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礼堂布置整齐，前排知名专家的名字摆放有序。林知和司欢来的时候活动已经开始，人来人往的倒是很热闹。
“你的朋友呢？”林知问道。
司欢低头看了看手机，离开场时间只有十几分钟了，却迟迟没有见到谭栉的身影。
屏幕上弹过一条微信通知。
【谭栉】：你先进去，我晚点就到。
司欢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人真是的，约别人出来还迟到。不过好在有林知陪着，司欢也觉得无所谓，说道：“他说他要晚点，让我们先进去。”
林知点点头，跟司欢一起往厅里走。
专家席上已经有了几个人，互相客气交谈着。林知环顾四周，却看到两个熟悉的背影。
同样在观众席上的黑色身影，闭目修养着。或许是这几日太累了，他没有穿西装，一身休闲便服，显出几分不同以往的姿色。
不过林知还是认出来了。
同样在专家席上的熟悉身影却是林知的合作伙伴。
沈裴尚端坐在专家席中间，微笑着与旁边的专家嘘寒问暖。
不过仔细想想，沈氏家大业大，确实也有涉及医疗行业。这次的论坛大概是沈氏办的，因此也不能算是意外。
但是傅允言为什么又在这里呢？是为了监视沈裴尚？那自己与沈裴尚合作的事情……
脑子一片混乱，林知只能先回过头，希望他们没有发现自己。
论坛准时开始，主持人专业的声音在礼堂里回荡。已经有专家开始普及医学知识，而谭栉的身影却依旧没有出现。
司欢看着没有回应的微信，有点生气。
“接下来穿插一个颁奖典礼。有请中医领域杰出青年代表，谭栉上台领奖。”
在前排的谭栉站起身来。这是司欢第一次看见他穿西装，干净利落的袖口，他骨节分明的手握住话筒，温柔的笑了一下，开始讲话。
“很高兴能作为杰出青年……”
聚光灯打在他的脸上，而他站的笔直娓娓道来。
先前的恼怒一下子烟消云散。司欢静静地看着站在台上的谭栉。她先是惊讶，而后却微微感到有些感动。
她和谭栉，都是从污浊里努力爬出来的人。
“中医药的力量不可忽视，也希望大家能够相信和支持我们。”讲话的最后，谭栉炽热的目光突然转移到观众席上，在茫茫人海中快速定位到了司欢。
四目相对。
演讲结束，聚光灯回到主持人那边。司欢与大家一起鼓掌，看着谭栉走下台去。
“这就是谭栉？长得还挺帅的嘛。”林知对司欢打趣道。
“切，你姐妹的眼光必须的呀。”司欢碰碰林知的肩。
司欢右边的空位置终于有了人。
“司小姐，怎么样。”谭栉坐下，歪头问司欢。
林知一脸我都知道的表情，朝司欢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开口道：“这个讲座很有意义。我还有事我先走啦。”
司欢无奈的笑了一下：“路上注意安全。”
林知快速离开，不想给姐妹当电灯泡。
从厕所出来，林知在想现在应该去哪里。
沈裴尚交代的任务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今天晚上就能发。
“裴尚啊，这次的合作多亏了你啊。”中年男人的声音从休息室里传来。
林知敏锐的转了个身，继续偷听。
“姑父说笑了。这合作本来就是姑父的，我只是顺水推舟而已。”沈裴尚笑着附和。
“不过既然已经拿到了，为什么还要那个林知给我推广？”
“这么好的宣传时机，姑父想错过吗？林知的视频数据都还不错，可以帮玩皮收割一波粉丝基础。”
中年男人点点头。
“行。都听你的。不过这样，历世公司那边？”
“他们不知道是我做的。再说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沈裴尚一张嘴说的轻巧，将中年男人哄的开心。
林知心里大致清楚了。怪不得沈裴尚远要自己帮玩皮公司做事。说白了还是帮他沈裴尚做事。
现在做的应该是尽快告诉傅允言，关于沈裴尚跟玩皮公司利益的事情。再将自己这段录音给傅允言。
没有想到这么容易就拿到证据了。
林知强迫自己冷静，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
然而千算万算没有想到手机铃声非常不凑巧的响了。
她立刻将手机按掉，然而里面的人已经听到了。
“谁？”沈裴尚厉声质问。
林知头也不回的往外跑。她知道沈裴尚很有可能已经看到自己了。
一只手从旁边冒出，将林知拽到杂物间里。
黑色卫衣清新的香味将她包裹。傅允言抱着她，低声问：“你怎么在这里？”
林知小声解释：“我是来听论坛的，上厕所不小心听见了。”
林知紧张的拉着傅允言的衣角，想要继续说下去，身体却轻微的颤抖。
像是宽慰她似的，傅允言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小声调侃道：“你的运气倒是比我好。”
“都什么时候了。你听我说，如果我被发现你不要管我。我刚才听到，沈裴尚他姑父在玩皮公司。这次跟省里的合作他们已经拿到了。我已经录音了。你拿着我的录音，证明沈裴尚跟玩皮公司的利益关系，一定可以向董事会说明，扳倒沈裴尚的。”
