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城府再深也没用了。

    沈念月已经不像当年一样好哄骗，给人利用。虽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五年前，但一定要珍惜这次机会，失去亲人的代价太惨痛了，绝不能重蹈当年的覆辙，索性萧远韬的阴谋才刚刚开始，一切都还来得及。

    流言纷扰，到底只是流言，她和萧远韬清清白白，人命关天，有人落水事急从权也是情有可原，流言传得虽凶，过几天就过去了，虽然古代女子的名节重要，她毕竟是将军小姐，沈将军戎马半生军功无数，只要有这位父亲在，她的婚事多半是不会受到什么影响的。

    “小妆”沈念月坐着喝茶，冷不丁叫了一声。

    “怎么了小姐。”

    “我落水时你看见了吗？”

    “小姐，当时路上人那么多，小姐你和五小姐高高兴兴地去湖边了，奴婢被人挤在后面，怎么叫你都不理。”

    “那你到底看见了吗？”

    “看见了，不不，没看见”

    “含糊其辞，到底看到了没有”沈念月恶狠狠地吓唬她。

    “看到了，看到了一点点，奴婢只看到，只看到你们两手拉手去了桥下，后来有人喊落水了，五皇子他就跳下去了。”

    “听到有人喊落水”沈念月自顾自念叨着，“那你看到了吗，你看到我是如何落水的”

    “奴婢看见小姐你和五小姐站在一起，其余的就没有看见了。”

    “真的吗，骗我的话我就罚你去涮马桶！”小妆支支吾吾，一定是还看见了些什么，索性吓一吓她，看看还能不能问出来些什么。

    “啊？涮马桶，奴婢不想去涮马桶”采月肉嘟嘟的小脸已经皱成一张包子了，可见是真的很不想去涮马桶。

    “奴婢看见小姐你掉了下去，可五小姐好像并不着急，或者可能是被吓到了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小姐，你是不是，怀疑，五小姐。”自己平时和沈念莲关系并不差，可这次的事她明摆着有嫌疑，连小妆都看出来五小姐的不对劲来，可惜前世她太蠢了，又怀着一股子怜贫惜弱的仗义，从不允许下人们说庶妹的不好。

    从前她房里有个丫鬟，念叨了几句五小姐身为庶女穿衣打扮比小姐还精致，被她撵出去做杂活儿了，前车之间，小妆即使觉得沈念莲心术不正，也不敢说。

    沈念月无奈地扶额，看来自己以后要和那一家子人拉开点距离，“她拉着我去看鱼，害我掉进冷水里，我当然怀疑她。”

    “可是。。。小姐你。。。平时不是很照顾五小姐的吗，她摔坏了你的琉璃灯，你也不在乎，说她年纪还小，还吩咐我们不许去找她的麻烦，小姐，你都不记得啦！”

    “我当然记得，只是，只是，只是我突然看她不顺眼了，不可以吗？”这次的事，其实没有证据证明沈莲念是故意带她去湖边的，沈念莲也没有亲手推她下去，要是以前，她肯定不会怀疑沈念莲，看采月的态度，也是对沈念莲有所戒备的，前世自己还觉得她疑神疑鬼，沈念月苦笑，身边的人都有所怀疑，只有自己一直傻傻地把她当做姐妹。

    时隔多年，掉下湖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其实已经记不清了，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她掉进水里一定是他们两个提前安排好的，她平时对沈莲念并不差，沈念莲拉扯她下去，可能是怕自己死了心有愧疚，又或者真是只是被吓到了，现在她可不敢简单地认为沈念莲胆小又单纯了。

    不论沈莲念是否心有愧疚，从她害得自己差点冻死开始，她们再也不可能是姐妹了。

    重活了一回，有些事她已经看开了，流言蜚语其实并不足以伤害沈念月，她不想入宫，父母也没有靠女儿光耀门楣的想法，以将军府在朝廷上的地位，流言蜚语何所畏惧，如果最终娶她的人在意流言，结局比起上辈子，又会坏到哪里去呢？此时这个十三岁少女身体里装的，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灵魂。

