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艺淇最近总感觉明羽在躲着她。自从放假那天起，发消息不回，说爸妈不允许玩手机，只有晚上能用两小时。
到了时间又会随便敷衍几句，兴致缺缺。没有一点征兆，杨艺淇想不出为什么她心情不好，决定约她出来玩看看情况。
洗头，换上新买的外套，再画个全妆，跟她出门吃甜品。
明羽找爸妈把手机要回来，准备给她多拍点美照。
杨艺淇组织了好几个八卦讲给她听，一下午下来，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除了：“你怎么老是用那个有点深情的眼神看着我？虽然我知道我今天真的美鼠了。”
杨艺淇凑近：“快说，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明羽盯着她闪闪的大眼睛，等她重新靠回椅子上才说：“有。。有点吧。”
杨艺淇看着明羽在甜品店热得脸红红的样子，说：“放心吧，姐会好好疼你。”
“油。”她能不能别再这样了，本来自己就还没调理好。
明羽伤心的时候一般都是闷着头不说话，杨艺淇实在看不出来她有什么问题，这才放心了。
晚上回家，明羽把好照片选出来发过去。
可以说，杨艺淇的一切她都了解。可她盯着照片里青春的脸庞，非要看出来什么不可。
明羽发觉她们似乎真的长大了。
她把初中毕业照翻出来，先看看自己，塑料框眼镜，坐在第一排，书呆子的样。
再看看杨艺淇，拍毕业照不允许化妆，她只偷偷涂了口红。样貌嘛，当时也很好看，但总归比现在稚嫩得多。
那时候就听说，高中生之所以好看，是因为她们都长开了，初中生还是小孩样子。
还真是这样，现在说杨艺淇是大学生别人都会相信。
“就拿这几张发朋友圈怎么样？”杨艺淇排好九宫格，截图给她看。
“随便哪张都没问题啦。”
“讨厌[眨眼]”
明羽边聊天边傻笑，朋友圈更新了就点进去看。
杨艺淇发的内容是：摄影师@无羽，加九宫格照片。
明羽评论一个：“在此！”放眼望去，评论有八成是在叫老婆的。
妈妈进房间了，端着一小碗水果，问她在傻笑什么。
“也没啥。”明羽把手机举着给她看，评论里叽叽喳喳地叫老婆。
妈妈无奈地笑：“你们年轻人真有意思。”
“今天玩够了吧。”妈妈伸手把手机拿过来，再揉两把明羽的短发。
不是不允许明羽玩手机，就是必须防止她熬着夜玩。
“等等，我还没退出来，等我把后台关了。”明羽把手机遮着，刚刚打开的应用都关掉，再确保没有闹钟开着。
“哟，现在还有秘密瞒着我们啦。”
明羽撇撇嘴：“这叫隐私。”
“作业写完了吗？”
明羽脚下一蹬，让椅子转过去，背对着妈妈，有点不耐烦：“还早。”
“明早上就上学了你说还早？”
“你也知道还要问我……”明羽小声说。
“不许叛逆啊，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啊好好好，”明羽把那碗水果拿来放在桌上：“你出去吧我看会书。”
终于把妈妈送出去，明羽成一个大字仰倒在床上。一团没折的被子垫在背底下，没着落的脑袋晕乎乎地充血。
明羽就这么眯着睡着了，做了个噩梦。梦里的自己脖子下垫了个巨高的枕头，怎么睡都窒息。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满身烦躁地醒来，才发现自己真的有点窒息。
起床坐在椅子上，怎么呼吸都不畅快，想到明天就要上学，又悲从中来。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明羽默念着这句词，心想这也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烦恼缠着烦恼，却不知道自己在忧愁什么。
进入青春期以后，明羽心里总有一种期待。
她想起在学校里停电那个晚上，杨艺淇拉着她在楼道里穿梭。其实她一直渴望着那种打破一成不变生活的瞬间。
比如现在，她感觉自己像在溺水，要是谁能拉一把就好了。
好想放个长假。
等高考完，一定要狠狠地看小说，再出门玩它十天半个月的。
染头发，再让杨艺淇叫她化妆。到时候还要试着取掉这个劳什子眼镜，戴隐形的看看效果。
……
杨艺淇杨艺淇。怎么干什么事都要想着她。
自从梦到跟她……接吻未遂之后，明羽干什么都像被一双眼睛盯着。
写作业的时候、自己下厨煮泡面的时候、在卧室里一展歌喉的时候。
她会想象，要是杨艺淇就在旁边会怎样，或者住在她脑子里，知道她的想法会怎样。
一想到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居然还会有些失落。
明羽觉得不能再放任自己出现这种症状。
好朋友的依赖，很正常。
不喜欢、不喜欢、怎么可能是喜欢。喜欢上五年的朋友，这也太离谱。
所以不允许自己再有任何别的想法。
打开窗户透透气，到卫生间去洗漱。正好碰上拿着手机走过来的妈妈，明羽听到自己的电话铃声。
“杨艺淇给你打的。”
明羽给她的备注是一只小羊的emoji，妈妈都认得了。
又躲回卧室关上门，对面传来一声“喂”。
“干嘛。”
“想你了不行吗？”
虽然这种话杨艺淇经常说，但今天好像说得格外多。
明羽的心摔了个跟头，又装作无恙地爬起来:“我刚刚就在想你。”什么啊，说完她都想扇自己的嘴了。
“哟，今天嘴这么甜，我爱听。”
“所以你怎么突然打电话。”
“想你给我讲题，发消息又不回。”
明羽不想自己打电话的声音被外面听见：“那你发来吧，挂了啊。”
“挂什么挂，打着电话不是正好讲题吗。”
明羽压低声音：“好好好，等我先想一下这题怎么做……”
翻来覆去讲了三遍，杨艺淇才说她大概听懂了。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
“挂了啊，我妈催我睡觉。”
“真可怜，我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晚安吧。”
“晚安。”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杨艺淇今天似乎比平常对她都要热情。难道是因为自己白天在甜品店说的话？
别再想了。明羽自言自语着，谴责自己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