林知叽里呱啦的输出，傅允言认真听着，又将林知抱的更紧了些。
狭小的杂物，两人的呼吸清晰可闻。
“好。”傅允言简短的回答。
“那么你跟沈裴尚合作的事是怎么回事？”傅允言轻声询问，听上去没有指责的意思。
林知惊讶于他既然已经知道了。可是他已经知道了为什么不第一时间问自己？他什么都知道，那他知不知道沈裴尚和玩皮公司的事情。还是他什么都知道但是从来不愿意告诉自己？
林知突然沉默了。她用力推开傅允言。突如其来的力量让傅允言险些撞到架子。
“傅允言……”林知突然感到非常非常委屈，于是眼眶渐渐红了起来。
傅允言眼眸终于不再似往常冷漠，愧疚与心疼在眼睛里慢慢荡漾开。但他随即又恢复了冷静：“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先出去，引开沈裴尚。你趁机逃走，我的车在后门，你直接上去让司机把你带走。听懂了吗？”
林知擦干眼泪，点点头。
傅允言拍了拍林知的肩。打开储物间的门走了出去。
沈裴尚还在找那个人。
通过身形他能依稀辨认出是个女人，不过没有看到正脸，无法分辨出是谁。
傅允言靠在柱子上，看着四处打量的沈裴尚，开口：“沈总，这么着急在找什么呢？”
沈裴尚转头便看见傅允言慵懒地靠在一旁，用戏谑的眼光看着沈裴尚。
“呵，”沈裴尚冷笑一声，转头对着傅允言：“不知道傅总竟然也这么求知若渴，来听医学论坛。”
“有个朋友在这。”傅允言不咸不淡地回答道，“沈总是在找什么吗。要不要傅某帮忙？”
沈裴尚看着全身黑色的傅允言，想到刚才那人并不是黑色衣服，大概率不是傅允言。于是开口问道：“有没有看见穿浅蓝色外套的女生？”
傅允言先是摇摇头，继而接道：“是沈总的女朋友么？”
沈裴尚冷眼看着傅允言，笑道：“对啊。麻烦傅总看到还请联系我。我怕我女朋友丢了。”
“沈总这么有能耐，怎么连女朋友都看不住。”傅允言故作嫌弃。
沈裴尚却没有被激怒，忽略了傅允言的脸色：“那么先失陪了。”
他正要走，脚步却又停下了：“另外提醒一下傅总，下个星期的股东大会，很期待傅总的表现。”
傅允言没有继续挽留他，只是看着他消失在拐角处。
谭栉继续追问司欢：“怎么样，我厉害吧？”
司欢失笑：“我还以为你只是一个小中医。你还真是深藏不露。”
谭栉挑眉：“那是自然。不过……”
“嗯？”司欢见谭栉停顿了，像是有些犹豫的样子，“怎么啦？”
谭栉突然把头凑到司欢耳边，温暖的气息喷洒在司欢耳朵上，让司欢不禁红了脸。
“可以请司小姐做我女朋友吗。”
说完，谭栉自己也好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涨红了脸，缩回去看司欢的反应。
司欢愣住了。随即别过头望台上看，眼珠转了转，半晌颇有些傲娇的说：“哦。这样啊。那你先请女朋友喝杯咖啡吧。”
谭栉的眉眼突然亮了起来。抓起司欢的手就准备带她出去。
“论坛不听了吗？你不是还要……”
谭栉回头比了个“嘘”的手势，将她带出了礼堂。
咖啡的香气扑鼻，让人又精神了不少。司欢搅着咖啡，实在是受不了一直盯着他看的谭栉了。
“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司欢问。
“因为你好看。”谭栉笑了。
司欢觉得这人太无厘头了，白了他一眼。
谭栉却开始慢慢讲了：“第一次见到你是在中医馆，我戴着口罩。有一次我坐在窗边的位置，似乎是你一直坐的，所以有一次你只能坐在旁边的沙发上。那次你傻笑很可爱。”
司欢好像有一点记忆。就是自己看到帅哥蠢蠢的傻笑。没想到竟然是同一个人。
“谢谢你在同学聚会上替我说话，你真的很勇敢也很坚强。”谭栉认真的说着，听到这么堵夸自己的话，司欢严重怀疑谭栉是在放彩虹屁，但是她没有证据。
“但是不知道，在你无助的时候，有没有人站出来为你说话。”谭栉停顿了一下，“在你过去因为网络暴力孤立无援的时候，我没有出现。”像是想起自己的绝望时刻一样，谭栉竟然有点哽咽。
“未来，我希望，我能成为那个像你伸出援手的那一个。成为坚定支持你的那一个。成为为你挺身而出的那一个。”
“司小姐，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谭栉看着司欢的眼睛。
在无数的阴暗时刻，在她被所有人指指点点的时候，在她不得不关掉手机，切断与外界一切联系的时候……
会有一个人拉她一把吗。会有一个人拉他一把吗。
司欢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眶湿润了。也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谭栉。
她收拾了一下情绪：“你那么煽情干嘛。答应你就是了。”
两人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