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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入宫

    兆宁一年,腊月

    白柚凝以嫡女身份跟随一对富商入京。

    京都下起了雪,两三日两三日断断续续的下着,转眼间竟已然没过了膝盖。积雪满堆,街道上清扫不过来,一路上深深浅浅的脚印,却没有多少行人。

    直到了城门外附近,人满为患,远远瞧去密密匝匝的轻裘布衣围在猎场之外。

    这是一年一度的猎狐大赛。

    一只白狐窜出了猎场,紧跟着是一位白净的少年,扬手甩鞭策马追赶着。即将得手之时,一阵冷风吹过,只见人影一闪,白狐发出惨叫被人擒在手里。

    那人一袭黑衣拽住少年险些甩到他脸上的长鞭,用力一扯险些将少年拽下马背,一时狼狈不堪。

    那人不与其多纠缠,策马朝向一旁的马车,下马在车外恭敬道“小姐,狐狸已经抓到。”

    侍从将帘幔挑开,将白狐放入其中,帘幔窸窣放下车内人欲离开。

    车夫还未扬鞭,少年已经下马拦在了车前“请等一下,此物是在下先看上的,请问小姐是否能通融一下,将白狐让给在下。”

    马车中的人久久没有回应,少年也不恼一直站在原地等待着对方妥协。

    帘幔再次被挑起,幽幽暗暗的车内探出一张脸,狐裘围帽裹得严实,只瞧见一双眼睛安安静静的。那只白狐也顺从地蜷缩在她的怀里,一同注视着眼前的少年。

    “理由。”

    少年被她那双眼睛看得脸颊发烫,但没有躲避,只是神情有了些不自然“实不相瞒,家母酷爱白狐,不久便是她的生辰,在下想将其送与家母。”

    “那我若是不同意,岂不是抹了你这一片孝心。”白柚凝轻笑出声,抚摸了几下怀中的白狐。

    少年有些局促,眼睛左右看着企图能找到一件能让她松口的条件。

    当他再次回眸只见之前擒住白狐的男子站在自己目前,手里一样是那只白狐。

    少年接过白狐,欣喜之色踊跃在脸上。

    不等道谢,又是一声窸窣,帘幔被放下,那位男子也上马扬鞭离开,就像他们出现时一样突然。

    ……

    选秀设在正月,没几日长长的队伍就出现在了京都,所有人都对轿子上的人毕恭毕敬,毕竟,如果这轿子上各个如花似玉的大家闺秀一旦入了陛下的眼,那就真的是主子了。

    厚厚的积雪使得马车无法正常行驶,不算远的路缓慢的走了一个时辰才看见皇宫的门。

    熟悉而又陌生的皇宫让白柚凝不禁失神,此刻的皇宫变得更加辉煌,但没有了替她求情的父亲,华丽的宫廷就真成了一座四角天空的鸟笼。

    入宫后,若干秀女被分成了六人一组,白柚凝站在屋子里看着眼前正在画像的小姐,她们无一例外都给画师塞了银钱,画像越美她们入宫的概率越大。

    轮到白柚凝的时候,画师瞧了她一眼,目光在她的衣衫上扫过“姑娘脸上为何有这般多红疹?这老夫改如何给你作画?”

    “这……小女贪食吃错了东西,许是食物相克。”白柚凝面露窘色,把耳朵上的耳饰摘了下来,怯怯地往前递过去“小女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这耳坠子最值钱,画师您看……”

    画师瞧了一眼,冷哼一声,低头开始作画并没有去接白柚凝手上的耳饰。

    不用想就知道,她脸上有多少红疹子,这画师必然一颗不少的画上去,断然不会遮掩,不抹黑都算不错的了。

    流水般的银子被一旁伺候画师的小太监送了出去,还未等她画完,屋外就传来了惨叫声,只见那小太监被打断了手倒在地上哀嚎,地上是散落了一地银两。

    “好大的胆子,天子脚下,竟敢公然收贿!”一位衣着华丽的宫女走了过去,用脚狠狠踩在小太监的断手上。

    他每惨叫一声,那些行过贿的秀女脸便更白一分。

    屋内的六位宫女跪了一地,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看来者是谁。

    只见一双苏绣流苏的花盆底从眼前缓缓走过,不一会儿耳边便传来哗哗的翻纸声。

    想必这就是元妃娘娘吧?这位娘娘看画像做什么。

    白柚凝心想做,她倒是不急,安安静静的跪在那里,在一众面色苍白的秀女中显得格外明显。

    几乎在画纸翻页声结束没多久,那双流苏花盆底就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白柚凝伏在地上,恭敬开口“民女白柚凝见过元妃娘娘。”

    “哦?你怎知本宫就是元妃娘娘。”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如明月光辉,元妃娘娘国色天香似明珠璀璨。民女惶恐,不敢笃定娘娘是谁,只是打心底觉得您就是元妃娘娘。”

    白柚凝回答真诚,只听见头顶传来一声轻笑,一旁的宫女便让她抬起了头。

    望见她这一脸红疹,元妃那张极为冷艳的面庞上难以察觉的皱眉,一对杏眼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倒是伶牙俐齿。为何跪在地上,本宫瞧你又不曾贿赂画师。”

