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克力

    医生沉思了一会儿:“类似的药物倒是有,有点像是唑肽芬多,般百蓝试剂也有这个效果,但一般都不会用作药方。药性太烈,控制不好剂量的话很容易损伤腺体。”

    邯知:“这些药物还有别的副作用吗?他经常会情绪低落,有没有可能是药物导致的?”

    医生委婉地说:“大多是对腺体产生的弊病,情感上的问题可能是源自心结,如果腺体长期处在这种亚健康状态,确实会对Omega造成一些心理压力。”

    邯知又问:“能调出他之前的病历资料吗?”

    医生:“有点困难。公共的医疗健康系统中找不到他的信息。他的身份有些特殊吧?这样的话,的确不太好操作。”

    邯知静了片刻,应了一声,示意他把报告收起来:“电子版发一份到我邮箱。”

    他走出问诊室,穿过走廊,回到检查室门口,问自闲还没出来。

    邯知默默地站着,脑海中回忆刚才看到的药物说明。

    走廊尽头叮咚一声,电梯门向两侧滑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邯知转头看去,有四五个人从其中走出,夹在中间的似乎是个Beta,男性,个子不高,像只小鹌鹑低着头。

    他身旁跟着几个Alpha,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白大褂的人,像是位医生。

    邯知皱了下眉头。

    隔着长长的走廊,那个Beta敏锐地察觉了他的视线,抬起脸,嘴唇动了动,似乎冲他的方向说了什么。

    或许是他的声音太轻,或许是他根本没有发出声音,总之邯知什么都没捕捉到。

    他眯起眼睛,感觉有些不对劲。刚想上前询问,那Beta忽然转过头,朝旁边的Alpha笑了一下。

    几个人也注意到邯知的视线,拍了拍Beta的肩膀,和他说了句什么,步伐加快。

    最左边有一个仅能通过刷卡进出的私人电梯通道,不多时,那群人已经迅速地消失在拐角。

    与此同时,面前的房门打开,问自闲终于出来了。

    他神色恹恹,蔫头耷脑。

    邯知连忙扶住他:“怎么这么久,感觉还好吗?”

    问自闲没说话,趴在他怀里蹭了蹭。

    身后的护士面不改色地把门合上了。

    两人坐在走廊的等候椅上休息,邯知从口袋里摸出巧克力递给他:“先吃一点垫垫肚子,还有两项,具体的报告还要等几天出来。做完就可以先去吃饭了。”

    问自闲点点头,面色些许苍白。

    他们安静地相互靠着休息,周围的一小片空气中流动着香甜的巧克力味,与医院气氛格格不入。偶尔也会有一些病人路过,步履匆匆,来了又去。

    一对恋人拿了报告出来,站在楼梯间吵架,声音透过紧急疏散门未关合的缝隙传出。

    一个说:“你根本就不能标记我!分开吧,我们没有必要再继续了。”

    另一个说:“信息素根本就不能决定什么啊,相爱这么久,为什么不愿意好好谈一谈呢!”

    一阵剧烈的争吵、反驳,又忽然安静下来。随即是低低的啜泣声,相对无言,泪流满面。

    如同一条旱季的河流,早已裸露出它干涸的河床,却依旧期盼着其中微小的涓流能够抵达尽头。

    邯知对着面前洁白无瑕的白漆墙面发呆。

    问自闲轻轻地喊他:“邯知。”

    邯知转过头,被他一下吻住了。

    Omega柔软的唇瓣贴着他,问自闲撬开他的牙关,推了一块巧克力过去。

    问自闲说:“巧克力好甜啊。给你也尝一下。”

    “......”邯知耳根发红,默默地咬着嘴里的巧克力。

    确实好甜啊。

    所有检查做完以后,邯知把他带到问诊室:“大部分报告还没出来,只是让医生先了解一下你的情况,方便后续开药。”

    邯知进门前向他夸奖:“这医生很厉害的,治愈率比其他的主任高得多,听说是什么研究专家,所以我特地找他来看。你一会儿要认真回答问题哦。”

    问自闲看了眼专家胸前挂着的名牌,只笑了笑。

    医生问了他上次假性发/情期的具体细节,包括腺体和信息素症状,发/情时长等等,一些问题邯知替他回答了。医生做了些记录,又询问他的过往病史和服药记录。

    问自闲想了想,报了几种药名,邯知也认得,是一般抑制Omega发/情期的药物,没什么特别的。

    他没再说什么。

    一切都结束后,两人从房间里出来,邯知忽然停下脚步:“诶。”

    走廊拐角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Alpha,一身黑色,手插在口袋里,看背影有些垂头丧气。

    邯知一看那大夏天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风格就认出是谁了:“张助理?他也来看腺体吗。”

    问自闲打了个哈欠:“也许是带别人来的呢。”

    邯知:“!”

