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西天都在蠢蠢欲动,作为三界另外一极的天庭,此刻却悄无声息,仙官门每日处理着自己的事情,忙忙碌碌,天兵守将则各司其职,自杨戬自告奋勇揽下平天魔王的事后,南天军突然一下子也没了任务,所有事情都恢复到之前的平静。
这是王母回到天庭后感觉看到的景象。
她随意询问一下,发现近期玉帝整日若有所思,还经常提前退朝,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一些仙官曾想要一同询问,可是却又不敢打扰玉帝沉思,平日进言几乎都是由客卿太上老君开口,莫名的是,这几日就连太上老君都惶惶无神,甚至有一天居然没有上朝!
天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玉帝就算了,竟然连太上老君也这般魂不守舍....王母坐在车里,眉头紧锁。
下了车,她连瑶宫都没有回,直接就去了清元宫。
“听说玉帝近日纷扰繁多?不知道本宫能否分忧呢?”王母站在玉帝面前,一双凤目中星星火焰跳动。
玉帝抬起头,他的眼睛看着王母,目光却超出了三界之外,王母从中看到了一点金红,那是一轮刚刚升起的旭日。
“陛下....你.....”
玉帝闭上眼睛,缓缓开口:“让王母担心了,本来早两日就应该结束神游,没想到中途有有感悟,多入了两日。”
“刚才那个是.....”
玉帝重新睁开眼,眼中红光不但没有消散,反而空灵流转,挥之不去:“千年劫,无量光早先赠与我的千年顿悟,我一直没有时间细细领会,近日灵慧突起,于是就借此就会全部看了个通透。”
他转过身,双眼重新恢复了神采:“过了这个千年劫,我的神体再次得到洗练,第二朵灵蕴神识,已经不是问题了,无量光这份大礼,送的还真是及时。”
听到这个消息,王母脸上仍未见笑容:“这事当然要恭喜陛下,只是本宫在昆仑收到消息,西天如来不知从何得知了齐天大圣被囚禁在天庭的消息,正在全力准备,打算与天庭开战,这件事情最好还是把天尊请来一同商议。只是听说天尊这几日....”
玉帝洒然一笑:“天尊正在为神火的研制做最后准备,很快,就可以将齐天大圣入炉。”
“天尊找到方法了?!”
玉帝站起来,不顾惊愕的王母,走到窗前,看着天上游动的翻云:“等到那时,西天何时来,来多少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正在栏杆上打着呵欠的孙悟空,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他翻起身,凝神感受了片刻,才发现胸口的一撮红毛正微微发热。
大圣?
现在天色渐晚,所有的守军已经换过班次,这些对悟空来说并不是问题,他毫不犹豫抖身一变,一只蝴蝶顺着树梢,缓缓飞出了中央区。
东部禁区经过上次入侵者的事情,所有的法阵都被重新设置,守卫的岗位也稍有变动,之前的道路已经无法再走,当初凭借金蝉子的无上法宝无根金气,一切道路都暗合天道,每一个转折都能恰到好处丢避开守卫的感知范围,只可惜....
想太多也没有用,悟空在法阵外围停留片刻,最后还是变成机动性和隐蔽性更高的蜜蜂形态进入法阵。
在与蠡龙的交手中,悟空掌握了通过张开感知来探查附近的情况,灵明石猴天生灵识敏锐,他一边张着感知,一边小心潜行,感知中稍有一些变化就可以收缩并调整位置,以免被守将发现。
一路上几次险而又险的穿越,终于让他绕进了内部法阵。如今的法阵不再掩盖在青石板下面,而是挖做一道道两指深,半尺宽的沟渠,顺着洞穴外的空地弯弯绕绕,形成一圈又一圈交错复杂的紫色光幕。
只有按照特定的路线,才不会触碰到这些光幕,稍有不慎,立刻就会警铃大作。悟空眯起眼睛,仔仔细细打量了半天,道路所分太细又太密,光幕层层叠叠,看不了一会眼睛就会酸痛。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变成一只壁虎,贴在地面慢慢爬行。
“大圣,我来了。”
洞中与以往一样黑暗,只有与墙壁上符文透着莹莹火光,但是再洞穴中央,亮点光芒如同夜空星辰,洞中往昔张狂嚣张的气焰一扫而空,只剩下厚重。
难以想象的厚重。
“大....圣?”悟空抬起手,向前伸去,只觉手掌仿佛浸在水里,粘稠无比。
“现在禁区戒备森严,又要防着天眼侦查,喊你过来真是为难你了。”大圣的声音也不如以往张扬,反倒是低沉沙哑。
悟空这才发现,大圣整个人的气势完全沉降到了最低点。
“这是怎么回事?大圣你....”
