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裴尚坐在办公室，优雅的喝了一口咖啡，“跟林小姐联系的事情怎么样了。”
“林小姐那边并未做回复。不过沈总，我们可以直接跟小姐说。”秘书回答。
沈裴尚摇头，“亦忱什么都不懂，暂且别拉她进我们的局。”
“那林小姐那边……”
沈裴尚笑笑，眼里充满不屑，“那不如先给她个下马威，真出了事，她以为傅允言会保她么，还不是撇清关系把自己摘出去？”
“那我吩咐下面的人去做。”
沈裴尚点头，“别太明显。”
林知依然在X城的酒店。按照合约，接下来要去C城再拍摄一组宣传片，林知的团队也一并留下了。
“林姐，你视频底下最近不好的评论特别多。”
“自媒体嘛，总是会有一些不好的声音在的。”林知安抚着沈亦忱。
沈亦忱点点头，还是在翻阅着账号下面的评论。
【今晚吃炸鸡】：黑心博主烂推荐，真正的体验感极差。
【萝卜炖排骨】：博主所谓的灵活搭配实际上是限制消费者自主权！
沈亦忱无语了：“他们知道什么叫消费者自主选择权么？林姐，这差评不对吧。”
林知平日的视频虽然也有一些不友好的声音，但推广告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子的差评，心里也心存疑惑。
手机传来一声提示音：
【沈裴尚】：林小姐还没有和我合作，所以我先送林小姐一份礼物。
【林知】：差评是你干的？
沈裴尚不回了。
林知冷笑，这浑水还不得不沾了呗？
“傅总，我们推广的视频下面全是差评。并且网络上爆出了几起使用我们公司方案遭遇不公平对待的。”
傅允言放下手中的笔：“有人要坐不住了。”
“现在林小姐的风评已经急转直下，我们公司的订单量也在减少。但这次主要是针对林小姐的，发表的言论都在往博主推荐问题上靠。”
“呵，”傅允言笑了，“针对林知来的。”
周依歪了歪头，感到疑惑：“可是林小姐是我们的合作对象而已，实际上与我们没有什么特别深的利益关系啊。”
傅允言的眼神飘忽了一下，想起上次看见沈裴尚找林知的情景。
看来沈裴尚是要把林知加进来了。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把林知摘出去，这是自己的事情，不能让她赌上她这几年的事业。
“可是这样我们公司的利益也会受到损害啊，沈总他……”
“他不在意这一点小钱。”傅允言低下头，回了一句。
但是这些钱他需要。他身后那些刚刚从泥潭里爬出来的人们需要。
“最近捐款那边还好吧。”傅允言问。
“几个大学生都已经重新回去上学了。”周依回答。
傅允言看了看外面阴云密布的天，像是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听说完历世公司的决定，林知直接连夜飞回了B城。
“林小姐……”周依想拦住林知，然而林知已经冲到傅允言办公室门口了。
正在看文件的傅允言抬起头，向周依点了点头，于是她不再阻拦。
林知走进办公室：“傅允言你干什么？”
傅允言还是波澜不惊的样子，淡淡道：“林小姐坐。”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我都知道是谁做的，何必要自己起内讧，自己伤自己？”林知质问。
傅允言勾唇：“林小姐还挺聪明的。”
“你别给我装傻，傅允言。退款处理我都可以理解，公关时间也确实及时。但你与我终止合作是什么意思？”
“谢谢林小姐夸奖，历世公司的公关团队在B城是数一数二的。”
傅允言风轻云淡的样子让林知更不爽了。
“林小姐应该是没有仔细看内容。我们公司已经沟通解决了那些宣称体验感极差的用户反馈，并且帮林小姐澄清了视频内容没有差错。我们承认宣传方式存在一些问题，为了引起后续不必要的争端，我们还是终止合作为好。”傅允言平淡的语气里甚至有一些漫不经心。
“我们没有向林小姐提出任何的索赔，毕竟这其中也是我们公司考虑不当。”
林知沉默了。她带着一点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眼前的男人。可他只是轻轻一笑，仿佛这只是芝麻蒜皮的小事。
那么冷淡，那么疏离，那么高高挂起。
他明明知道这一切是沈裴尚做的，他不与她联手反抗，为了所谓公司利益就与自己撇清关系，急忙摘干净。
林知自嘲笑笑：“知道了傅总，之前合作很愉快。”
她没说什么，独自离开了。
傅允言见她离开了，才终于瘫倒在座椅上。
他必须努力让她全身而退，这是她的事业，绝不可以被当作他与沈裴尚竞争的筹码或工具。
桌角的手机忽然开始震动。
“傅总，好好的流量怎么不用？何必把那些问题揽到自己身上？”吴董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含着些恼怒。
