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抬脚的旧姿势再配合挡墙的新姿势,在第三局上半即将下场的最后关头,他终于发现了适合自己的新投球姿势。
“Strike——”克里斯的手套发出了直击灵魂的声音,在这一刻,克里斯读懂了泽村投球中的感情。
“打者出局——”
“青道换人决定,佐淮,泽村,克里斯下场。”
升入一军的最后三个名额……
“升入一军的是一年级佐淮原一。”
还有两个名额。
“一年级小凑春市。”
还有一个名额。
“一年级泽村荣纯。”
轰——三年级最后的希望成了泡影,细微的抽泣声压抑着响起,未入选的三年级的夏天残忍的被宣判提前结束。
泽村喃喃道:“克里斯前辈,克里斯前辈......今天我的投球表现完全都是克里斯前辈引导出来的,厉害的明明是他,而我......为什么是我入选了......”一束光打在克里斯身上,他平静接受了这个结果,虽然早有预料,但他还是有不甘心,不过,在最后他已经接到了最棒的一球。
“泽村,谢谢你的那一球。”
走出门外的泽村头抵着墙壁,手握成拳,低声重复着,“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为什么?”
看着这样自责的泽村,说不出的酸涩在佐淮心中翻涌而出,他压下心中的起伏,沙哑着声音说:“你可以不去吗?泽村。”
[就当是为了我。]这半句,佐淮没有说出口。
良久,泽村抬起了脚。
佐淮想要握住泽村手腕的手被泽村躲开,风失落地吹过他一无所有的手心。
“你想去干什么?想放弃进入一军的名额吗?”结城的声音在泽村背后响起,泽村脚步一滞,默不作声。
“无论怎么说,你是教练所选的人,你的实力已经被承认了,你要进去对那些没选上的人说什么呢?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连同落选者的份一起努力,变得更强。”
“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无路可退,只能勇往直前。”
还未亮起来的天空落下豆大般的雨滴,又急又密,凌晨五点,大家还没有起床。
[今天下雨了,还要去跑步吗?]
滴——手机振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泽村打开手机回复佐淮的简讯,[嗯。]
收到泽村回复的佐淮推开门走入雨中,雨很快打湿了他的头发、衣服,灰色的运动服紧紧贴着身体,灰蒙蒙的天空下,有一场大雨同时落在了泽村和佐淮心中。
黑土馆一战,佐淮的表现称不上亮眼,在他上场的三局中两打席全部无功而返一球出局,在打击上这样的憋屈,他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样的滋味,他再也不想体会。他要,变得更强,更强……
在这几天,泽村和他从未停止过跑步,在沉重的训练中,克里斯那一抹有些释然的笑容背后究竟夹杂着几分不甘心他们不得而知,克里斯是一位很好的引导者,佐淮承认这一点,泽村的进步都是因为克里斯的指导,而他……什么都帮不上泽村。
什么做他身后最可靠的守备……只不过是在说大话而已。
佐淮咬紧牙关,拖着轮胎在操场上跑了很久,脚下溅起的泥水扒在裤管上,往前的每一步似乎都多了一分沉重。
这份沉重,也是肩扛未入选队员的责任。佐淮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又好像什么也不明白。
汗水、雨水混杂在一起分辨不清,从身体内部升腾而起的灼热与心脏急促的跳动声如雨中的鼓点般,他踏过路上的水坑一脚踩进泥洼,[雨很大了,等泽村来了去室内训练好了。]佐淮这样想着,目光时不时望向操场的入口。
“他还在跑吗?今天不是通知停训了吗?”
“可能是在等泽村。”
“泽村?我刚刚看他被御幸叫走了。要不要和他说一声。”
“呃你去吧,我可不敢惹他。我劝你别多管闲事,他可不一定领情。”
“可是……算了,他等不到自然会去找的。”
路过的人嘀咕了几句就加快了脚步离开,每天摆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臭脸的佐淮可没有几个人想去接触他。
“嘶。”摔进水坑的佐淮浑身湿透,运动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撑着泥泞地面跪起来的佐淮抬起手,手掌掌心被粗糙的地面擦掉一层皮,渗出丝丝缕缕的血。
“你还要训练吗?以不顾自己身体的代价?”
佐淮眉头一皱,顺着声音的来源,他看到不远处的结城,“不用你管。”说罢又跑了起来。
结城双手抱臂,也不在意佐淮说了什么,他就在一边盯着佐淮,不说话也不动。
佐淮跑得越来越烦,结城关注的视线都要在他背后盯出个洞了,“喂我说,你能不能离开。”
“不能。”简短的两个字让佐淮无话可说。
说不出话的佐淮抱起轮胎,准备换个地方跑。
在经过结城时,“那天的第二球不是意外。”
黑土馆一战,同样两出局后的第一球,本该是安打的球却再次被对面美技接杀。观赛的人唏嘘着,“可惜了……”
但佐淮知道,在那一球,他感受到他的球棒发出混乱的嗡鸣,球与球棒接触的一瞬间,声音不再如往常一样清脆悦耳,响彻他心底的是焦躁犹豫,在他迟疑的一瞬间,“Out——打者出局。”
隔着重重雨幕,佐淮身体一僵,不可否认结城的话,但他嘴硬道,“是又怎样,关你什么事。”
“你想得太多了。”结城的话再次成功的噎住了佐淮,“是真的想得太多。”
[我希望你能和前辈好好相处。]
[成为泽村背后最安心的守备。]
本想扭头就走的佐淮硬生生拐了回来,他低下头,保持着九十度鞠躬的姿势,虽然不想承认,但现在的他还不够……还不够强……
“请你教我打击。”佐淮认真地说,“我要变得更强。”
[还不够……还不够……每一球……每一球都要打到……]
仿佛是读懂了佐淮的想法,结城一针见血地说道,“抱着这样的想法,只会适得其反。”看着被雨淋透的佐淮,结城摇了摇头,“另外,泽村,他和克里斯在室内训练场,你在这等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