    “民女有罪,原本也曾想贿赂画师遮掩一下脸上过敏的红疹。奈何忘记带银钱,身上也只有个耳坠值些银子,画师并未瞧上眼便没收。娘娘要杀要剐,民女都认罚。”

    白柚凝扬起那张脸,像是在平静的等待属于她的宣判,身形却有些颤抖。

    元妃久久注视着她,伸手拢了拢珠钗转身摇曳生姿的走了出去。

    她没有叫起,所有人便一直跪在地上,直到看不见身影才有人踉跄起身,胆小的秀女更是吓得哭了起来。

    选秀只入选了六位秀女,一位贵人,三位才女,两位常在。

    “白才女,您日后就住这间,宜春宫绛云殿。内务府派来的太监宫女已经在殿内等您了,小主请便。”主管太监王大海指着那间打扫干净的院落,一脸谄媚。

    苏旎心领神会,不等白柚凝出声便从荷包里掏出了些沉甸甸的银两递到了王大海手里“公公,这是我家小主的一点心意,以后在宫中还需要公公多多招抚。这银两不算多,还请公公笑纳莫要见怪。”

    “哎呦,小主您真是客气了,奴才这怎么好意思呢?”王大海面上堆着笑,嘴上虽然说着使不得,动作却是很诚实,手里的银子不过眨眼睛就收进了怀里。

    白柚凝看着他,面上带笑“公公还请收下吧,以后宫中还得多多劳烦您了。”

    翌日一早,凤仪宫便坐满了人。后宫美女如云倒是一点也不夸张,她们只是坐在那里这座屋子便熠熠生辉,哪怕是进献来最艳丽的花朵此时也黯然失色。

    白柚凝跟随着众新入宫的妃嫔行礼落座,因为是新人坐得都很靠前,方便众嫔妃熟悉面孔。

    皇后坐在凤椅上笑容温和,仔细观察着每一位新入宫的妃嫔,说了些贴己的寒暄话。

    “这位妹妹怎得生了一脸红疹?可传太医瞧过了?”皇后面露关切。

    白柚凝微微福身,用指尖摸着脸上那些难看的印记“让娘娘见笑了,臣妾初来京都吃错了东西,加上水土不服才起了些疹子,并无大碍。”

    皇后颔首,叹了口气语气间有些无奈,招手让宫女拿了个锦盒送到了白柚凝跟前“陛下近日就要宣你们这些新秀侍寝了,这幅样子怕是不太方便。本宫这有一盒白玉膏,祛红疹很有效,白才女不嫌弃就收下吧。”

    白柚凝起身双手接过了这锦盒,面色染上欣喜“臣妾多谢娘娘恩典,等回去后一定会日日去用。”

    皇后点了点头示意她坐下,又对着各宫妃子说笑几句便散了。

    回到宫内,白柚凝坐在床上打开了那盒白玉膏,仔细观察着。

    “小主当真要用?”苏旎看着这白玉膏有些说不上的怪异,只觉得这非单纯的祛疹药。

    白柚凝轻笑不语,把手里的白玉膏递到了苏旎的跟前,意有所指的看着她“苏旎,你闻一闻。虽然在精油中混合,但仔细闻又有点不一样的味道。”

    苏旎轻轻一闻,脸色大变,压低了声音道“小主,这里面有麝香和红花!皇后这哪是想让您痊愈,这分明是让您珠胎难结!”

    白柚凝点了点头,把白玉膏重新放回了锦盒“不用藏起来,就放在梳妆台的抽屉里,记得每日都抹掉一点。”

    其实也不算意外,接下来的一个月白柚凝都未曾侍寝,甚至陛下从未见过她。几乎所有入宫新秀都被翻过牌子,宜春宫绛云殿就如同冷宫一样,和主殿绛紫殿简直是云泥之别。

    白柚凝对绛紫殿这个妃嫔记忆很深,当初贿赂画师被抓的就是她,吴月。她那张脸如莲花一样楚楚可人,更是传闻她长得像逝去的荣嫔。

    凤仪宫内,几乎一入眼就是皇后亲昵地对吴月说笑,其他的妃嫔她虽是关心但远远不及吴月。

    “蠢货,她如此明晃晃的站队,真是给自己的后路都绝了。”苏旎站在白柚凝身后低骂着。

    白柚凝用手绢捂住自己的嘴,眼眸若有若无的看着吴月甜美的笑容“吴月愚蠢却实在美丽,皇后喜欢她很正常。”

    话语间,皇后看向了她,那双带着压迫感的凤眸在她脸上打量“白妹妹,怎得脸上的红疹还未痊愈?可有用本宫给你的膏药?”

    闻言,白柚凝脸瞬间涨红,有些不好意思的摸着自己的脸“回娘娘,药膏拿回去后臣妾确实有仔细涂抹,只是……只是臣妾又不知道贪食了什么,所以脸上又长了些。”

    “如此,那妹妹可得仔细些,本宫没记错的话,入宫月余还未曾侍寝?”