    脑海中立马浮现出AA互咬腺体的不良场面,毛骨悚然。

    两人走近了一点,邯知不动声色地在四周偷偷寻找任予笙的身影,又喊了一声:“张助理,你在等人吗?”

    张助理恍若未闻。

    邯知:“?”

    好大的架子,准定是和任予笙学坏了。

    邯知径直走到张助理面前:“小张,喊你半天了,怎么还不理人呢?”

    张助理这才看向两人。他脸上还戴着口罩,认出了邯知,用手指了指自己,有点迷茫:“你叫我吗?”

    邯知:“?”

    他转头看向问自闲:“现场没有第二个姓张的人吧?”

    两双眼睛同时看向他,张助理才反应过来:“我不姓张啊。”

    他随即意识到是那天晚上的事情出了误会,解释道:“予笙哥把我号码拉黑了,我只能借别人的电话。”

    三人鸡同鸭讲,居然也聊得下去。

    “哦。”邯知点点头,没揪着这个事情不放,很随意地问:“那你和任予笙是什么关系。”

    问自闲拉了拉他的手,小声说:“你问得也太直接了。”

    邯知同他耳语:“没事,他看起来也不聪明。”

    “......”Alpha沉默了一会儿,犹豫道:“我之前在给他打工。”

    邯知摸了摸下巴,思考:“那还是办公室恋情啊,没差。不过任予笙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Alpha,他不是偏爱清纯小O吗。反正大家都很闲,来讲讲爱情故事吧。”

    Alpha欲言又止,仅露出的一双眼睛都纠结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和予笙哥......”

    话音未落,卫生间传来一阵怒吼:“我操/你大爷的广星渊!痛死我了我靠!我的腺体什么时候才能好啊,碰上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一阵针对某Alpha的乱七八糟的骂声后,任予笙终于出来了。

    除了广星渊以外,还多出两个人。

    邯知牵着问自闲,微笑着朝他挥挥手。

    任予笙:“.........”

    任予笙:“我靠。”

    邯知体贴地说:“没关系,兄弟。我今天刚好耳朵坏了听不见。”

    问自闲开始吃巧克力。

    任予笙沉默了。

    任予笙发起无差别攻击。

    他指了指两人交握的手,咄咄逼人:“关你什么事呢,你不是不喜欢人家,还牵什么手呢!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道貌岸然表里不一,说一套是一套,一边说接受不了Omega一边卿卿我我,上次我只是坐近了点,差点把我手掰断了。”

    听到后半句广星渊立马皱起眉头,谴责地看了一眼邯知。

    任予笙气还没顺,转头继续对问自闲输出:“还有你。眼光太差了,这种Alpha居然也看得上,等着冷脸洗内裤吧!”

    “别理他。”邯知安慰问自闲道:“他只是破防了。”

    广星渊一脸担心:“予笙哥,医生说了你不能生气。情绪起伏过大对身体很不好的。”

    任予笙更生气了:“轮得到你说话吗!要不是你发病把我咬了能有这么多事吗!你他爹的畜生!Alpha也下得去口!”

    广星渊低头乖乖听训,一句话都不为自己辩解。

    电梯刚好到了,门一打开,邯知一把将任予笙推进去了:“吵死了你,没看到标语吗?整个医院都是你的声音,Alpha就是没素质。”

    广星渊立刻扶住任予笙,反驳道:“也不能全怪予笙哥,他就是心情不太好,都是因为我。”

    “......”邯知指了指两A,对问自闲说:“看到没,什么锅配什么盖。”

    四个人进了电梯,厢体下沉。

    任予笙一个很大的优点就是情绪收拾得非常快,上一刻还在破口大骂,下一秒已经平静下来。走出电梯前,特地扫视了一眼广星渊,言简意赅:“口罩戴好。别被人拍到了。”

    广星渊乖乖地点头,整理了一下帽子,动作间一双眼睛很迷恋地黏在任予笙身上,不算肉麻,但有些过于亲昵了。

    邯知忽然想起来在哪里见过广星渊了。他是任予笙名下公司的一个新晋流量小生,邯知网购时刚好活动打折,买了他代言的狗粮。

    谁知道为什么小狗的食物要找人类来代言。

    邯知十分惊讶:“等等,他是明星?你不是说不会在娱乐圈里找人吗?”

    任予笙非常不耐烦:“我哪找了啊,就是一个意外,我也不喜欢Alpha。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几人走进地下车库,他话音忽然一停,一把抓住广星渊的手臂,目光紧盯着一个方向:“那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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