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费

    城市里的孩子已经不记得大自然的味道了。

    当草场的清风袭来,头顶的草帽随风扬起,发丝飘舞,纷扰脸庞,都觉得有趣。

    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任何生物都显得渺小,此刻万物皆平等。牛羊安详地吃草,人类小心翼翼地靠近,宛如逗趣般想去触碰,却大笑不敢。

    无拘无束才是生活的写照。

    我们一生中被太多牵扯,幼时竞争的种子便也埋下,折磨到老。随之而来的是社会的暗处和无故,或许年轻的我们一腔孤勇,事事历经后,连胜利都显得沧桑。

    抛去一切回头看时,才发现其实人生也可以自由自在。

    “下辈子我想做草原的一棵草。”祝苑摘下被风吹起的草帽,对着天地万物说:“没有人天天逼着我茁壮成长。”

    “那我想当一滴雨。”林挽歌说:“无目的地在世间遨游。”

    江晚低头盯住林挽歌笑得肆意的眼,很想亲她,脸颊微红,靠着风吻了她的发丝。

    如果林挽歌想到一滴雨,她渴望做那朵乌云,载着她去任何想要去的地方。

    陆千回没有回话。

    祝苑觉得她一定在心里说她们幼稚。

    祝苑没有猜错,但也没有猜全。

    向导开车带着她们转转停停,车窗外的风景似乎没有什么区别,晴天白云,绿意和斑点般的牛羊。

    在四人眼里总是能找出不同,向导也跟着重新领略了一次她们眼里的风景。

    汽车缓慢摇晃,连时间似乎也在这份安适中如初生的婴儿般睡去。

    她们仍旧笑着闹着。

    “那朵云和小马好像!”

    “刚有几颗草看上去像打结了,哈哈哈哈哈……”

    随之快门按下,平淡的镜头里是人无法安放的想象力。

    “刚有只小羊撞到了前面那只羊的屁股!”

    “我也看到了,前面吃草的动作都顿住了。”

    “你说草真的这么好吃吗?”祝苑依着车窗,目不转睛看着小羊咀嚼。

    陆千回立刻道:“你要不摘两根尝尝。”

    祝苑知道陆千回在打趣自己,低头看见面前绿油油的小草,还真生出了几份食欲。

    陆千回看到她的表情,“真吃啊?”

    祝苑一狠心,让向导停车,摘了一小段就往嘴里塞,“呸呸呸……”祝苑舌头苦哈哈吐出,“难吃死了。”

    不出乎意料得到了经久不停的笑。

    陆千回说她,才算是真正来了草原。

    湛蓝清澈的湖泊波光粼粼,随着白云的运动一下一个样。当风吹过泛起涟漪,带着独有的清香钻入人的脑海。

    身体仿佛被神圣洗净,凡尘琐事瞬间忘却。眼下即永恒。

    “要是能永远待在这里就好了。”林挽歌感叹着,半身披肩和长发一起舞动,这风却宛如有魔力一般,绝不会遮住她的双眼。

    “我们以后可以每年都来。”江晚低头为她整理,撩起一缕长发细细摩挲。

    江晚望着林挽歌的眼睛,突然说:“我爱你。”

    没头没尾的,林挽歌有些怔愣,却也说:“我也爱你。”

    表达爱意已经成为了她们生活中的一部分,如江晚之前所说,她会在每日清晨的床头放上一朵玫瑰说爱。如今“我爱你”贯彻两人的每天,早已不仅字面那般简单了。

    看到美景会说爱你。

    吃到好吃的食物会说爱你。

    遇到幸运的事也会说爱你。

    向导给了充足的时间让大家慢慢逛。

    湖泊太大,找一处静静蹲下,舀一瓢水,感受它的律动,像是有生命在手心书写它的故事,你会听见自然的声音。

    “新酒店有泳池吧?”祝苑悄咪咪凑近两人,“我还要大战!”

