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藏近,茶已温,静待故人临......
落日余晖,江城的高架桥上车辆川流不息,两岸的路灯准时被点亮,这个时候大多是赶着下班时间。处在衡江附近的高楼,灯火通明,这里处于整个江城的商务区,来来往往的行人不是刚从大厦里走出来准备回家,便是已经在经途回家的路上。
靖言事务所的落地窗前依稀还能看见人影,手里拿着文件,看样子还是在处理案子。一道清冷的音调从办公室里传来,听着有些喜悦,像是他口中说的案子已经一锤定音的样子,“杨先生,您的案子已经到了收尾阶段,接下来便是等待法院依法执行被告人的财产了。”
电话里的人声早已收敛不住高兴,“哈哈哈——好,这次还真是多亏了谭律了,才能把债款追回来,有时间一定吃个饭。”
谭君珩坐在椅子上,身上的领带已被他扯得有些松散,他听着话筒里那人提出约饭,身子借力使椅子转了四十五度,脸正好面对着窗前,能看到整个夜晚的横江。
他扭头看了看摆在桌上的日历,红圈圈起来的地方,“杨先生的好意思言心领了,只不过最近我还有些私事要处理,所以这约饭还是先放一放。”
这客户听到他的时间冲突也不强求,“谭律处理事情要紧,这饭什么时候吃都来得及。”
谭君珩回复道,“那就麻烦您了。”
电话持续十多分钟被他给挂断,手机被他放在一边,放松身子躺在椅子上,呼吸声微乎及微,他抬手捏了捏被镜框压红的鼻梁,整个办公室只留有墙角那一处小灯还在工作着。
谭君珩轻轻呼出了一口浊气,打起精神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消瘦,他拿着公文包迈着步子缓缓走出办公室,门外还有加班的实习生,突然听到旁边房间的声响,停下正在敲击键盘的手,抬头便看见他们的老板从里面走了出来。
“小李还没下班呀?”
突然听到老板同自己说话,李然马上摆出略带疲惫的笑脸相迎,“哦!处理完手底下这一点文件便结束了。”
谭君珩自是知道这些实习生初入职场,想谋口饭碗不容易,只能利用自己下班时间努力工作让上司看到他的成绩,回想起自己那时不正是这么过来的么。
他关心起员工道,“下了班以后便是自己的时间,像你们这个年纪的人不是经常下了班邀朋友三五个人去吃些好吃的,工作也不是生活的全部,累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李然目光灼灼听着老板的安抚,心中更是有力气,他一脸精气神旺盛,仿佛听谭君珩一句话都能坚持让他连续工作两三天的,“嗯嗯,多谢谭律教诲。”
谭君珩看他干的更起劲,只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怎么这孩子还更有精气神了,“也不是教诲,就是...算了。”他最后也是放弃了,整个律所如今只剩下李然在工位上埋头苦干。
走下楼,呼吸进外面的空气使得他身上的疲惫都消减了不少,车库离大楼还有些距离,谭君珩没了案子的影响,悠闲的走在人行道上,两旁都是店铺,有的已经打烊了,有的还正在营业。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进微信,正上方有一个置顶的人名,他点进去,手指在按键上灵活的穿梭,【这几天我有些事,回永州一趟。】
消息发送成功!
没有一分钟电话便响起,他熟练的点开,不出所料发完信息那人便炮轰般打过来电话。谭君珩早已习惯他的这种行为,自然的接通,放在耳边,“喂?”
