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钟情

    斯内普自然不可能让薇安娜喝酒。

    他自己是不介意……但这不该是一个好小姐应该做的、违反规矩的事。

    “收起你的馋虫。”他将那瓶名贵的白兰地移到离女孩很远的地方——即使他知道不过一个飞来咒就可以解决这点微不足道的距离。

    “没什么好喝的,所有酒都一样。”

    “可好酒宿醉后不会让人头疼。”

    薇安娜嘟嘟囔囔道。她恋恋不舍的瞥了眼被高高置于橱柜顶层的白兰地,配合着没当着男孩的面取回来。

    “你怎么知道?”

    斯内普的目光幽幽扫来。

    薇安娜:“……”

    “父亲告诉我的。”她心虚地别开眼。

    “既然不陪我喝酒,那就三个人一起用餐……不准排挤客人!”

    薇安娜极不讲理的给出两个选择,双手一摊,一副你奈我何的耍赖模样。

    “他没来之前也没见你想喝酒。”

    斯内普的额角突突发疼,伸手就想给捏女孩鼓起的小脸,可待到靠近后,又收回拇指,只是用食指轻戳了下。

    细嫩的皮肤与指尖相触,软乎的小脸毫无阻力地被推动。薇安娜配合着蹭了下,无辜纯净的蔚蓝眸子转而可怜兮兮地看向他。

    “……我知道了。”

    斯内普下意识收回手。他别过头,捻了捻指尖残留的触感,语气不变道。

    耍赖……但还真拿她没办法。

    *

    暗灰色的薄纱罩上深蓝色的天幕,随着房间内的蜡烛自动燃起,闪烁着驱赶周遭的黑暗退回角落,便也到了约好的用餐时分。

    卢平咬了咬牙,勉强从床上爬起。

    格林德沃小姐……薇安娜离开前和他说过,庄园的占地比较大,可能不太方便认门。

    但好在给自己安排了离主厅较近的客房,只要跟随过道的火把和角落处亮起的烛台沿路走,便可以顺利到达主厅。

    负伤的男孩扶着墙壁长呼口气,不由得怀疑起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路。

    ——虽然记不清已经走了多久,但来来回回的,他已经走过了几十个转角,前方的焰光依旧密密麻麻汇聚成道,丝毫见不到头。

    卢平直感觉头晕体乏。他倚上身侧的墙,石块冰凉的温度隔着蚕丝制的薄睡衣传递至男孩温热的皮肤,猝不及防地将他冻得一激灵。

    好冷……里面原来这么大吗……?

    他不应该这么着急就答应薇安娜的。卢平有些迷糊地想。至少要等他身体好点,等他能大口吃东西、且不扫兴的时候再应下。

    可他已经走很远了,现在回头完全不是时候,更称得上是临时反悔。

    说不定呢?说不定前面拐个弯就到了。

    凭借着这个毫无根据的念想,卢平扶着墙,又一步接一步地往前走了好久。

    身上的衣服不出意外,也是那名看着就不好相处的……斯内普先生?亲自上手挑的。

    选的应该是夏季闲置的睡衣,无疑是舒服且高档的面料,但的确不适合现在这个连空气都依旧寒凉刺骨的季节。

    为生活摸爬滚打过的孩子总会对他人的感官更为敏锐,卢平很清楚斯内普不喜欢他。

    ——甚至称得上嫌弃、讨厌。

    自己之所以获救,大多还是靠薇安娜小姐施以援手……而她想让他俩和睦相处。

    那姑且就依着她的意思配合下去。

    卢平的面色病怏怏的。他垂着眸子、歪着张苍白削瘦的脸,靠在一旁虚弱地吐息换气。

    月圆后的几天总是最为难熬。

    重伤伴随乏力,混杂着眩晕的感觉,搅得整个脑袋都乱七八糟。

    而这次的副作用尤为严重。

    “莱姆斯……?”

    眼前好像出现了模模糊糊的幻觉,金发白裙晃出明暗交杂的虚影,自拐角处款款浮现。

    影像在转头后微顿,随即剧烈晃动,伴随着“踏踏”的声响自不远处奔来——

    “莱姆斯!”

