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黎家时,每次她闯祸,第一个护着她的就是奶奶。
若能到不知道哪来钱有没有电了他她捧在手心里,生怕她收到半点委屈,奶奶总是无条件满足她的任何条件。
每次两人外出旅游,奶奶都给她带很多新鲜玩意。
她十四岁时,奶奶因病去世,她悲恸大哭,不敢相信奶奶从此不在她身边,她因为悲伤过度昏迷了一天一夜。
没过多久,父母去世,黎家破产,老天好像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奶奶去世的第三年,爷爷和现在的俞奶奶领证结婚,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她大声质问俞爷爷,无半点尊敬,“你把奶奶放在哪里。”
“晚音永远是你的奶奶,这永不会变。”
爷爷没生气,哄着她,耐心跟她解释,“晚音在我最穷困潦倒的时候帮过我,后来我有钱了,她被家里人逼迫嫁给一个醉鬼,我想着我得报恩,所以我便娶了她。”
“娶了你奶奶,意味着要对不起另一个人。”
俞挽颜懂了,原来那时爷爷就已经有心上人,只不过,他负了心上人。
“人到晚年无欲无求,但当我见到你现在的奶奶,发现自己心里还有她,她落了一身病,子女都不想管她,我又想着,自己亏欠了她,我得好好照顾她。”
“总有一天,你也会遇见一个忘不掉的人。”
俞挽颜摇头,笃定道:“不会,这辈子都不会了。”
她觉得遗憾,只是她没办法接受爷爷这么快就放下奶奶,也不能体会过了这么多年,爷爷为什么心里还有那个人。
一个人真能喜欢一个人那么久?
后来长大了些,看爷爷生活过得也算自在,生活茶米油盐,日子过得简单,她慢慢也就没那么排斥。
只是有些东西即使过再久也不能接受。
俞奶奶有些失落,沐远之活跃气氛,“奶奶,我们快进去。”
俞奶俞奶奶仔细的介绍着每一道菜,“挽挽啊,今天我做了一大桌子菜,全是你爱吃的,糖醋里脊,红烧茄子,麻婆豆腐……”
俞挽颜“嗯”了声。
俞爷爷玩笑道:“老想着挽挽,你把远之放哪?”
沐远之:“奶奶你偏心。”
三人笑作一团,俞挽颜也随着气氛露出笑脸。
四个人围桌坐下,俞爷爷从桌底下拿了一瓶珍藏了好些年的酒,给他自己和沐远之满上,别提有多高兴了,说:“来,远之,咱爷俩好久没坐在一起了,今天咱俩好好喝一杯!”
还没等送到嘴边,俞挽颜的手迅速伸过去,捏住了酒杯,威胁开口,“俞鸿业老同志,你都多大年纪了还喝酒,信不信我把你藏的酒给没收了。”
俞爷爷一听到把他剩下的酒给没收了,赶忙收回手,想了想觉得不对劲,问:“你个小丫头片子,你怎么知道我藏的酒在哪里,你往家里安摄像头了?”
俞挽颜轻叹口气,“床底下有个小暗格。”
俞爷爷指着她,震惊不已,“你你你……”
俞奶奶在一旁被这祖孙俩之间的对话逗得合不拢嘴,笑着把酒瓶子拿远了些,“挽挽不让你喝你就少喝点。”
吃完饭后,俞挽颜也不着急回学校,而是看着俞爷爷和沐远之下象棋,俞挽颜在旁边指挥。
“炮吃前面那个马。”
俞爷爷听的不耐烦,“观棋不语真君子。”
俞挽颜看着俞爷爷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又开口打趣道:“俞鸿业同志,你说你这一天除了打太极,练毛笔字,要不就是下象棋,您倒是自在了,把烂摊子交给我和林叔叔。”
“少了一个,去酒店收租。”
一阵爽朗的小声从喉咙里发出。
俞爷爷现在也算乐得轻松,年轻时收了个好徒弟,叫林志平,跟着他走南闯北,俞挽颜在学校的时候,林志平就帮着打理公司,他时不时去公司和酒店转转,大多数都跟俞奶奶在一起。
俞挽颜无意间撇了俞奶奶一眼。现在的她,依然还无法理解两人之间的感情。
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让两个人跨越大半生也愿意和彼此相伴。
*
俞挽颜最后还是回学校了,沐远之开车把她送回去,下车前问了她一个值得深思熟虑的问题:“你们家那个老房子,从学校开到那儿要一个多小时,地处偏僻,不仅离你们学校远,离那些医院啊,商场等公共场所也都比较远,万一哪天有点事,你也不方便赶回去。就没想过搬到学校附近来住?”
俞挽颜揉揉眉心,“我最近在看房子,不搬也得搬。”
她忽又想到什么事情,“对了,阿楠姐最近有醒过来的迹象吗?”
