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夏打开了窗户，久违的清新空气吹了进来，带着冬日的冷冽，让人有些头晕目眩。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空气的“味道”好像变了。
喷气机在窝里游动，感知到新鲜空气，它也嘶嘶昂起了蛇头，不断地顶撞着头顶的盖子。
宋夏放它出来，任它缠绕到手上，再慢慢爬到颈边。
一人一蛇就这么趴在窗前看着，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钟滢考虑问题一向很周全。
意识到事情发展不对，她第一时间去清点家里的物资。
牛奶、泡面、饼干、面包、还有些小零食和袋装速食，再加上半箱NFC橙汁、冰箱里屯着的冻肉和火锅丸子之类，零零总总算起来，也最多够两人吃一个半月。
“现在这情况，外面显然不是我们‘人’做主的地盘了，最保险的还是在家等待救援。”
就是不知道一个半月之内，情况会不会变好。
钟滢坐在客厅，肉眼可见地焦躁。
她最讨厌突如其来的意外，情况完全不受掌控，就像被一根细线悬在空中，仿佛行差踏错一步，就会坠入深渊。
“万一……以后情况越来越差呢？”
宋夏坐在窗台上，神色有些茫然。
“整个城市安防力量也就那么点，现在现在又没有信号，根本没办法组织志愿者救援。”
“刚刚那队警察全都死光了，而且现在封城，外部支援也进不来——”
“我们如果就这么等下去……真到坐吃山空的时候，已经晚了。”
钟滢皱了皱眉：“可现在真的很危险。”
“外面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鬼东西……那些人的死状你也看见了，现在出去，万一回不来怎么办？”
“一个月也不短了，说不定就能等到救援呢？”
宋夏看着她，抿了抿唇。
“可是，我们之前和乔歆约了，今天在沃润门口见面。”
钟滢想到乔歆微红的眼，呼吸一窒：“外面这种情况……她们也不会出门的吧。”
宋夏：“可是……歆歆向来最重承诺。”
“你忘了大三开学那会，我们本来约了同一天到学校一起吃饭，结果大雪动车停运，就她一个人坐着大巴赶来了。”
钟滢勉强道：“可是外面那么危险——”
宋夏微微摇了摇头。
“我们宿舍本来就没多少吃的，撑过四天本来就很不容易，如果再不趁机跑出来，估计就要被困死在学校里了。”
“再加上歆歆那个精神状态——照我对她的了解，她肯定会想方设法逃离那个环境。”
钟滢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滢滢，我还是想去一趟沃润，一是把乔歆她们接回来，二是再去超市屯点物资。”
宋夏眼神坚定：“万一歆歆她们出来之后，发现没有人在，然后无处可去，最后出什么事情——”
“那样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她看出了钟滢眼底的犹豫，并没有勉强钟滢，反而扬了扬唇：
“没事的，我一个人去就可以，反正我有车，又能打。”
“你就在家里守着，到时候还可以及时接应我们，怎么样？”
钟滢深深看了宋夏一眼，叹了口气，然后转身走进卧室。
气氛似乎有种微妙的变化。
宋夏理解钟滢不愿冒险，毕竟外面情况不明，危险重重。
可不知为什么，看见她如此果决转身的背影，宋夏心里仍有点不是滋味。
她压下心中的思绪，转身开始收拾起装备。
防护服太笨重，不如她的骑行装轻便。
为了加强攻击力，她腰间别了一把长柄寿司刀，短靴里也藏了一把美工刀，以备不时之需。
宋夏收拾得很快，她并不知道路上会遇到什么情况，只能提前出发，预留处理危机的时间。
“滢滢，我出门啦，你记得多看看楼下，如果回来时候遇到那些‘怪物’，你就往下砸东西，帮我们吸引一点火力。”
宋夏说完，深深吸了一口气。
心脏缓慢而快速地跳动着，是熟悉的紧张感。
上次这样，还是上拳场。
这回，是赴“战场”。
“等等。”
钟滢从屋子里出来，扬了扬手上白色的纸，很无奈：“你不会真打算把我留在家里吧——亏我还给你做了计划。”
宋夏溜圆的眼睛眨了眨，下一秒，冲上去一把抱住钟滢：“我就知道！！！”
