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唐谐,今年二十八岁,石白是我爱人,他比我大一岁。我们高中那会儿就认识了,一直到现在也挺多年了。
两年前我发现他生病了,是抑郁症。
我想多陪着他,所以辞职了,现在自己开着一家咖啡店,生意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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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我被一阵连续的沙沙声吵醒,半梦半醒间睁开眼,被微弱的灯光刺了一下。
床头的暖光照在石白的脸颊,使他的脸颊看起来没这么苍白,将他脸上的绒毛照的一清二楚。他靠在床头曲着腿不知道在写什么,写的很认真。
他感受到我醒了,转过头来看我,声音极轻的开口道:“对不起,吵醒你了。”
“没。”我眯着眼摇了摇头,伸手搂住他的腰,将头凑了过去,嗓音有些沙哑,“在写什么?”
石白勾了勾唇,开口时嗓音还透着些愉悦,“我在写想做的事,可是写了很久,我也就只想到了几件。”
看到他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似乎是有些憧憬,令我也不禁跟着憧憬了起来,“是吗?让我看看你写了什么。”
“不行。”石白迅速将本子合上,“你看了肯定一下子就陪我做完了,我要让你在不知不觉中陪我完成。”
我感受到心脏突然开始剧烈的跳动,努力压下那股酸涩,若无其事道:“好,那我罚你慢慢想,直到写出一万件想做的事。”
闻言,石白皱了皱眉,“太多了,我没这么多想做的。”
“会有的,你好好想。”我拉着他让他躺下。
台灯关上后,我在黑暗中感受着怀中日渐消瘦的人,手不禁抚上了他的脊骨,这么多年,他真的坚持的很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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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灌木咖啡】
“桃子,新招的员工待会儿过来,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们了。”
“没事的老板,你去忙你的,店里有我。”
李桃是我开业时就招到的员工,跟着我干到了现在,这小姑娘做事认真待客热情,看她熟练的打包咖啡,我倒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唐老板,出什么事了吗?”我闻言看了过去,是几个打扮靓丽的女生,都是店里的熟客。
我笑着摇了摇头,“陪爱人。”
“哇塞,唐老板藏的够深啊。”几个女生沸腾了起来,“像你这样又帅又顾家的哪里找?”
我听着她们热火朝天的讨论,没再接话。
李桃倒是有些惊讶的开口道:“老板,我来这两年了,居然从来没见过老板娘。”
老板娘吗?很奇妙的称呼。
我解释道:“他不喜欢出门。”
李桃“哦”了声后我们相继无言,等我擦完最后一个杯子时,新员工到了,我介绍道:“他叫程云,他不会的你教教。”
然后我拍了拍李桃的肩,“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
“好的老板!”李桃和程云倒是意外的默契,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郑重其事,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培训呢。
我没多停留,安排好咖啡店的事我就离开了。
一如往常,我买了很多石白之前喜欢的菜,思考要如何制作才能符合他的胃口,路过楼下的花店时,我想起家里那束似乎快枯了,又重新买了束向日葵。
只不过这次我去了一趟珠宝店,取走了之前定做的对戒。
到家时,屋子里没开灯,只有电视散发出微弱的光。石白一个人蜷缩在沙发上,他双眼空洞的看着前方,手指机械且漫无目的的切换频道。
听到我进门他转过头来,瞳孔这才缓缓聚焦,“你回来了。”
”嗯。”我走过去抱着他,头埋进他颈肩蹭了蹭,闻到了他身上的烟草味,“你吸烟了?”
他的手指摩挲着我的手,嗓音淡淡道:“半支。”
我深吸了一口气,最终也只能说:“下次别抽了。”
其实这不是我第一次发现他吸烟,之前发现的时候我还会勒令他交出剩下的烟,可是这没用。
就像他不想吃药,不想去看心理医生,有的时候他可能甚至不想和我待在一起。
只要他想,他要做什么都可以,病发带来的自残倾向早就足以让他死好几次了,我压根儿阻止不了。
后来我逐渐意识到,无论他生病与否,这段感情中,始终是他迁就我多一点。
我拿出新买的向日葵递到他面前,“你想把花换一下吗?”
“好。”石白接过花,但却没有立即换上,他细白的手指点了点瓶中向日葵的花瓣。
瓶中的花有些蔫了,花盘低垂,花瓣萎黄。
石白忽的放下手中新买的向日葵,“算了,先不换了,我看它还可以活一段时间。”
我心里不禁泛起阵阵苦涩,“好,晚餐想吃什么?”
他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想吃的。”
虽然他这么说,我还是做了许多,心想能多吃一口也是好的。
他明白我的用意,我也看得出来他有尽力在吃了,可是没一会儿他就冲到卫生间吐了。
石白上半身趴在马桶边上,眼眶发红,整个人有一阵没一阵的抽搐。
他明明这么难受了,开口第一句话却是道歉,“对不起。”
我伸手揽过他,将他整个人圈外怀中。忽的,他的泪水再也兜不住了,大颗大颗的往在溢。
怎么办呢,我看到他这样,鼻子也止不住的发酸。
不知道过了多久,石白平静了下来,整个人呆滞的任我摆弄。
我给他洗了澡,吹头的时候,他坐在床上盯着我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后,我听到他闷闷的开口,“照顾我,你辛苦了。”
我揉了揉他吹干后蓬松的头发,弯腰和他对视,认真道:“是幸福。”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翻来覆去睡不着,等好不容易睡着后他又被噩梦吓醒了。
他说:“阿谐,我又梦到他了,他想杀了我。”
我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他,“没事了,没事了,现在有我在,不怕他。”
在黑暗中,我捉住他的手,将下午取的对戒戴到他的手上。
石白被银质戒指的冰凉刺激了一下,他抬起手借着月光看到了戒指上反射的光,“你这算求婚吗?”
“不算。”我握着他的手,两枚戒指碰撞到一起,只是觉得提前戴到他手上会令我安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