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陟很有心端正心态。但接下来的四强赛程安排的十分密集，训练频率和训练强度也很高，几乎是天天都碰面，实在是没给他调整的时间。
连体能教练都看出来了，问他是欠小韩钱了还是落小韩把柄了？怎么这几天净躲着人家走？
王陟闻言先是一惊，怕自己表现得太明显，再一琢磨，昂首挺胸，豁然开朗。
对啊，要躲应该也是韩廷照躲我啊，我怕什么。
于是王陟做贼似的望了一圈风，趁着四下没人，佯装无意地溜达到了角落里。
韩廷照还是那身打扮。虽然是冬天，但练球活动量大，是最不怕冷的，他也和其他球员穿着统一的白灰配色秋款球服。可同样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就很不一样。
尤其是这个动作。
王陟也不好说自己仁者见仁，色者见色还是怎么的，他脸庞发热，咳嗽了一声。
韩廷照也刚好系完了鞋带，笔直有力的大长腿把垫脚的捡球小机器人随意踢开，直起身，递过来个冷淡的眼风。
“有事？”
看似是个云淡风轻地逼王，实际也就是在装。
前面就提过，他可是十分善于记仇，何况这还不是什么小过节。被讨厌的人撞破发情还差点被按住咬一口什么的……
之所以平安无事这些天，不过是投鼠忌器。
王陟这瘪犊子要是敢往外说一个字，韩廷照买凶杀人灭口的心都敢有！
还好王陟这人勉强算识相，知道躲着他走。韩廷照也时时鞭策自己要大度，这才维持住了一种诡异又脆弱的平衡。
可现在王陟偏要凑上来做什么？
韩庭照斜眼去看。
王陟面上看不出来什么，小动作倒是多，又是摸兜又是捋头发，又是拿球鞋尖去揩地上的草皮，那迂回婉转的模样韩廷照都替他尴尬。
终于，他斯斯艾艾地开腔了。
“后天就要去铃兰市比赛了，你、你这个情况……”
他果然提了那件事情。韩廷照暗一咬牙。
自然，王陟特意避开众人小声说话，又是这样唯唯诺诺的样子。韩廷照倒也不至于认成挑衅。只是依他的性格嘛，愿意讲理的时候是少数，大多数时候那是相当的好恶随心，王陟光捏着他把柄这一件事就够他糟心了，哪还会对他有好脸色？
他看不惯这人，自然也不愿意搭理他，眼皮抬也不抬：“你放心，不会耽搁比赛。”
但王陟还是没走，脚底下扎了钉子似的牢固，表情更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坐立难安和欲言又止兼而有之的复杂风味，韩廷照渐渐觉得十分古怪。
不禁开口：“你怎么回事？”
王陟的确心里有鬼，但不好实说。他心里想问的其实就是比赛时韩廷照还在峰期呢，要怎么掩盖信息素呢？
不是说omega就不能踢球了——虽然确实没有omega去踢比赛——实事求是的讲，就没有这种禁止性规定。但韩廷照俨然是要把这个秘密咬死在肚皮里的样子。
平时，就像现在，他可以打抑制剂，贴阻隔贴，又或者吃药，但等比赛时就不行了，少不得用其他方法……比如说找个alpha临时标记。
唉，唉！
也不是王陟非要自恋如何如何，实在都这种情形了，与其找别人，他这个唯一知情的alpha不就是最好的选择？
正是因为考虑到了这一层，他这几天茶不思饭不想，很是贷款忧虑了。
这里还得强调一下，王陟那天是被信息素冲的晕了头，冷静下来之后，是不打算招惹韩廷照的。要说小何才是贤妻良母的品格，这位的脾气实在叫人招架不住，又是朵金钱权势保驾护航的带刺玫瑰，虽然契合度在这里，小韩公子的脸蛋在这里，身材也……
王陟不敢光明正大地看，瞟一眼就赶紧收回了眼神。
韩廷照也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可他一个半路出家的omega，在这方面本就缺乏敏感度，谁他妈能想到这哥们儿在心里挑挑拣拣的选妃呢？
但潜意识的不舒服是有的，韩廷照从来不忍气，既然不想和王陟多纠缠，连理由都懒得找，一扭头就走了。
王陟的异常也并没有在他脑海里停留太长时间，韩廷照的注意力也根本不在这里。
他解开指纹锁，手机正显示着网页搜索的界面，搜索框里一行字“alpha的临时标记能撑几天”很是显眼，而答案却不尽人意。
三到十天，因A而异。这差距也太多了。
韩廷照怎么知道蒋鹤一到底够不够A？
感觉是不太够的，毕竟小弱鸡一个。那这就危险了啊。从上次到现在已经过了四天，后天就要比赛，明天上午就得坐高铁去铃兰市……
他开始翻学生自己建的聊天群，没找到人，又进了班级群，里面的号备注是蒋鹤一妈妈，这更不能问。韩廷照纠结半晌，给吴劲霖打了个电话。
……
贺逍从公司回来，在车库没看到接送的那辆车，就随口问了一句。
“韩廷照呢？”
管家回：“司机五分钟前刚打电话过来，说小少爷去同学家补课了。”
“补课？”贺逍甚至没忍住笑了出来，反问道：“他去补课？”
管家面色微妙：“是的少爷是这么说的。”
连找个理由也不好好找。别说贺先生了，连管家自己，啊不，整个贺家上上下下所有雇工都不信。还不如直接说去找同学玩好了。
管家问：“那要不要等等……”
“算了，先吃吧。”贺逍摇头：“反正他也饿不着。”
……
“……你真是找他问数学题的？”
吴劲霖第三次问道，语气不安。
“是不是他爸的事——”
“你怎么这么啰嗦！”韩廷照恼了，故意把手里的笔记本掀地哗啦啦作响给他听，分外理直气壮：“我有什么好说谎的？不找他问题，我还能找他干什么，找他借钱啊？”
吴劲霖就讪笑：“那、那没事了……”
这不是怕韩廷照找事吗？蒋鹤一的家庭住址，还是他找了跟蒋鹤一住的近的同学问的，他也得负责啊。又转念一想，以韩廷照的性格估计都没把蒋鹤一放到眼里，倒不至于特地去他家里欺负他。
难不成，吴劲霖感到费解，还真是去问数学题的？
韩廷照气咻咻地挂了电话，扭头往窗外看去。景色已经和之前大不一样了。
一栋栋灰扑扑的旧楼，垒的像方方正正的水泥块，楼间距又窄，楼层又高，绿化稀少，一眼看去全是密密麻麻的小窗户，很难想象这里面都住着人。
好像鸽子笼，或者一个偌大的蜂巢。
韩廷照看着都压抑。
司机停下车，为难道：“少爷，前面恐怕过不去。”
一辆辆电动车自行车还有小三轮把本就不宽的路给堵了大半，起码这辆加长的两米宽商务车过不去。
“……那先停这吧。”还好能勉强辨认出掉漆掉到快看不清的楼号，不远，四十六楼六层，只是找了半天，居然他妈的没电梯？！
韩廷照攥紧了拳头，属实是无话可说了。还能怎么着，爬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