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

    八月初,几天的大雨把暑气冲刷得干净。

    傅忆一手勾着煎饼果子和豆浆,一手提着个大西瓜勉强用身体撞开办公室的门,一打开门就是一股热浪袭来。

    办公室里面的气温似乎停留在台风来之前的温度,又闷又热,傅忆把办公室的门窗全打开才闲下来,又想起了什么,从舒适的老板椅上起身往对面的办公室里去。

    她门也不敲轻车熟路地就进去坐办公桌前了,拿起桌上的笔敲了敲桌子,试图引起面前假装工作实际上嘴边油都没擦干净的顾子行的主意,“那台磁共振机还没送到?”

    顾子行立马殷勤地回她,“没呢,这两天不台风嘛,到了也送不来啊。”

    “对呀,台风来了一趟都走了,还没送到,还走空运。”傅忆说着就风风火火地起身往外走,“不行,我得打电话问问去。”

    正准备拨号呢,前台小姑娘就跑来说仪器到了,让傅忆去验货签收,顾子行也跟着往外走。

    刚走近傅忆就发现不对劲,“师傅,这是泡水了吗,外面木板这么湿?”

    “这两天台风可能漏了些水进去,里面应该有防水层。”工人有些讨好地解释着。

    傅忆皱着眉到处看了一下,漏水有些严重,即便里面有防水层估计也渗水严重,她深吸一口气,把心里的怒火强压下去。倒是顾子行直来直去,不满地讽刺,“防水层?那因为台风所以漏水是应该的喽。”

    两个卸货的工人自知理亏也不说话了。

    傅忆只能祈祷里面有防水层保护。

    包材一层一层的打开,傅忆的心也是一点一点往下落,等包装全部去掉后,她甚至能看到仪器上的水珠,怒气是噌噌往上冒。

    正准备打电话给运输公司打电话呢,就听到一声带着歉意的“傅总”。

    几人看向声源处,路边停着辆黑车,有两个穿着黑西装的人刚下车正往这边走。为首的年轻一些,西装板正,头发一丝不苟的梳了上去,昂首阔步中带着些急切。旁边则是个高高壮壮的中年人,因为跟不上而小跑了起来。

    二人走到傅忆跟前站定后,年轻些的主动伸手,“我是日达物流的总裁,季一然,我来是为了这台仪器。”

    傅忆皱着眉听他说着,不情不愿地握了下手,“傅忆”。

    “这位是我司运输部总监,季华生,我们是专程来道歉并讨论解决方案的。”

    旁边被点到名的中年男人有些谄媚地冲傅忆笑笑。

    傅忆见对方态度诚恳也不欲多抱怨,“会议室详谈。”说完就往会议室走。

    前台小姑娘本来伸着脑袋看热闹,一见老板往里走立马缩了回去,坐地板板正正。

    等到三位领导进了会议室,顾子行连带几个爱看热闹的就凑到了门边。

    “你说我要不要进去倒个茶呀。”前台小姑娘年轻,爱看热闹。

    顾子行恨铁不成钢的瞥了她一眼,“你傻呀,老板正在气头上你还给敌方倒茶。”

    门外热火朝天地说着悄悄话,门里边则是静悄悄的,气氛凝滞,傅忆等着对方开口,季华生等着他的领导开口。

    “非常抱歉,我现在才知道您这单出了问题,是我管理不严。”季一然见傅忆嗤笑一声,便接着开口道,“原本您是想采取空运,我不知什么原因最后变成了海运,耽误了您的时间还造成了大量的经济损失,这是我们公司的问题。”

    傅忆简直要被气笑了,“你不知道,我几百万的设备就稀里糊涂地泡水了。”说完径直看向坐在一旁一声不吭的季华生。

    季华生像是被吓到一般,“对不起傅总,我是看海运更便宜所以才…”声音越说越小,最后甚至不说了。

    傅忆被他这畏畏缩缩找借口的样子气个半死,就在她要开口质问时季一然率先说道,“我司愿意赔偿贵公司的一切损失,并加强相关人员培训教育,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这才算平息了些傅忆心头的怒火,“我们院是准备扩建才进口设备的,这台报废了我还得再等几个月。”

    “您放心,我们会补偿贵院的损失,只求您能满意我们的处理方案。”

    “季总的方案面面俱到,我当然满意。”傅忆清楚的看到对面的季华生松了口气,接着讽刺了一句,“日达有季总这样的领导真是好福气啊。”

    她说话时在“季总”二字上加了重音,季华生面色刹时变得精彩纷呈。

    “傅总谬赞。”季一然不动声色地给旁边那位“季总”解围。

    “我还从来没见过老板发火的样子呢,这是气狠了啊。”