沐远之:“还没有,医生说还是老样子。”
俞挽颜认真道:“有时间把阿楠姐接来国内吧,国内的医疗水平也很先进,说不定会有办法。”
他点了点头,“我马上安排。”
*
俞挽颜现在遇到一个棘手的问题:她选的课一周最多也就一节,尤其在大四,有时一节也没有,见到顾元章的机会很少。
她每次去办公室都不见人影,询问了同办公室的其他老师,都说顾元章很少在办公室办公,有时候一天都不来办公室。
周五这天上午,俞挽颜准备用其他方法再试一次。
教室的粉笔声摩擦过黑板,发出好听的声音,学生们都异常安静,不敢有任何小动作。
顾元章在黑板上写下一个知识点时,俞挽颜站了起来,声音不大不小,却能让整个班听的异常清楚,问:“老师,你这块讲得我不太懂,下课可以向您请教一下吗?”
此言一出,学生们之间叽叽喳喳的讨论声音不休止,俞挽颜是不知道顾老师的规矩吗?
顾元章缓缓转过身来,眼眸犀利的看向俞挽颜,掺杂了一丝不悦,严肃的道:“你叫什么名字?”
面对顾元章压人的气势,语言并没有显得畏畏缩缩,不卑不亢回答道:“俞挽颜。”
顾元章在脑海里过了一下这个人,似乎没有任何印象,应该是这学期新来的,便说:“既然有很多是新来的同学,那我今天重申一下我的规矩,有问题不懂,可以问其他学的较好的同学,当然,也可以问我,我可以课上重新讲一遍,但下课了就不要找我了,我很忙,平时不在办公室,希望大家理解。”
说着,顾元章又重新讲了一遍。
下课后,许子慕见她这副心情不佳的样子,忍不住问:“俞挽颜,他这个人就这样,你要是有问题的话可以问我,我学的也很好。”
俞挽颜的余光撇向许子慕那边,解释道:“你有顾老师的联系方式吗?”
许子慕摇头,“没有,这老师神神秘秘的,别说联系方式了,就是他这个人,我就知道他叫顾元章,是个金融教授,其他我一概不知。”
俞挽颜低下眼睫,她之前托人查过,自从八年前他无故在黎氏辞职后,就改名为顾元章,家中只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妻子,生活也没有任何陋习,甚至还很拮据。
越是查不到,就越是有鬼。
既然在学校没有机会,那就让顾元章主动注意到她。
她走下楼,却不料一个女生打断了她的思绪。
田曦宁走过来,明媚的笑容被阳光晃了晃,光阴光晕呈在她脸上,浮现出一种模糊感,更衬温柔娴静。
“上次俞小姐匆匆忙忙就走了,还没来得及好好认识。”
虽是谢谢,眉眼间却没有任何真诚流露。
俞挽颜差点忘了她在M国死死拽住手里的包不撒手的样子。
“不用谢。”俞挽颜没什么表情,“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田曦宁拉住她的胳膊,俞挽颜睨她一眼,示意她放开,她很讨厌别人碰她。
“俞小姐,借一步谈谈。”
田曦宁带俞挽颜来到一处比较隐蔽的地方。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
“田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田曦宁收起嘴边的笑,冷道:“这卡里有十万,你以后别来金融系上课了,也不要再接近沈彦泽,他不是你可以攀附上的人。”
俞挽颜听笑了,田曦宁不会以为她来上金融课是为了沈彦泽吧。
仔细想想,两个人关系暧昧不清,田曦宁怎么还一天防贼似地盯着她。
难不成沈彦泽果真外表谦谦君子,内里却是花花公子?看到漂亮的就收不住心?
她倒是想逗逗她了,“你是沈彦泽的谁啊,女朋友还是情人?”
田曦宁咬紧牙一时说不出话,自说自话。
“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多了,看到彦泽哥就往上贴,不过你要失望了,彦泽哥只会讨厌你。”
俞挽颜听到这番话要作呕的样子,她忍住不适,“沈家什么地位,你就拿十万块钱打发我?沈家什么时候这么小家子气,还是说,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
“嫌少?”田曦宁语气不善,“嫌少也没有了,拿上钱赶紧离开。”
“我是嫌恶心,你和沈彦泽之间的事别扯到我身上,我对他没有兴趣,我巴不得离他远点。”
她顺便补了一句,“我呢,长得确实漂亮,烦请你让你的彦泽哥收收心,别看到漂亮的就往上贴。”
她转身走了,留田曦宁一个人在原地气得发抖。
自从俞挽颜出现在沈彦泽身边后,田曦宁第一次感受到危机感。
她盯着俞挽颜的背影,眼底凝着压抑的恨意,她绝不允许俞挽颜靠近沈彦泽。
她筹谋了那么久,绝对不能因为任何一个有威胁的人而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