    馨香骤然入怀。

    不是幻觉。卢平愣愣想道。

    娇软的、穿着素色长裙的姑娘紧搂住自己的腰——她看起来担心极了,细眉紧蹙着,蓝眸莹莹闪光。

    “抱歉……”他下意识道歉,抬手虚搂住女孩的肩。“我是不是迟到了?晚餐时间过去了多久?以至于你不得不跑出来找我。”

    “应该是我道歉,莱姆斯。”

    薇安娜在短暂拥住他后,又适时松开。

    她扶着卢平的胳膊,柔声安慰道。“是我没考虑到太多,高估了你现在的身体状况。”

    “如果实在不舒服,我现在就陪你回房间休息,再给你把餐食端过来……”她的话顿了顿。“需要我……喂……吗?”

    卢平触电般、乍然收回手。

    “不、不用!”

    心脏再次急促跳动起来。好像格林德沃小姐生来就带有这种——让人面红耳赤、心跳加速的魔力,简直比易容马格斯还神奇。

    “我可以……”他咽了咽口水,一呼一吸间都仿佛充斥着花丛的清香。“我可以自己来……不、我可以去正厅用餐。”

    “但你看起来很不好,莱姆斯。”

    薇安娜抬手捂住他的脸侧,冰凉的小手和滚烫的面部相触,指尖无意轻勾。

    酥痒的触感顿时如水滴落入湖面般荡起一圈圈涟漪,自面部快速传感至内里。

    男孩整个僵住,本就晕乎的脑袋此时更是无法加以思考,只能懵然感受着越发高频的心跳。

    【莱姆斯·卢平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65】

    “好烫……”她轻喃着,随即满脸正经地放下覆在卢平脸侧的小手,说出口的话无不带着不满和忧虑。

    “我不能让你发着高烧赴宴。”

    “不是、我没有。”卢平着急否认道。

    “我身体很好,好极了,我可以遵守约定……更何况,你来接我了,不是吗?”

    他下意识拉住薇安娜收回一半的手,莫名利索地锢住她的手腕,将她整个压上身侧的墙,打断女孩试图拉自己回房间的话。

    “抱、抱歉,但我、莱姆斯·卢平真的很期待能和格林德沃小姐一起用餐!”

    薇安娜抬眼看向将自己锢在墙上的褐发男孩,一言不发地扫过他白皙干净的下颌。

    卢平闭上眼,面色羞红地强调道。

    “很、很期待!”

    他清楚自己不是发烧——在被迫早熟的环境中长大,卢平大概了解那种、被市井之人不断传颂、憧憬的、理想唯美的感情。

    心跳加速、期待独处……

    他小心翼翼的睁开淡绿色的眸子,认真描绘着怀中女孩的每一寸面貌,笨拙分析着。

    因此、综上所述,自己好像对格林德沃小姐——

    一见钟情了。

    卢平在人生的前几年里,听过不少男人分享自己的经历——无论麻瓜还是巫师,在某些时候,人类的情感共鸣出乎意料的相似。

    其中不乏娶过好几任妻子的企业家哭诉怀念自己的初恋,又或者某位浪荡子在成为浪荡子前,曾最为钟情的已故女友。

    但有些故事的结局不全是坏的,比如有位偶尔来酒馆,选择提酒回家的工人。即使家境并不优异,但与妻子的感情倒是常年如一。

    据他所说,他和妻子认识很久了。

    至于有多久?

    刚领完工钱的男人摸了摸下巴,又开口打包了一份被淹没在菜单角落的乳酪蛋糕。

    ——比他知道乳酪蛋糕的时间还早。

    男人这么回道。

    因为年轻时的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在发完工钱后,给邻家的姑娘带上一块蛋糕。

    “但现在都老夫老妻了,她还是这么喜欢吃这种甜腻腻的玩意儿,非要我给她带。”

    男人的声音咕哝着有些抱怨,眉眼却笑呵呵地看向店家手中已经打包好的牛皮纸袋。

    “也就知道你会来买,才没把这个品类撤下去。”店家摇了摇头,转头对暂住在酒馆二楼,搭把手帮工谋生的小卢平道。

    “蛋糕的利润太小,材料还容易亏损——又有多少男人会在买酒的时候打包甜品呢?”

    小卢平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

    于是他知道,第一眼看中就喜欢的姑娘,大概会成为未来人生中最重要不过的环节。

    ——但也只是粗略了解。卢平很清楚,自己这辈子都被曾经的利爪撕裂了一切可能。

    他也没想到,未来有一天,真会遇到让错误的自己遇上说句话就怦然心动的女孩。

    卢平垂眸跟在薇安娜身后,被牵引着、紧张悬动的心却是突如其来的难受。

    好像还没开始,就预感到了错过。

    “如果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及时说哦。”金发摆动出晃眼的波涛,女孩回头轻声道。

    “没必要因为一顿饭为难自己。”

    “啊……”卢平愣愣应了声,随即立刻反应过来。“我、我知道!我没问题!”