她蹭了蹭钟滢的脑袋：“没有你我还有点心慌，这下好了，就算死外面也有人给我收尸——”
钟滢一个巴掌盖住她的脑袋，瞪眼：“少说这些屁话！”
她扯着那张纸，带宋夏走到桌边，十分认真地和她道：“既然决定要出门，那就尽量做好完全措施。”
“现在这情况，如果只有我们一辆车在外面跑，目标单一，很容易被那些‘怪物’围攻。”
“所以第一步，起码要再找些同路人，大家互相照应，一起去收集物资。”
“其次，从这里到沃润的路线有一二两条，二号线有条路景观树移栽，那边的变异植株应该会少点，路面或许相对整洁，且路口少、道路宽，如果遇到那些‘怪物’，能及时反应。”
“东1门离地下停车场的口子远，到时候我们就直接停到广场上，反正现在也没有保安管了，停那之后，如果时间早，我们就先去超市整点物资，然后在车里等着接应乔歆她们就行。”
钟滢脑子转得快，把基本的不确定因素都考虑进去，然后给出一个相对稳妥的方案。
一番计划详解下来，让宋夏安了不少心。
她十分感动地望向好友：“小钟同志，没有你，组织该怎么活呀！”
钟滢一把按住了她乱蹭的脑袋，哼笑一声：“知道就好！我只是谨慎而已，又不是真的贪生怕死——以后不许说什么让我留守阵地的话。”
“而且……我最近那个‘特殊能力’，也精进了不少。”
她眯了眯眼，朝宋夏摊开手心，赫然是乒乓球大小的土块。
宋夏十分惊诧：“——你这怎么弄的？！”
她拾起那个土块，发现十分有分量。
“这玩意儿砸人，保准一砸一个头破血流。”
她再度晶亮着眼，看向钟滢：“你现在都能弄出那么实的土块了，那岂不是很快就能凝成土墙？”
“到时候原地造个堡垒，我们去哪儿都不用怕了！”
“你想得倒挺美——”
钟滢的手高悬在土块之上，只一秒，它就溃散成沙尘。
哗啦啦从宋夏手中溜走。
钟滢眉头还是锁着，有些担心：“我这个能力必须依靠土类介质，离造墙还远着呢。”
“我只能把现有的土拢聚到一块儿，并不能凭空变一个土块出来。”
宋夏只觉得钟滢是天下最棒的，毫不吝啬夸赞：“你有这个能力已经很厉害了！”
两人正说着，门外忽地传来了熟悉的敲门声。
往外一看，正是景凌与伏祁二人。
现在外面情况突变，他们也想一起去沃润买点物资。
“虽然不知道超市开不开门，可照着外面这个情况……物资还是尽早弄到手好些。”
“两家一起走，互相还有个照应，要不然一辆车，目标太大。”
景凌和钟滢想的一样。
宋夏：“别站门口，我们正好也在聊这事儿，外面变化太大了。”
外头动植物异变的残酷现状是绕不开的话题。
几人一落座，景凌说自己客厅养的鱼都撞破水缸自杀了，鳞片变成尖刺，鱼嘴长满尖牙。
“估计和酸雾脱不了干系——”
“家里的动物都这样……外面的动物变异得只会更厉害。”
伏祁难得正经地点了点头，视线落在宋夏手臂的小蛇上：“你这小家伙，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么？”
喷气机嘶嘶地吐着气，灵活的蛇尾摆了摆，心无旁骛地和宋夏的手指头玩。
宋夏摸了摸它的脑袋：“除了能睡些，没什么毛病了——蛇么，冷了就要冬眠的。”
伏祁挑了挑眉：“它住恒温箱里？”
宋夏抚摸小蛇的手指一顿。
这倒是提醒她了。
她在窝里放了加热垫和测温器，环境一直是适宜的，怎么喷气机最近就那么爱睡觉呢——
宋夏将整条蛇里里外外盘弄查看了好久，还掰开它的牙齿看有没有什么不同。
——唯一看得出的变化，似乎就是它变壮了一些。
性格还是小狗一般，粘人又爱玩。
“喷气机才没变异，它好得很。”
宋夏瞥了他一眼，将小蛇拢进怀里。
伏祁耸肩：“那最好了。”
“城市里除了猫狗，还有老鼠、虫蚁，甚至蚯蚓、蝴蝶一类，我们不知道它们是不是都有异变，也不知道它们会从什么地方窜出来。”
“植被茂盛的地方，我们尽量绕开，出门也关好车窗，做好防护。”
四人正在讨论出行计划，16楼的朱雀也来敲了门。
朱雀背着一个大包，防护整齐，腰上和背包侧面，都别了不同样式的刀具。
见到宋夏家里那么多人，她忐忑的心终于安定了些，脸上也露出了温柔体面的笑。
“你们是要去沃润吗？能不能带着我一起？”
“我的车是suv，也可以放很多物资。我就跟在你们后面就行，不会影响到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