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的雨天，湿气渗透厚重的校服外套，发出讨人厌的味道，方墨一向不喜欢碰水，黏糊糊湿哒哒的感觉很不好。

    开学的第一个晚上他就迟到了，新的环境，新的学校，陌生的人以及没看清时间表以至于不知道几点到校才好的他。

    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耳朵旁边是嘈杂的晚读声，一个人处于这样的环境下使方墨神经紧绷，在走廊拐角待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走到班门前。

    在前门打完报告后，台下的所有同学投来探究的目光，没有熟悉的面孔，方墨早就知道的。

    高一的时间过的没有想象的快，熬过了没有人可以聊天的军训后，打成一片的小团体更是让他感到窒息，不过依靠着社交天赋，总算是有点可以聊天的朋友。

    柳甲川是开学以来为数不多的方墨觉得可以不顾及言论谈话的人，柳甲川对所有人的社交距离都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觉得过分越界。

    “你觉得英语老师怎么样？”柳甲川倚在栏杆边问话。

    他们两个很喜欢下午放学后在班外面吹风聊天，话题突然从八卦新闻变成英语老师，方墨懵了一下子。

    “也就… …”“柳甲川！”方墨正琢磨着该怎么委婉的说他觉得英语老师教书有点敷衍，但是人很好这件事，就被一个不熟悉的声音打断了。

    方墨好像认识他，他听过班里面同初中的同学说过，他叫顾柯宁，也是一个初中的。

    顾柯宁好像总是摆着一张臭脸，方墨觉得他可能找柳甲川有事情要聊，但他并不是会顾忌这种事的人，准备待在一边听他俩聊，他想，这俩人的关系应该比他和柳甲川熟。

    顾柯宁长得很符合方墨的审美，又或是很符合大众的审美，标致的五官总是让方墨想起某个韩团成员，碎发应该是经过打理的，发质很好，蓬松的像某种大型犬类。

    在高中时代，大多数孩子都觉得天生的白皮肤很让人羡慕，但顾柯宁不是那样，小麦色肤色比方墨天生的白深了好几个度。

    可能是后天晒出来的，顾柯宁手臂处有很明显的肤色渐层，方墨盯着那个地方，扫过顾柯宁的五官，心中又在感叹怎么能有人长成这样。

    也许是方墨的视线太过炽热，顾柯宁觉得有点不自在。顾柯宁认识他，一个在初中就出了名的人，他们之前应该并没有过交际。

    顾柯宁借着一块放学回家的名义把柳甲川带走了，方墨下午并不打算回家，他依旧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吹风，看着楼下顾柯宁自然地把手放到柳甲川肩上。

    顾柯宁又意识到了他的视线，回头往楼上望了望，方墨并没有想到他会回头，于是眯着眼睛笑了笑，“拜拜！”方墨毫无顾忌的喊了一下。

    也许是没想到方墨会突然喊出声来，顾柯宁愣了一下，扭头不再看方墨，只不过背着柳甲川向方墨挥了挥手。

    他好像脸红了。他还挺可爱的。下次见面能多说说话就好了。顾柯宁的反应让方墨心里止不住地冒泡泡。

    在高中，背着学校带手机上学的人不在少数，方墨就是其中一个。本来在校外觅食，突然被一个不知名的好友申请打断了思绪，头像是一只猫顶着菠萝，主页没有任何能看得出成分的内容。

    他并没有随意加好友的习惯，更不喜欢加现实中认识的人，尤其是在企鹅，喜欢避免不必要的社交，对他来说群内临时会话就已经够用了。

    对面的人可能是等了几分钟没反应，又发送了一条申请。

    “我是顾柯宁。”简洁的五个字，跟他今天一样寡言。这简单的五个字让方墨短暂的舍弃了不必要社交原则。毕竟他对顾柯宁的脸确实没什么抵抗力。

    两个人加过后并没有聊天，聊天界面仅仅停留在“你们已成为好友”，顾柯宁的空间很干净，一条内容都没有，让方墨的好奇心降到零点。

    方墨是一个屁大点事都要发表点言论的人，他看着顾柯宁给自己从新往旧的几十条说说点了赞，也许是翻累了，就没有再继续下去。

    晚课的时间快到了，他和顾柯宁又在走廊遇见了。这一次方墨又大声的打了招呼，这是他的习惯。

    顾柯宁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不过也没有吝啬自己的脸，对着方墨点了点头，抿着嘴笑。

    是不是高中男生都喜欢这样装酷呢？方墨想不透，他只觉得顾柯宁这样可爱极了。

    流水的过了几天高中生活，方墨才知道，顾柯宁其实比他想的要爱笑，他会对着班内比较熟的男生开玩笑，毫无顾忌地进行肢体接触。这一切都让方墨感到好奇，他什么时候才能和顾柯宁变得这样亲近呢？

    事实证明这一切并不只有方墨单方面的想接触，才好几个晚上放学偶遇顾柯宁之后，他们已经成为可以顺路走回家的关系了。

    顾柯宁其实非常毒舌，对着方墨许多天马行空的想法都会左一句右一句吐槽，方墨最喜欢在这种时候装作生气了，这样顾柯宁不仅对他没辙还会答应一些无理的请求。

    方墨喜欢顾柯宁对待他的方式，和对大多数同学都不一样，再加上没有人不知道顾柯宁这张脸带来的威力，这样的偏待时不时让方墨心里暗爽。

    方墨是喜欢男生的，就他而言，他并不觉得顾柯宁跟他一样，从各种方面来看顾柯宁都很像直男，而俩人的关系也没有好到能让他说出这件事的程度，暴露性向在这个时期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便也没有提过。

    两人的相处模式是被柳甲川一句无意的话打破的。

    “你们是不是关系太好了？”

    方墨知道的，顾柯宁无意识地对他好只是为了维持朋友的关系，而作为非直男的他来说，毫无距离的接受顾柯宁对他好，更多的会成为他们友情关系的阻碍，这样好像是不对的。

    方墨还没考虑清楚怎么要掌握保持距离的度，所以对他来说最简单的方法只能是直接地拉开距离。

    顾柯宁知道方墨最近在躲着他，种种行为都让他很不满。

    例如去小卖部不再刷他的饭卡，方墨不在学校吃一直没有办理饭卡，但是嘴馋总要买零食手上又没现金，顾柯宁借方墨饭卡从来没有让他给钱。

    最近唯一一次顾柯宁主动借了饭卡，方墨不好意思拒绝只能回去强行转账。

    又或是方墨明明起不来那么早买早餐，但也拒绝了顾柯宁帮带的请求。

    意识到这种情况的顾柯宁，并没有进一步尝试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毕竟他不缺朋友，也不缺讨好他的人。

    两人的关系就这样僵到了高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