    元宵节的那个雪夜过后，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了。

    萧远韬救了她，父母已经去谢过了，不管父母是不是心有怀疑，他有没有察觉，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前世她病好以后溜出府去玩，常能撞见萧远韬的，她俩有时在酒楼碰到，有时在湖边相遇，一来二去，加上此人谈吐不凡，模样也很是周正，才诓的她芳心暗许，以至于后来人尽皆知，萧远韬来提亲时已经是赶鸭子上架了。这辈子只要她不给萧远韬任何接近的机会，就不会重复前世的悲剧。

    眼下最重要的是快快好起来，数九寒天掉进水里可不是闹着玩的，烧已经退了可头还是晕晕的，这几天要清淡饮食，母亲吩咐肉也不能吃油腻的也不能吃，日子可太难过了。

    都怪那坏心眼的萧远韬，为了结交将军府把她一个柔弱女子推下冰冷刺骨的湖水，太不是东西了！

    沈念月身子没好，外边天寒地冻没人敢放她出去，于是她只能在窗边看看雪和枯树枝子，窗开的久了，还会被小妆关上，为着少吹风。幸好哥哥们常给她带些果子糖、葱油饼之类的，绕是这样，闷在房里足有两个月才算好全，也怪憋屈人的，正想着一定要去哪里逛逛，二哥登门了。

    “待在家有几个月了，怎么样，你这个野丫头要闷坏了吧？”二哥不爱读书，但骑马射箭都很擅长，索性大哥已入了太学，将来必定入朝为官，他以后想去从军，或是待在禁军都随他。

    “那二哥带我去玩，有什么好玩的？。”

    “今天天气好，二哥带你去骑马如何？”

    沈念月从前很喜欢骑马，父亲和哥哥们也喜欢带着她，为此很多世家小姐夫人们背后议论，说她没个女孩儿样，针线女红样样不行，听到人这样说的时候，她看似不在意，其实心里很难受，父母都不是迂腐的人，也从没要求过她要三从四德之类的，父母不提，可她心里清楚，京城里其他的女孩儿们并不是这样的，后来她钦慕萧远韬，萧远韬喜欢女子娴静温柔，更是直言要娶一位像母妃那样贤惠、体贴丈夫的妻子，怕她觉得自己粗鄙，更是再也不去马场了，现在想想，为了别人的口水，生生地把自己栽在家里，闭目塞听去摆弄那些永远也理不清的针线和绣样，实在是不值当，憋屈死了。

    “好啊！我许久不骑了，二哥可要让着我。”前世沈念月嫁人之后，就常常对着各种人笑，有时是武将们的妻子，有时是宫里的娘娘公主，她很久没有真正地开心过了，现在对着自己的二哥，她露出了久违的笑颜。

    京郊的马场专为京城的仕宦亲眷们开放，等闲的人是进不来的，沈年月换了一身利落的骑装，潇洒地踩着马镫跨了上去。

    “驾！”她扯过缰绳一夹马肚，超远处的草场跑了过去，一会功夫，只能看见一个人影了。

    二哥的马术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和他骑一天的马，是个人都要累死了，何况沈念月在家呆了两个月，人都废了，怎么也追不上他。

    “二哥慢点，等等我，二哥——，二——哥——，等等我——”说好了让着她，这就跑了。

    太阳快落了，沈念月驾着马溜溜达达地回来了，她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马夫，一掀门帘进了喝茶休息的客厅。

    “二哥马术那么好，也不说等等我，好歹我也是个病人呢，回去一定告诉娘。”沈念月骑了一天的马很是痛快，精神焕发看不出什么病气了，只是见了二哥忍不住嘟囔。

    二哥正与人谈笑喝茶，那人面如冠玉，眉似远峰，气质不凡，要紧的是眉眼间有些像萧远韬。

    “我这妹妹越大越没规矩，明景兄见笑了，月儿，这是三皇子殿下。”

    三皇子，这是那个前世结交藩王，下落不明的三皇子！萧远韬登上皇位最大的一块绊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