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刚过,会议大厅里的灯已经全部亮起。
进入会场的人越来越多,嘈杂的人声盖过了主办方播放的舒缓的背景音乐。
这次研讨会应该是建筑界比较大的会议了,苏夏枝已经在会场上见到了好几个这几天跑设计院见到的人。
杨书桃后来解释说,这次帮她介绍的人是国外一家大型的设计院里的知名建筑设计师侯云钦,口碑很好,不过那人晚上就又要出国了。
虽然苏夏枝的项目太小,他大概是不会感兴趣的。
但是她还是建议苏夏枝过来碰碰运气,因为侯云钦也是中国人。
但是这样大型的研讨会,一般也都是大家扩展机会和社交网络的平台。
苏夏枝好不容易打听到侯云钦是哪位时,他已被围得水泄不通,难以脱身。
苏夏枝一边注意着侯云钦的动态,一边在会场转悠,在想是不是有机会可以接近他。不过很遗憾,直到会议开始了,她都没有找到机会。
苏夏枝无奈只能按照入场券的位置就坐,等着会议中场休息的时候,或者是会议结束的时候,再找机会接近。
才坐定,杨书桃就发来消息:怎么样,找到人了吗?
苏夏枝:没有,太热门了,被人围住了,都没有办法接近。
在苏夏枝和杨书桃用手机聊天期间,讲台方向走出一位主持人,她拍了拍话筒,测试着话筒的灵敏程度,会场里瞬间安静了下来,背景音乐也停了,台下的人的注意力也被台上吸引了过去。
主持人微微的鞠了一个躬说:“大家好!今天,我们齐聚在这里,共同迎来一场建筑设计领域的思想盛宴。
在建筑界,有一位才华横溢、成就斐然的设计师,他以其独特的设计理念和卓越的创造力,在国内外建筑舞台上绽放出耀眼的光芒。他就是文秋野先生。
文秋野先生在建筑设计的道路上不断探索与创新,凭借其精湛的技艺和对建筑的深刻理解,成功打造了众多令人瞩目的作品。
他曾荣获具有极高声誉的 “国际建筑杰出设计大奖”,这一奖项是对他专业能力和杰出贡献的高度认可。
今天,我们非常荣幸地邀请到文秋野先生来到本次研讨会,与我们分享他在建筑设计方面的宝贵经验、独特见解以及那些精彩作品背后的故事。
相信他的到来,必将为我们的研讨会增添浓墨重彩的一笔,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有请文秋野先生!”
话音刚落,文秋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大步走上讲台,微笑的接过话筒:“大家好!很荣幸能在这个研讨会上与大家相聚。
建筑设计是一场永无止境的探索之旅,我期待与各位共同交流,分享彼此的心得与感悟,为建筑设计的发展贡献我们的智慧与力量。谢谢大家!”
苏夏枝的目光牢牢地锁在台上的那个人身上,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模糊起来。
那个她十五年前离开的人,此刻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她的眼前,而且比以前更优秀更耀眼。
他站在那里,沉稳自信,光芒依旧。
苏夏枝的心猛地一震,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动了一下最敏感的那根弦。
她的眼神紧紧追随着文秋野,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每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都仿佛有着巨大的魔力,牵引着她的情绪。
苏夏枝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她清楚地知道,过去的已然过去,他们都不再是曾经的模样。
“苏夏枝蚂蚁接话” 表述错误,可改为 “苏夏枝连忙接话”;“旷工(地雷)” 表述不恰当,可改为 “旷工了吧”;“左右不过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表述重复,可改为 “左右不过一分钟的时间”;“弯下要” 应为 “弯下腰”。
修改后的文本为:
文秋野的发言结束之后,就是中场休息时间。
所有人都去找文秋野交谈,苏夏枝的身边一下就空了下来。
她待在了原地,一时竟然不记得要去找侯云钦。
有一双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苏夏枝抬头看去,看到了杨书桃。
“怎么个意思?” 杨书桃挑眉看着她,“看见男人就忘记办正事了?”
苏夏枝这才回过神来,当下便立刻四下张望了起来,寻找侯云钦的身影。
杨书桃指了指厕所的方向,小声说:“去厕所了。”
苏夏枝连忙接话,对她笑了笑,立马起身奔往厕所的方向。
中场休息快结束的时候,苏夏枝以一脸沮丧的样子回到会场,杨书桃将她拉到后排的空位就坐。
会议很快又开始了。
这次上台的是侯云钦。
手机里的屏幕亮了一下,显示有消息进来,苏夏枝划开屏幕,点开信息后,看了杨书桃一眼。
信息是杨书桃发的:没见着人吧?
苏夏枝:没有,厕所里也都是人。
杨书桃:我赌你今天是没有办法跟他谈上了。
苏夏枝:好歹要试一试,等会散会的时候,再试一下。
杨书桃:我得到的情报是,他发言结束了之后就马上去机场了。
苏夏枝:啊?
杨书桃:所以你没有机会了......
苏夏枝眉头皱了一下,抬眼看了一下正对她点头的杨书桃。
苏夏枝:你今天怎么也来了?
