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环山
“贤师”
“临江阁传话来,邀您前去赴会”迁延绵长的声音不急不躁地说道。
周围静谧,连鸟兽的啼叫都格外轻灵。蒲团前青檀木质桌上清茶絮絮冒着燎烟,而闻话人先拿起茶嘬泯一口,招手示意对方于对面坐下。
名为贤师的高冠墨发者叹了气:“他们也真是闲不住,老远飞鸽来就为了……”他顿下,探头仔细看向对面年轻的小伙,他眉描淡画似柳,鼻梁侧面悬着一颗浅浅的痣,气质竟不输于自己。
“罢了,谁没年轻过呢?你且替我再去看看你师娘,为师思虑片刻”说完也不顾自的前去打坐。
秃和尚垂下眸子透过白清纹衫袍不知也想到了何处。起身拱手离开别园,一路上闲散几位帚地童子。默不作声地远离后,帚地童子才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瞧,咱们小秃都不知道传上了贤师的脾气还是谁的”童子同样是没有头发,脸庞显现稚气“可怜跟了这样一位老师”
“可别说了,我们加起来的功德还没他一半呢!人家资质好不管跟哪个老师还不是厉害”
“那是,可惜了是在外派。若是在内派指不定该多…”话音未完一串脚步过来打断了他们,来人一身正气,风度不凡。
两个帚地童子立马噤声。
他站在他们跟前冷若寒蝉地招手“你们先退下吧”但从落语来看又十分有礼貌,不见深度。
“是的,齐师爷”衣袖拂去园里。
焕尘苑
一位如石墨立定的尼姑跪在樽像前颔阐低头。不过桌子上已经有一杯格外备好的岩茶,就像料定他会来一样。
其实秃和尚并没有表面那样死寂,甚至有股要突破皮壳的年轻莽撞悬浮心尖,他时常会懊恼贤师不羁又严格的规定。面前这个所谓的“师娘”在他记忆中就从来没有首肯过这个称呼,贤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察觉。虽然,她也没有呵斥拒绝。
出口不免就有略微失礼:“师娘,贤师受邀了临江阁”俯坐端起岩茶轻泯一边看向不为所动背对着他的人。
这样的场景没有五十次也有百八十次了。师娘忠佛已经到了一种境界端点,每天二十个小时几乎都在虔诚,与贤师在这外门山待了半辈子都没进内门山。
他只好跟前去同样跪坐着另一只蒲团上,举起左手默念心决。不一会儿就进人潜意识观感四通八脉流通,外界因素在内没有摒弃,即使闭眼也能察探四周动静,这就是佛法的精妙之处。
当将某一部份佛法精通并且贯彻入微便可以到达出神入化的地步,更别说是一整篇目或者通经。
在他料理思绪时,旁边的人已经站起身打看着他。见他如此模样,眼眸深邃中不知藏着什么,不是她刻意隐藏神情而是无法将绪神突露出表。这跟她多年跪坐虔诚颔首有关,世事已经于言无关几多。
此时,秃和尚突然感觉到一股电流正打击着他的背脊谷。传出血肉撕裂的痛感到脑神经,手掌微微有些细颤。
到底他也没有这位尊长道行高。
定神努力克制住自己不至于抨击。大概半盏茶的功夫身后逐渐轻活过来,对方不见脚步就离开的感觉,四周于他们再一次安静。
“好了,起来吧”
秃和尚立马伸展左臂起身,见师娘已经坐在桌前饮茶不禁有些苦笑。
“好奇怪的东西穿透脑海,师娘…这”已经微凉的茶喝起来仍旧清香十足,甚至有股冷气掺杂的韵味。
师娘抬头看他“于你益多于害,关键时候有大妙处。”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不论怎样,我没什么意见,多留心是你的事”暗地里已经算是首肯的意思
秃和尚明了。师娘也没必要害他,既然她这么说,他反倒有些期待那所谓的“关键”和“大妙处”。
临江阁位于洛阳外城区街道繁华处,是三环山与外界连接的一处重要信息站,可以时刻关注高上那位的意向和动作。至于为什么单独邀请贤师这样一位不出名不出门的三环山外门尊师的意图他也想不明白。
秃和尚年纪及笄不过三年,早是热血悟世事的心境。
手上捏紧又放松,他没有马上就出发。贤师那边没什么表示,就已经表示他可以出去逛逛了。
收拾好一些必须品和残缺部经篇放在一旁,秃和尚去客堂跪坐打经到第三日才离开。
知客在外门口查看完他的简本并让维那授礼。
“还真是年轻,像我们以前一样爱跑出去闯荡。老了老了哈哈哈”知客谈笑道。
“你也是心大”维那没什么表情表示。
前路遥途万里长,辗转莫变愁策常。千重青山挡不住的深邃,條条澄江按不下的波涛,正迎接着这道消瘦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