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间弥漫着薄雾,清晨的露水从尖尖的屋檐上滴下,从盛开的花朵上滴下。影王村笼罩在一片安静之下,只有遥远的三头鸟的鸣叫回荡,周围环绕着稠密的树林。树林之外,是一座墓园。
12岁的布布路在生日这天的清晨如往日多次的工作一样,背着用白布包裹的尸体,挥舞着他的铲子,开始挖墓穴,嘴里念叨着:“艾米婆婆,您安心地上路吧……”
没挖了几铲,铲子尖碰到了一个触感古怪的东西。怀着好奇,布布路几铲子挖开了浮土,却在看到那个东西的真面貌时真切地吓了一跳。
松软的泥土下埋着的是一只柔软雪白的胳膊,连着的是穿着白袍的躯干,再往上是一张少女微阖双眼的脸,被掩盖在尘土下面看不真切,其他的部分被埋在土中。
“难道是尸体?被人埋在这里了?但是不对啊,这里也没人来过……”布布路嘀咕着,还是放下了铲子,决定把“尸体”从里面拉出来,“逝者为大,请你安息吧……”
苏莹从一片冰凉潮湿的土地中醒来,发现自己的手臂被一个男孩拉住,视线模糊,土腥味直往鼻子里窜。她费力地睁开眼:“我怎么……在这里……”说完又昏了过去,昏过去的前一刻想着的是这人怎么还背着个棺材啊。
一旁的布布路大惊失色。
*我家后院有尸体!
*那不是尸体是人!!
*那人好像快四了!!!
苏莹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金色的阳光透过木质的窗台,温暖地倾倒在苏莹的脸上。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非常疑惑的表情,眨了眨眼。
下一刻,一个非常大的声音在她的耳边炸响:“爷爷,她醒了!”
苏莹:……哪来的小孩嗓子这么好……
她从床铺上直起身,薄薄的毯子从她的身上滑落,抽空打量了一下这间勉强称得上是“卧室”的地方。
第一反应是,乱,太乱了。
地上散落的酒瓶,鞋印形状的泥土,胡乱放置的工具,摇摇欲坠的椅子上挂着的衣物。苏莹打量了一下,摸了摸鼻子,觉得怕不是进了什么中年单身汉的家。
……哦,窗边还挂着洗过的白袍子,窗台上晒着湿乎乎的靴子。
莫名的生活气息是怎么回事,竟然有一种温馨的感觉。
她默默地转过头,看到床边坐着的似乎是早上在土里()见到过的那个小男孩。现在他已经不背着棺材,端着一个木碗,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瞪着大眼睛看着她。
苏莹莫名想到了某种犬科动物。
(此时的布布路无法言说的内心:这个……她应该不会计较我把她装在棺材里带过来的吧)
布布路挠了挠头,把手里的木碗递了过去:“那个……上午看到你被埋在土里,所以就把你带回来了。我叫布布路,你叫什么?”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挖土的动作。
苏莹接过木碗,抿了一口,舌尖传来淡淡的盐巴的味道:“我先问一下,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们家世世代代都是守墓人!”布布路有些骄傲,中气十足地说,“所以你叫什么啊?”
苏莹端着碗的手吓得一抖,泼了一些水在衣襟上:这孩子……呜……好吵,但是不能说。等下,这么说,我原来是在墓地里被……挖出来的?
“……嗯,”苏莹又端着碗想了一下,从记忆的深处挖出了两个字,“苏莹,我叫苏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