    月圆才刚过去……或许这个月、未来的二十几天内,他可以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和格林德沃小姐相处,先把自己欠下的还了……?

    “到了。”薇安娜的声音自前方响起。

    卢平跨入正厅大门,下意识抬头,随即被正厅内华丽富裕的景象惊得头皮发麻。

    他瞪大眼看着长桌上堆积成小山的食物——大多是没见过的,甚至比他在最豪华的酒馆能看到的场景还要丰富惊人。

    “这里平常是用来举办晚宴的。”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唇道。“是不是有些空荡?”

    “我和西弗一般会在侧门的小房间内用餐。但想着莱姆斯是第一次来,就稍微准备了下。”

    “可、这也……太、太多了。”

    卢平感觉自己的声带都在发抖。

    就凭他们三个……怎么吃的完!

    “吃不完的会喂给迷雾林西南方向的杂食植株。”斯内普淡淡瞥了眼被震撼到的卢平。“那些东西什么都吃、对生熟没讲究。”

    卢平一时没反应过来斯内普的意思。

    他眨着眼看向忍俊不禁、捂嘴偷笑的薇安娜,小脸上满是茫然和疑惑。

    斯内普熟练躲过女孩娇嗔袭来的手,快步走到另一侧——恰好挡在卢平和薇安娜中间。

    “好奇的话,就自己去看。”

    “西弗!”薇安娜笑着拽了拽他的袖子,转头对卢平道。“可别靠近,那些都是危险系数极高的植株——会整个吞食掉入侵者。”

    “吃……吃人?”

    “它们消化的不快。”斯内普冷笑着扯了扯嘴角。“比起被内部的黏液腐蚀致死,倒是更该考虑如何在那些东西的胃里呼吸。”

    “毕竟它们会等猎物失去气息后再开始吸收养分。”薇安娜宽慰道。“但一般而言,它们不会胡乱攻击人——除非你动了宝贝。”

    “宝贝?”

    卢平略过斯内普不善的视线,挨着女孩另一侧的位置坐下,坐姿乖巧地问道。

    “什么宝贝?”

    斯内普冷哼一声,同时看向薇安娜——显然,他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

    “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她歪了下头,指尖绕起身前一缕金发,思考道。

    “对于那些杂食性植株而言是重要的东西,但对我们来说不是——或许就是某种药材?至于再具体的,也没人和我说过。”

    “那这些,你是从哪儿知道的?”

    斯内普敏锐问道。“又是你父亲?”

    “……”

    空气骤然安静,不多时,女孩耸了耸肩。

    “秘密。”她轻声道。

    斯内普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

    难得的,她没用传言里那个不知所踪的伟大父亲搪塞问题。

    “真的好危险啊。”卢平并未太察觉两人之间凝滞的氛围,只是感叹道。

    “外面的人只是将这片迷雾林视为不祥之地,但至少目前从未听说过有人丧命于此的。谁又能想到里面还藏有这种植株……”

    “不然怎么骗你这种人进来?”

    斯内普不客气地哼道。“没脑子。”

    卢平插向牛排的手一僵,嘴角无奈露出苦笑。

    他刚想说些什么、简单回复个两句,就听到女孩甜软的声音轻飘飘在耳侧响起。

    “……是冒失鬼。”

    语气间尽是开玩笑般的打趣。

    正欲冒出口的话戛然止住,卢平的脸顿时涨红,赶紧端起一旁的茶杯猛灌两口。

    “要不是莱姆斯有勇气闯进来,我们还没法这么早认识——至少在入学前没机会。”

    薇安娜好脾气地美化了卢平的行为,漂亮的眸子笑意盈盈地看向身旁的男孩。

    “咳、咳咳……”

    侧脸被盯得阵阵酥麻,卢平一时不觉,猛地被清水呛住,气息不稳地咳嗽起来。

    “不、咳咳……别……”他捏紧杯子,相较于同龄人而言偏大的手掌在平滑的玻璃杯面上烫出雾气描绘的掌纹。

    格林德沃小姐总把他想得太好。

    卢平屏着气,默默感受女孩的小手一下又一下地抚过身后,用温和的魔力帮扶自己缓息顺气,通红的耳根亦是顺着脖颈,漫出艳色。

    ——明明……这么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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