杨书桃:本来想过来给你助阵的,可是没想到你看见男人就呆住了。
苏夏枝:你明明就是不想上班,旷工了吧。
侯云钦果然在分享结束之后,就说自己现在要去赶飞机,就提前离场了。
苏夏枝的手指不自觉的敲着桌面,在构思着解决方案。
下一瞬间,她对杨书桃比了一个自己要先走了的手势,便悄悄地往会议室后门弯腰走去。
才离开后门,她便朝着电梯间狂奔而去,希望能截住侯云钦。
可是等到她到电梯间的时候,发现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她立马按电梯的按键,焦急地等待着电梯。
电梯来了,走进电梯,电梯到一楼,狂奔出电梯间,还没到酒店门口,远远的就看见侯云钦已经坐进车厢,离开酒店了。
冲出酒店大门,已经空无一人。
苏夏枝四下张望,希望能招一辆出租车,追上侯云钦的车,可是老天好像偏偏跟她作对一样,当下四周是一辆出租车都没有。
她立马点开网约车软件,预约车辆,但是软件显示车辆还要五分钟才到。
左右不过一分钟的时间,苏夏枝还一脸着急,在酒店门口踱步。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的停在她的面前,副驾驶的车窗降下,苏夏枝后退一步,弯下腰,看向驾驶座 —— 文秋野。
文秋野倒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依旧挂着招牌的微笑,礼节性的问她:“有急事啊?需要我帮忙吗?”
苏夏枝盯着他看了几秒,没有多想立刻拉开了副驾驶座,坐了上去:“跟着侯云钦的车,我要去机场。”
苏夏枝手指了指还在前方等红绿灯的侯云钦的车辆。
气氛多少有些尴尬,苏夏枝心想,文秋野大概只是礼貌性的问了一下,她却厚颜无耻的提这样的要求。毕竟她都没有提前问文秋野现在是不是会忙,去机场一个来回至少也要好两三个小时了。
文秋野捂着嘴轻咳两声,无奈地说:“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我很忙的。”
他嘴上这样说的,但是身体却已经启动车辆,往十字路口驶去。
车辆正紧紧地跟着前方的车辆,平稳地行驶在去往机场的道路上。
苏夏枝坐在副驾驶座上,抱着资料,手指用力地握紧手机,视线紧紧地跟着前方的车辆。
不到半手臂的距离,文秋野正双手握着方向盘,卡其色的风衣已经脱下,放在车辆的后座,身上穿着白色亚麻材质的白色衬衫,宽阔的肩膀把白色亚麻衬衫撑得肩线极其好看,很衬托他的睿智、斯文又洒脱的气质。
车厢内都是文秋野身上的味道,这种味道也是苏夏枝无比熟悉的。但是现在她却被这股熟悉的气息压得有点透不过气。
苏夏枝想要缓解一下车内尴尬的氛围,于是,她轻咳了两声,声音僵硬地说:“好久不见。”
一个 “哼” 从文秋野的鼻中发出,然后他用略带嘲讽的语气说:“确实是好久不见了。”
接着,他忽然问:“你知道是多久了么?”
苏夏枝故作思考,停顿了几秒后才回道:“大概十四五年的样子?”
“那确实是很久了。” 文秋野侧头,视线在苏夏枝脸上扫了一眼,眼底透着让人琢磨不透的情绪,“如果那个时候我们结婚了的话,孩子今年都可以参加中考了……”
这句来得莫名其妙的话,甚至夹杂着些许哀怨的情绪,让苏夏枝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她不太确定文秋野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话赶话随意说出来的。苏夏枝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她本意是想开口打破彼此之间的尴尬,怎料文秋野似乎无意化解尴尬,似乎非要把气氛弄得更尴尬才称心如意。
她微微侧过头,在文秋野脸上快速扫了一眼,又迅速回正,心想:果然是故意这么说的。
因为此刻文秋野正是一副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的模样。
苏夏枝忽然觉得手机有点滑腻,便随意地在身上擦了擦手心的汗。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不敢有半点偏移。她心里盘算着怎样才能错开刚刚那让人尴尬的话题:“什么时候回国的?”
“上个月。” 文秋野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淡淡地回应。
“回国定居么,还是还要出国?”
文秋野继续看着前方,语气毫无波澜:“嗯。不确定,目前是因为一个合作项目,所以才回来的。”
“看来,这几年事业发展的很好啊。”
“是挺好的。”
对话在这里中断了,谁也没有开口说下一句。似乎也不知道说什么。
苏夏枝偷偷用余光打量着文秋野的侧脸,以一个美术生的视角来描述的话,那就是:线条硬朗而不失流畅,眉如墨笔勾勒,斜飞入鬓,眼眸深邃似藏无尽故事,宛如精心渲染之墨色。鼻梁挺直如雕塑之笔挺线条,唇形优美若细腻勾勒之弧线。光影之下,轮廓分明,神韵独具。
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古典而神秘的美。
生活中很少有人能从少年一直帅到中年。
不过现在他的眉眼间,学生时代的青涩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峻的成熟。
内心已然一阵翻涌,面上却不敢露出半分,苏夏枝笑着说 “伯父,伯母在国外过得还好吗?”
文秋野低声应了一句:“挺好的,只是年纪毕竟大了,身体大不如从前了。”
接着又是一阵时间很长的沉默,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各自都盯着前方的车辆。
气氛尴尬到似乎一点就容易炸。尤其苏夏枝还有一种做贼心虚的心理,很多问题想问,但是细细筛选了一番,好像聊什么话题都不太合适。
分手之后,苏夏枝和文秋野的人生就像两条射线,射向不同的远方。
如今在车里这简单的对话,好像也就是两个人缘分已尽的象征。
“你结婚了吗?” 苏夏枝忽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