与老人聊了很久，三碗茶早已下肚，只余一碗汤药，等到汤药喂下时，老人才离开。
顾谨招呼着几人坐下，自己坐在月柠床边，与几人一同梳理着刚刚得到的消息。
第一，刚刚的老人是通天村的村长，姓孙，家中一子，儿媳李氏育有一女，才五岁大，而方才的女人便是李氏，至于他的妻子，生二女时难产，一尸两命。
第二，通天村连通冥界，还以阵法镇压了妖化的神兽玄武。
第三，通天村后山的诡河，起源于冥界。
最后，通天村这段时日失踪的全是男子，且大多都是丢失了魂魄。
顾谨轻扣着膝盖，目光盯着小徒弟的侧颜，他发现，自己今日里做梦越来越多了，一个接一个，荒唐怪诞，更甚至于是与月柠，即便梦里的人看起来更高大成熟，但自己的徒弟，他还是认识的。
“师尊”华凌说到，“徒儿的幻镜……”
“不管你们的幻境是什么，我都会是你们的师尊”顾谨。
江依依站在原地，没说话，只是眸子闪了闪，眼中晦暗不明，唯有看向顾谨时会有几分波澜。
“师尊，师弟醒了”华凌惊喜到。
顾谨手指动了动，掩下眼底的神色，望向少年的双眼，恰恰将少年眼中的阴鸷看在眼中，可以转眼又消失了，恢复了平日里的单纯与桀骜，好似真是个依赖师尊的乖巧少年，当然，这是在顾谨看来。
而月柠此时，正躺在木床上，一双眼呆呆目视着顾谨，眼中有几分令人看不懂的意味。
“月柠”顾谨唤到，“怎么样了？”
月柠此次误入镇守玄武的阵法中，险些放出了妖神兽，算是大罪，顾谨气归气，但瞧见少年面色苍白、奄奄一息地躺在自己面前，他心里再气也消下去了。
“水……水……”月柠道。
顾谨施法，从桌上寻了一杯水来。
他扶起月柠，正想将水喂给少年，却不料月柠白着的脸更白了几分，他抬起一只手来，打翻了那碗清澈见底的水。
“师弟，你……”华凌见此，正打算训斥，却不料被月柠打断。
“师……尊……别留……留在这儿”说完这一句，少年双眼开始涣散。
顾谨见事态不对，慌忙抬手护住月柠，可惜为时已晚。
这边月柠被一阵黑雾卷走，顾谨师徒则被分开，三人失了灵力，被关押在三间密室中。
顾谨在黑暗中面色阴沉，实在是，三个徒弟全没了，他这次回去如何面对师尊去，哪怕师尊师祖早已仙逝，但他们二位留下的训导他却是记得的。
得护短些，徒弟得保护好，不能伤了。
他自己肯定能回去，问题是，他要怎么样把其他三个带回去。
……
“哥哥，你能把心给我吗”一片漆黑的世界中，一女孩儿正站在少年面前，少年一身红衣，张扬肆意，一双狐狸眼打量着女孩，嘴角扬起肆意的笑意。
“你也配？”月柠扬着眉，轻蔑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小家伙。
他倒是不知，自己的这颗心这么多人想要，先是他的恩师顾谨，现在连这么个小鬼都敢要自己的心了。
“哥哥，有了你的心我才能救我娘亲，你把心给我好不好”小女孩一副纯真，眼里露出哀求的神色。
“你要救你娘关我什么事？”月柠。
“哥哥如果不给，那我就只能，自己抢了”女孩的脸色突然变得阴狠，周身泛起一片黑雾。
随后，一阵阵尖锐的叫喊声刺破月柠的耳膜。
此时的少年只能捂住耳朵，祈盼着听不见，可这显然没有半点作用，一串串鲜红的血液从他的耳中流出，面上的苍白足矣想象出他所承受的痛苦。
“嗖”一柄泛着寒光的长剑从远处飞来，直直地横在一人一鬼中间。
“啊……”女孩因为触碰到了长剑而发出痛苦的叫喊，黑雾消散了些许，而此时的月柠也看清了眼前的长剑。
剑柄泛着柔和的白光，银白色的剑身却又透着丝丝凛冽的凉意，剑柄处还刻着两个小字“清玉”。
这是，顾谨的佩剑。
月柠一愣，清玉来了他这儿，那顾谨呢？他这两年成日闯祸，顾谨待他却一如初见，就因为一年积累的愧疚吗？还是因为旁的。
他虽日日叫那人伪君子、真小人，但两年的照顾和事事袒护，他有怎么可能半分波澜也无，他甚至想过，若是那人能一直这般待他，他并不介意当一个真正乖巧的徒弟。
“啊～～”女孩尖叫着，想扑上来。
但‘清玉’却挡在中间，牢牢护住月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