    林挽歌转头笑道:“你不早上还在抱怨腰酸背痛嘛。”

    “痛并快乐着。”祝苑洋洋得意,“我今天能大战三百回合!”

    陆千回立刻跟着吐槽,“昨天最先说累的也是你。”

    “不要一天天拆我台。”祝苑瞪她。

    陆千回乐在其中,笑得更开心了。

    向导来叫她们回去了,公布了今晚的酒店正好在办篝火晚会。泳池比拼瞬间被抛在脑后,一个个你一言我一嘴的开始询问篝火晚会都有什么。

    一到酒店就看到了遍布长条桌的牛羊肉,炭火在这之中星点燃烧,已经有不少人围坐其中。

    四人放好东西急急忙忙下楼,十分幸运找到了仅余下四个连着的椅子。

    “我们是都要表演吗?”江晚看到向导发来的消息,刚准备靠着林挽歌的头瞬间抬起。

    林挽歌这才注意到消息,笑容僵硬,小声道:“我们要不溜走吧?”

    说完又笑了起来。

    祝苑和陆千回也注意到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祝苑张牙舞爪,还要注意音量。

    “要是到我们就溜走。”陆千回也提议。

    四人一对视,真就这么定了。

    篝火的温度眷顾周围所有,围坐的人有当地人,大多数都是外地,但没想到个个身怀绝技,似乎有备而来。歌舞升平,酒足饭饱,不由感叹人生当如此。

    祝苑突然说:“感觉人生就应该浪费在这。”

    林挽歌听到,一首歌轰然降临脑海,“我们等会要不一起唱首歌。”

    祝苑也想到了,顺口就唱了出来:“反正我还有一生可以浪费。我就是剩这么一点点倔,称得上,我的优点……”

    于是四人没有逃跑,当目光集中于她们,尽管没有丝毫准备,拿出手机还放着原声。在这样自由自在的环境里,似乎怎样都无所谓了。

    在这个只和自然共存的地方,人类不需要有缺点,不需要有优点。你只要是你就好。

    要是带上些微笑,会拥有全部。

    等木头被黑色吞噬,灿烂火星砰发出最后的亮光,所有人意犹未尽。

    陆千回出了门很久没有回来,祝苑往门口观望了很多次,依旧没有半个熟悉人影。林挽歌对附近熟悉些,出去找她了。

    出了院子就看到倚靠墙壁看星星的陆千回。

    “怎么不进去,祝苑很担心你。”林挽歌走进她,嘴上这么说着,却和她靠在一起看星星。

    “什么时候发现的?”陆千回淡笑,问道。

    “大概是发现了江晚喜欢我的时候吧。”林挽歌便回忆边说:“你有时候看向祝苑的眼神和江晚看向我的时候很像。”

    “嗯。”陆千回没有多说。

    “你打算怎么办?”林挽歌反而问。

    “不怎么办。”陆千回语气没有什么波动,“这件事只能等她反应过来。就像江晚也必须等你一样。”

    这边昼夜温差大,林挽歌没穿外套就出来了,寒风拍打在脖颈不由让人发抖。

    林挽歌不知道说什么,自然也不会去劝说。她不是当事人,她没有资格。

    “其实我很满足现在。”陆千回说:“或许我现在的喜欢宛如儿戏,和她分开几年就消散了。”

    陆千回是世界上最会伤陆千回心的人。

    林挽歌轻轻叹了口气,“反正我们还有一生可以浪费……”

    陆千回在星星的注视下笑意绵绵,“嗯,等待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林挽歌似乎被这句话戳中心弦,丝丝密密的麻痒感从心脏开始蔓延,“嗯,一定要如此。”

    江晚和祝苑等了半天没等到她们,拿着衣服急急忙忙带着向导出来找她们。一看见她们一起在墙边吹风,唠叨了许久。

    两人到是笑得开心。

    或许,等待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等待爱,等待未来……

    因为我们理所当然的认为,你的未来里一定会有我。

    而我,包含在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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