“吴董，冷静些。推卸责任这样的招使多了，广大网友慧眼识珠，万一识破，对我们公司的声誉损害不就大了。”傅允言安抚着吴董，也是借此安慰后面的那些股东们。
毕竟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他们不会相信是沈裴尚做的。毕竟打舆论战，对家公司也使用过很多次。
这次傅允言也确实做出了一些成绩，吴董态度还是比较缓和，“傅总心里有分寸就好。”
电话屏幕暗掉了。
傅允言的世界里没有了灯。
“谭医生。”司欢轻车熟路地走进中医馆。
谭栉闻声抬头：“司小姐今天来的很早啊。”
“这不是着急见谭医生嘛。”司欢直勾勾地盯着谭栉。
谭栉眼里多了一层笑意，对上司欢的眼睛：“哦？见我干嘛？司小姐又想和我喝酒？”
这一对倒是让司欢有些不好意思，耳根子渐渐红了起来，于是悄悄避开了目光。
“我的案子解决了，今天高兴，请你喝酒，晚上见。”司欢走到门口，勾唇一笑，朝谭栉招招手。
“好。”谭栉回应。
因为回来的急，林知还没有告诉司欢自己回来的事情。
进了别墅，林知瘫坐在沙发上，发着呆。
为什么突然终止合作呢……是因为怕我受沈裴尚的指使从中作梗吗……
难道真的像沈裴尚说的，为了利益可以是非不分么……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林知被吓了一跳。
缓过神来，她慢慢接起：“喂，您好。”
“看来傅允言没有让我失望啊，好像你的合作伙伴并不是很让人信赖啊。”沈裴尚听上去胸有成竹。
林知冷哼一声：“劳烦沈总挂心。声明上写的很清楚了，我已经和历世公司没有什么瓜葛了。那么沈总也不用找我了。”
沈裴尚笑了：“别生气，林小姐。林小姐千万粉的影响力也不比历世公司差。”
“你什么意思。”林知回答。
“现在脏水大部分在林小姐头上，林小姐一个博主，难道有这么大话语权？不如发个视频，好好说说，观众一定会相信你了。”
林知翻了个白眼，这是拿自己当枪使，也不看看这脏水出自哪里。
“难不成我还要感谢沈总把这个脏水先泼到我头上吗？”她语气里含着怒气。
“黑红也是红嘛。再说了林小姐，现在只需要一个视频，就能让你的口碑反转，百利而无一害啊。”
然后你坐收渔翁之利？林知觉得这人真无耻，颠倒黑白还真是有一套。
“那沈总说，要怎么做。”林知反问。
“不如林小姐明日到我公司一趟，我们详谈。”沈裴尚说完便挂了电话。
录音键暂停，林知松了一口气。
其实林知很少打这种交道，难免紧张。
转头将录音发给了傅允言，林知又瘫了回去。
暮色的灯光还是一如既往柔和温暖，舒缓的音乐轻轻唱着，配上酒香。
有的烈，有的淡。一时近，一时远。
“人还没到，司小姐自己先喝上了。”谭栉从门口进来，声音带着些预约。
司欢今日没怎么打理，额前碎发有点凌乱。微醺的眼睛有些迷离对上谭栉的丹凤眼。
“你想喝什么，随便喝。”司欢歪了歪头。
谭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跟你一样吧。”
司欢于是示意调酒师再上一杯。
“有人说你眼睛好看吗？”司欢托腮，转头看谭栉。
谭栉倒是没什么波动：“啊，有。我也不只眼睛帅吧。”
“切，迷之自信。”司欢回过头，又喝了一口。
谭栉跟着她喝了一口，沉默了几分钟。
“你是怎么认识你老师的？”谭栉轻轻问。
司欢挑眉，摇晃了一下酒杯：“为什么……”
司欢的老师是个好老师。
本来是业内的翘楚，在做完谭栉妈妈的案子之后便不打官司，受聘去大学教书了。司欢本来不是她的学生，两人结缘还是因为司欢慷慨激昂的陈词。
“慷慨激昂？是你的风格。”谭栉听到一半，嗤笑一声。
司欢瞪了他一眼。
“这个世界上需要有人站出来反对网络暴力，需要有律师帮助他们伸张自己的正义。在人言的汪洋大海当中，我们应该去当这样一双手，拉他们上岸。”还是大学生的司欢义正言辞。
司欢的老师沉默着听着司欢的话语，司欢还记得那次老师的眼神，有一种惊喜，有一种忧伤，更多的可能是一种宽慰。
后来她就成了司欢的研究生导师，司欢在这条路上可以走到今天，老师给了很多指点与帮助。
司欢深吸了一口气，将杯子里剩余的一饮而尽，栗色的头发在灯光下亮起光泽。
至于自己的经历……司欢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了，眼底染了一些愤恨与悲伤。
谭栉知道她或许是想到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了，并没有打扰她，静静地喝着酒。旁边传来轻轻的音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