突然这时话筒便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谭君珩,你这几天回永州干嘛去,是不是又想抛下我老沈一人对付那些炮仗。”
赵靖是谭君珩的合伙人,也是他的大学老同学,谭君珩大学毕业拿到律师证之后在其他律所实习几年,也担任了几年执业律师便同赵靖一起合办了靖言律师事务所。
他的电话被客户天天大个不停,以至于每次赵靖都形容为炮仗。
听着手机对面那人呼爹喊娘的嗓音,谭君珩原本好些了的头疼,现在又被赵靖的声音给震的疼,他习惯的揉了揉太阳穴,等着对面那人喊累了自动停下来,过了几分钟那边还真是没了声音,他叹了口气,“说完了?说完了该我说了,前几日家里来电话,说我妈身体不是很好,所以我趁着杨彬的案子结束,打算回家看看。”
赵靖一听谭母身子不好,也收敛起了性子,“伯母身子怎么了,严不严重呀?你这赶紧回去看看。”
被他这几个问题问的,谭君珩也不知怎的回答,“我还没回去呢,具体情况还不了解。”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行!伯母身体更重要。”
“嗯。”
机场的的空中不时便有飞机掠过,谭君珩听着机场广播的播音,手里握着机票等待着本航班通知,这次也不知在永州待多久,为了保险这次拉了个箱子,里面还放着一些文件,若是有何意外在家里处理案子也是一样。
他静静地坐在等候大厅,这时的季节正逢初秋,他今日穿了件卡其色的风衣,显得人格外修长,尤其是那两条腿在西装裤的加持下显得十分有力量,匀称的小腿肌肉线条有一种健硕美,引得旁边几位年纪较轻的女生一直把目光朝这个方向看。
几道灼热的关注终是影响到了谭君珩,他往那处方向寻去,正巧看到那几位女生,出于礼貌谭君珩看向她们点了点头,露出淡淡的微笑,这一动作又引得那些人又是一阵狂热。
“前往永州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CA1675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出示好登机牌......”机场广播已经开始提醒登机消息,陆陆续续的人开始收拾东西,谭君珩也不例外,他起身拿着一张报纸准备前往,正巧经过那几名女生的位子,她们含蓄又充斥着热情,朝他挥舞着双手。
“您们好!”他面上浮现儒雅礼貌的浅笑,轻声也同她们打了招呼,引得几人脸红,像是在这地方少有碰见这么端正儒雅的男人,引来羞涩的青春萌动。
谭君珩已经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心里也是一阵不一样的异动,他知晓那是长久在社会生存,遇见活力四射的年轻人使得平淡无波澜的心境而起的跳动,这么想内心中生出一种嘲笑,嘲笑原来自己已经三十了,和这些二十多岁的学生已经脱轨了呢!
等待着飞机起飞,周围十分安静,这时乘务员走上前低声用着标准的普通话,询问是否需要些什么,谭君珩点了一杯水和一个毯子。
从江城到永州需要两个半小时,他在飞机上不喜睡觉,便提前准备了一份报纸,为的便是打发时间,谭君珩端坐在位子上,静静地看着报纸上发生的实时,在他这个行业随时留意社会上的大小热点已经变成了习惯。
他浏览至金融那一栏,上面密密麻麻的无疑不就是写着如今社会经济低迷,怎样让经济回温的办法,这几年金融这栏千篇一律都是这些。
谭君珩从第一行瞄到了最后一行,在快要结束的时候突然一个名字出现在他的视野。
【沈良驭?】
他喃喃的念着这个熟悉的名字。
他小声嘀咕,“也许是巧合吧,这世界上重名的人那么多,这个沈良驭应该不会是自己想的那个。”
今天不知怎的莫名的眼皮沉重,像往常坐飞机也没出现这种情况,谭君珩只觉得是自己这段时间处理杨彬的案子累着了,也没多想,手里的报纸被他叠的方正然后放到了一边,扯开毯子铺在腿上。
这一睡便是一个多小时,他从梦中醒来还是被乘务员叫醒的,原来他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出了机场,等候牌那便有人已经候着了,接他的是谭君珩的死党宵黎,他俩高中三年便是一个班,两家离得也不是很远,有时宵黎也会往谭家去蹭饭,久而久之两家的家长也都熟络了起来。
宵黎是个爽朗的个性,同沈靖那跳脱的性格不同,他这个人是标准的开朗型人格,不拘小节,举动行为上无半点让人不舒服的,他这种性格以至于在上学时期受欢迎程度都比谭君珩高。
谭君珩看到他时,他同样也已经注意到了这位独树一帜的男人,他激动的挥了挥手,谭君珩朝他露出个亲切的微笑,手中拖着行李便往这边走去。
“兄弟,还是这么的俊俏昂~大老远便看见你了,风姿不减当年呐!”宵黎一手把他搂了过来,随手便是要去拉他的行李。
谭君珩被他调侃的无奈,用手推了推他,矜笑道,“去你的,我这还是老样子。”
“最近你做什么呢,听我妈说你半年前便回永州了,怎么?安城不够施展你的才华呀!”
宵黎一脸泄气,“别提了,听你这夸人的本事还是一如既往的高,我要是像你说的那样,还愁着没地方去吗?”
谭君珩听着这话,再观他的表情,不像是朋友间寒暄,看样子真是创业不顺,于是便小心的问道,“怎么回事,不妨说说。”
宵黎对他是无所谓,创业失败的事在他这个死党面前不是不能说,“害!别提了,现在不是鼓励种植业发展?兄弟我原本想着在安城包块地,打算一半开发种植业,一半变成开发养殖,没曾想刚租了地就遇到了旱情,妥了都给弄死了。”
“君珩,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说完宵黎脸上一副颓废,不过也就一会,他可不想影响谭君珩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