“不用担心,俺把身体里所有的灵蕴提炼出来,分布在洞中,只要不透过盘古锁,就不会引动法阵,只有如此,我才有机会提炼出破障所需要的仙力。”
“这不可能!”悟空失声道。自有炼气术以来,所有的道法万源归一,讲得都是吸取天地间游离的灵蕴,淬炼身体,培养灵识,只有将灵蕴归于灵窍之中,在身体内行走周天,才能达到这般效果。
而残留在身体中的灵气慢慢汇聚在识海,成就炼气士道行之根本。
如果将体内辛苦吸取的灵蕴吐出,这种行为与散功无异,不但道行毁于一旦,灵窍气海更是会遭到损害。
可眼前的一切,又让悟空不得不相信。
“你想多了,年轻人。”大圣笑着说,“一般炼气士确实无法吐出灵蕴,可是你忘了俺们并不是炼气士。”
“但是我....”悟空更加纳闷,他所修行方式与寻常炼气士无异,真气灵力所有脉络也是正常经络,回归气海,完全感受不到任何奇异之处。
“但是你却和他们一样是吗?”黑暗中,大圣的目光依然将悟空看透,“傻小子,俺上次就和你说了,你灵蕴神识还未觉醒,无法以先天灵体的方法吸收天地灵气,等到你真正觉醒以后,就会发现其中的差异。”
悟空想起了之前在炎洲以一敌三,还有花果山与天兵天将的战斗,那种沸腾的灵气,天地间所有的力量都仿佛掌控在手中,源源不绝,很多情况下他甚至都不需要思考,法术符文念动即至,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或者就是大圣所说的神识觉醒?
神识,灵识,到底有什么不同?
大圣叹了口气,声音好像一瞬间沧桑了不少:“俺知道,你的神识已经有觉醒的迹象,作为灵明石猴俺们之间会有这些联系,但正如当初俺说的那样,也许觉醒神识,对你并不是好事。”
可是若当时没有神识之力,他又怎么能在天幕之上力扛三方,又怎么能在花果山危难之时击退来犯之敌?
“力量在需要它的时候出现,它的价值就已经被证明了,至于之后是好是坏,其实那都是后话了不是吗?”
大圣“嘿”了一声,摇了摇头:“你还年轻,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不是满腔热血一往无前就能解决的了的,不过你说的也对,如果连这种心态都没有,修行提升自己的力量还有什么意义?”
他坐正了身子,将周身的灵蕴小心推开:“俺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俺的直觉告诉俺,马上就会有大事发生,这直觉可是从未让失望过,俺让你找的东西.....”
说到这里,大圣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语气中多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担忧和犹豫:“都找到了吗?”
悟空自信一笑,抬手将三样宝物放在了大圣面前:“悟空并没有辜负大圣的期望,三样宝贝全都找到了,不过这鸢尾草,大圣你明明有种子,却不与我说清楚,玩笑开得太大了吧。”
大圣的双眼忽然绽放出耀眼光芒,他高兴地站了起来,却因为要顾及灵蕴又不敢动作太大,只能兴奋地抓耳挠腮,晃着铁链叮当作响。
“好小子!你居然真给俺找全了!”大圣压着声音,可见有多激动,“鸢尾草当时是俺疏忽,没有来得及和你说,事后俺还担心这最后一样怕是你找破六界都不一定找的到,天意如此!天意如此!贼老天你终于做了一次好事!”
三样异宝,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又极难到手,悟空花了不到数月时间,全部找齐,就算靠运气都不足以解释。
“这些东西费了不少功夫吧?”看着流光溢彩的三样异宝,大圣心中感慨万千。
“不值一提。”悟空早就不会再在意这些事情了,四方乱斗,战蠡龙,闯青要,这些与其说是困难,倒不如说反而成了让悟空更进一步的踏脚石。
“真的不值一提。”
“说得好,俺们猿族想来不会计较这些小事,嘿,俺太高兴了,原本我以为会缺少一件或者两件,如今你全部找齐,现有的灵蕴已经完全够用了。”
大圣伸手一扫,三样宝物已经被他收了起来。
“你且回去,等到俺破洞而出之时,会带你一同下界,如果真的能成功,你就可以放心觉醒,这无穷世界,又有何处能困得住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