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可进了屋子，屋子里开着灯，陈千锁正在拿浴巾擦头发上的水珠，桌子上还有一杯牛奶，喝了半杯，还放在桌子上。陈千锁翘二郎腿慢慢坐下。

    也不说话，两个人相对无言。

    “我…”

    “谢谢你的早饭，我该睡觉了。”

    陈千锁结束了话题，扭头直接躺在沙发上，“今天我睡沙发，你睡卧室，明天我就离开。”陈千锁把头靠到沙发里面，晦暗的光线下，陈千锁只把背影对着方可。

    “你去卧室，我睡沙发”，方可慢慢走进沙发，陈千锁穿着一身连通的睡衣，看起来软糯的像只兔子。

    只有方可知道，这只兔子不好惹。

    “那个歌手…我做过背调了，人挺好的，酒吧驻唱也能挣钱，就是看着太年轻不怎么着调，你要是真心喜欢他就量力而行…”

    陈千锁觉得很好笑，方可现在竟然在这个时间跟他说那个驻唱歌手的事。

    “方可，我要是那天和那个歌手真做了，也和你没有半分关系，你有什么资格谈论我的喜欢与不喜欢。”

    “你以什么身份来管我的喜乐。”

    方可不说话了。他慢慢在沙发上坐下，又恢复了平静，客厅里现在只有一盏台灯亮着，那时陈千锁说他喜欢这种简单的台灯，所以方可就当生日礼物送给了陈千锁。

    那时候，这台灯很亮，两个人经常坐在沙发上就这这点灯光接吻，拥抱，□□。

    现在这盏灯依然很亮。

    两个人背对背，沉默无言，甚至有些哀伤。

    “你去卧室吧…”方可悄悄向陈千锁那边移了移，陈千锁的腿蜷缩着，他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拢成一个生气的小球。

    方可见陈千锁不回答他，应该是还在生气。

    方可站起来，把陈千锁从沙发上捞起来，一下抱在怀里，陈千锁起初有些抗拒，但发现实在抵抗不过就索性让方可抱着他送进卧室。

    两个人的眼圈都红了，两个人对于这段往事的委屈，都快要填满了。

    比外面的月光还满，满地就要溢出来倾斜给彼此了，但成年人的爱情总有些有口难言，总要有些难以言辞。

    方可把他放到床上，把被子拉过来给他仔仔细细掖好被角，把陈千锁又放回了昨晚的窝里，方可这才放心地站起身来。

    “我对那个歌手不感兴趣。”

    方可定住了，陈千锁竟然解释了。

    他向方可解释了，这是第一次，这是他们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

    “嗯，千锁，睡吧。”

    方可又迈开了脚步，心脏在随着外面流动的月光荡漾，心跳的声音慌地像乱了乐谱的乐队，杂乱的乐章好像就要在他们的耳边响起。

    “你没有什么话想说吗，方可。”

    陈千锁再次叫住他，方可回头，他看见陈千锁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他的眼睛有些泛红，泪水已经抵住了他的眼眶。

    为什么要哭啊，不要哭啊。

    方可忍不住在床边坐下，抽纸递给陈千锁，他见陈千锁不接，就想用纸去擦陈千锁的眼角。

    “我问你，有没有话对我说，说啊！”

    陈千锁突然直勾勾地盯着方可，心脏要炸了，真的要炸了，惴惴不安的两个人像是要把彼此就这样吞食入腹，痛苦交织的黑夜竟然也因此被渡上了一层暧昧的氛围。

    方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如果现在他不说点什么，他这辈子有可能再也见不到陈千锁了。

    “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终于，挣扎的小兽被方可一箭射死，孤独的心吞噬了脆弱的人，那人的泪大颗大颗地落下，决堤的崩溃让陈千锁见到了原本的方可。

    这才应该是方可的样子，这才是陈千锁应该见到的方可。

    没有伪装的，没有隐忍的，在陈千锁的面前，方可只能是这样的。

    即使他知道他想要的方可并不现实，但陈千锁依然深陷其中，他抚摸着方可的脸。

    突然机械音划过陈千锁的记忆。

    “故事的结局是你和方可分离，永不见面。”

    心脏像压了一块石头，他摸了摸方可的脸，手就要放下时，方可又紧握起来。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方可哭到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陈千锁抬起胳膊搂住方可的脖子把他抱在怀里，像哄宝宝一样左右摇晃着身体。

    慢慢地方可平稳了呼吸，方可抬起头来看着陈千锁，他在陈千锁怀里不停乱蹭，仰着头和陈千锁对视。

    “今晚我可以睡在卧室吗…”

    陈千锁盯着那双闪着光的大眼睛，也说不出来“不”字，想撒娇就直说，搞这些拐弯抹角的方式。

    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得到陈千锁的默许后，方可立刻反客为主把陈千锁搂在怀里，给陈千锁搂地有些受不了，陈千锁把他向外推示意他轻点，搂地有些痛。

    “千锁，明天早上让我见到你，好吗。”

    “闭嘴。”

    “千锁，你在外面的两年，在干什么啊？”

    “在恨你。”

    “在不闭嘴，你去外面睡。”

    方可笑了起来，搂着陈千锁合上眼睛。

    陈千锁爱说反话，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