    “工作做好了她可以比你祖奶奶还慈祥,这几天工作认真点啊,你们捅娄子照训误。”顾子行有些严肃地告诫道。

    “唉,顾医生是不是和老板同学啊。”前台小姑娘用手肘戳了戳在门边认真偷听的顾子行。

    “我学兽医,她学管理的,一个社团认识的。”说完又趴门边听了。

    还没趴到一分钟,会议室里响起了高跟鞋走动的“哒哒“声,他立马起身摆手示意撤退,嘴里还嚷嚷着,“小郭,老板叫你倒茶来。”

    说完门就开了,傅忆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我叫她。”正说着前台的小郭姑娘就端着茶进会议室了。

    “大早上来了也不知道开会议室的窗户,不开窗也不开空调,热死我了,争了半天满头大汗,我还以为是我太激动了呢。”顾子行频频点头,老实听训。

    两位季总跟傅忆喝了会儿茶,就准备起身离开,边走边说,“傅总,我在登雀楼定了包厢做赔罪宴,晚上六点,希望傅总赏光。”

    这给出来接水的顾子行听到了,“阿季,我能去不。”

    “也欢迎你来。”季一然温和一笑欣然应了。

    傅忆有些惊讶地看着顾子行,“你不止跟他认识,还很熟?”

    “同学啦,大学救援队认识的。”

    “那我也在救援队我怎么不知道啊。”

    “嗯,可能是傅总记性不好。”顾子行撅撅嘴故作天真姿态逗得傅忆要锤人。

    等到晚上六点,傅忆和顾子行到包厢时,季一然和季华生二人已经就座了,见傅忆二人来了他俩都起身迎接。

    桌上点了几个汤正被小火炉煨着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季一然就站在旁边,水汽蒸腾间模糊了他的样子,傅忆看不太清,反而觉得这人身材高大而不显壮硕,近烟火而不染烟火,颇有几分贵公子的气质。

    大家都落座后,就着饭店特色打开了话匣子,场面立马热络起来。

    “这灌汤黄鱼可是招牌菜,傅小姐尝尝。”季一然拿公筷给傅忆夹了一筷子黄鱼。

    傅忆见季一然骨节分明的手指携着陶瓷筷子夹起一条黄鱼放到了自己碗里,那手指比手中握着的白瓷还要白,像名贵玉器般清冷的质感。她一时呆住了,不知道是因为季一然的手还是因为碗中的鱼。

    席间还点了酒,不过傅忆没喝,就其他三人你来我往的啜几口,意思意思。

    傅忆看着正在侃大山的顾子行,想起了件事,“季总,我听说你大学时也是救援队的,我好像没见过你唉。”

    这话一出包厢里竟陡然安静了一瞬,顾子行和季华生都面色僵硬地瞄了一眼季一然。

    傅忆觉得有些莫名,看向季一然,对方听了这句话居然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再看向傅忆时眼中已经有了醉意还有些不易察觉的…委屈?尽管隔着烟雾,傅忆依然看到了他那双黑亮亮的眼睛像夜幕里的星星泛着水光,不过只一瞬就被掩饰地严丝合缝了。

    “可能没啥缘分。”季一然说完便自嘲一笑,“现在认识了。”

    一顿饭吃到最后变成了谈天说话,季华生和顾子行都喝了点酒,聊得正热切,喝醉的只有季一然一个人,他喝到后来就是一口闷一杯,给傅忆看得心惊。

    一看时候不早了,傅忆就张罗着回家,就她一个人没喝酒,但自从她三年前车祸昏迷两年后她爸妈就不许她开车了。

    眼下只能打车了。傅忆先把两个还有意识的弄上出租送走,回到包厢一看,季一然醉的不省人事,乖乖坐在椅子上,见到傅忆进来立马笑了起来,带着些醉意和红晕,看得傅忆尴尬不已。

    她走进了些才看清了季一然的样子,这时才惊觉季一然长相出众,剑眉星目加上微抿的薄唇给人冷淡疏离之感,但是他一笑就像冰雪消融般温柔。再开口时就带着些自己都没发觉的柔软,“手机打开,我叫你家人来接。”

    哪知季一然一听这话立马瘪了嘴,哼哼唧唧道,“要你送。”手甚至攀上了傅忆的胳膊。

    傅忆总觉得这时候的季一然特别像没断奶的小狗,毛茸茸的,每天摇着尾巴跟着主人哼唧。一想到这里,她的心都化了,连连答应,“我送我送,别抱这么紧。”

    得到许诺后的季一然乖乖松手,只轻轻挽住傅忆。

    两个人就站在路边等车。

    每当傅忆觉得贴太近了往旁边挪时,季一然就会跟上,最后她决定不动做个合格的猫抓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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