    “确实如此。”

    皇后还准备说些什么,只见不远处的元妃已经哈切连连,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今日的元妃比往日似乎多了些松弛,一身乳白色的衣裙上绣着娇艳欲滴的芍药,头上的珠钗也减少了些,面部更是未施粉黛,很难不让人怀疑她是刚睡醒。

    “元妃妹妹这是怎么了?”皇后一脸关切,眼里却是有着一闪而过的厌烦“可是病了,若不然妹妹就先回去吧。”

    元妃稳了稳头上的步遥,懒懒的抬手行礼“谢皇后娘娘关心,不过是有些最近春困体乏。如若无事,臣妾就先告退。”

    未等皇后开口,元妃就已然起身,朝着殿外走去。

    吴月看起来对此很是不满,可人的小脸此时皱成一团,为皇后打抱不平“元妃怎可如此嚣张跋扈?皇后还未结束她竟直接走了,真是不把您放在心里!”

    白柚凝直勾勾的看着远处的吴月,她此时正不断说着批评元妃的话,根本没注意到皇后变换的神色,以及身后宫女有些异样的举动。

    这场晨昏定省结果也是以众妃吐槽元妃取悦皇后而结束。

    “白才女,你说你跟个鹌鹑一样,今日你为何不为皇后抱不平?难不成你还惧怕那元妃?”吴月走在路上,花盆底传出哒哒声宣泄她此时的不悦。

    白柚凝面露难色,俨然一副规矩样“吴姐姐可别这么说,元妃姐姐掌管六宫定是累到了才会如此,如此下定义可不好。”

    “你就是蠢,元妃再怎么受宠后宫不还是皇后娘娘说了算?你如此为元妃说话,怪不得皇上都不曾找你侍寝。”吴月面露嫌弃,用手帕捂住口鼻上下扫视着她,忍不住嗤笑。

    “不过也怪不得元妃,你这满脸红疹……也不知是如何进的宫,马上本宫就要封嫔了,你就在才女位置上待一辈子吧。”

    白柚凝眼圈发红,垂下头往自己殿内走去,任由吴月在身后阴阳怪气。而吴月身后的宫女却和不远处的太监对视一眼,转眼间太监就消失在了路口。

    “那个吴月真是这样说的?”元妃坐斜躺在贵妃榻上,手里拿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石,透着阳光慢慢把玩着。

    那个小太监此时跪在地上,一脸诚恳的点点头“奴才听得一清二楚,白才女还为娘娘说了几句好话,结果全部吴贵人嘲笑回去了。”

    元妃红唇微勾,手里的玉石随手丢给了他,冷声道“她不是背靠皇后么?把她的牌子撤了说吴贵人病重无法侍寝,本宫倒要看看皇后怎么帮她。剩下的,你应该知道怎么办。”

    “嗻!谢娘娘恩典。”小太监接过那块玉石笑得合不拢嘴,连忙爬起往殿外跑去,元妃吩咐的事情几乎立刻就去办了。

    傍晚,总管太监张文良带着轿子来了宜春宫,绛紫殿的宫人几乎是立刻从殿内跑了出来,堆起笑容迎接着。

    “哎呦张公公,您来的正好,我们家小主已经准备妥当了,就等着您呢!”

    吴月身边的大宫女说着伸手就想把张公公往殿内带,却被他不动声色的躲开了。

    “不好意思,今日我不是来接贵人的,接的是绛云殿的白才女。今日陛下翻的是白才女的牌子。”说着张公公朝苏旎看去,面露不耐“还不快去叫你家小主出来。”

    “可是,我家主子什么都未曾准备,公公可能等我家小主梳洗打扮一番?”苏旎回头看了看殿门,白柚凝此时也从殿内走了出来。

    白柚凝笑盈盈得看着张公公,伸手把一锭银子放在了他的手中“真是劳烦张公公亲自来接,只是我这脸上都是红疹可否容我遮一遮?”

    张公公接过银子,思索片刻神色有些为难“小主倒不是咱家为难,只是今日纳服的下人笨手笨脚误了时辰,这再不去,晚了陛下得生气的。”

    闻言,白柚凝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言语,道声谢就转身上了轿子。

    轿子里铺了很软的坐垫,淡淡的熏香搭配轿子上金铃的声音,让人有些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下来。一路上宫人都很稳,只是白柚凝却放松不下来,她透过幔帘看着若隐若现的宫墙,只觉得平日需要走很久的路,在此时变得很短,短到她还没回神就已经到了金銮殿。

    富丽堂皇的宫殿印入眼帘,华丽到她甚至怀疑这里只要是金灿灿的东西都是金子做得,哪怕木头都是各种名贵的无价之宝,那股龙涎香好像已经萦绕在鼻息之间。

    “才女请吧。”张公公走到了院子里,回头看着她。

    白柚凝点了点头,抬脚跨进了这个自己从未踏入过的地方,在宫人的指引下她走到了金銮殿的正殿。宫女把她带入殿内后,很识趣的关门离开了,留着她一人站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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