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周一了。
谢澜声给自己倒了杯水,回自己房间,他看了一眼走廊最里面的那扇门,很安静。
陈影听也没怎么收拾,就是把一个行李箱和刚拎回来的购物袋放到房间里,就没有出来过。
应该睡了,累了一天。
谢诚还是很忙,不会回来住,况且这个房子单纯是为了让谢澜声上学用,他不必要还是会去另一个城区的本家别墅住,所以谢澜声乐得住这里,这样一两个月才会见到谢诚。
刚刚谢诚打过电话了,又交代了陈影听的情况,当然只是上学情况,其他谢诚再次刻意隐瞒了。
陈影听明天跟谢澜声一起去学校,陈影听比谢澜声小一岁,所以要先陪他去高一级部报道。
谢诚特意嘱咐这几天要跟陈影听一起上下学,语气着重且再三强调,听得谢澜声皱起眉,虽然不用他说他也会这么做。
挂了电话,谢澜声喝了口水,看向手机停留的聊天界面。
【你已添加了景彡,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下面就是微信转账8999元。
还有微信转账328元。
谢澜声冷笑一声,把手机息屏扔在了床上。
可怜的手机在床上弹了几下就躺尸了。
谢澜声又虚伪地喝了几口水,又老老实实把手机捡起来。
【学校七点半到校,记得起。】
按理说陈影听根本不用跟谢澜声一起起早,但谁让谢诚非要让他俩一起上下学呢,只能委屈一下陈影听了。
没办法。
谢澜声再次把手机丢了出去。
第二天早上让谢澜声没想到的是,等他磨磨唧唧从房间出来,眼前的陈影听已经洗漱好穿戴整齐了,他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听到房门声就看了过来,手机上的时间也一起被熄灭。
刚刚他应该是在看表。
谢澜声知道,当一个人频繁看表的时候,证明他已经不耐烦了。
谢澜声有些被惊醒。
“你......”谢澜声脚步加快进了洗手间洗漱,“起挺早啊。”
“是啊,”陈影听凉凉地答:“你起挺及时的。”
谢澜声:“......”
他虽然不想因为陈影听就把自己弄的人荒马乱,但他的样子实在是让谢澜声有些愧疚,他估计根本没睡够,谢澜声洗漱的时候偷瞄客厅,陈影听正满脸疲惫地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或者说他已经要进入半睡眠状态了。
等谢澜声都收拾好,陈影听也没动,好像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谢澜声沉默站定。
陈影听眼下有很明显的黑眼圈,他的睫毛也很长,黑色的,衬得皮肤更加白,略长的刘海半遮住眼皮,倒是显得十分乖巧。
让谢澜声忍不住上手摸。
摸他的睫毛,毛茸茸的。
谢澜声向来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于是他伸手了。
谢澜声快要碰到了,大概还有五厘米吧,陈影听就在这时睁开了眼。
他好像能触摸到睫毛扇起的风,但又觉得是幻觉。
“做什么?”陈影听眼睛黑漆漆的,那眼神好像能看到谢澜声心底。
好在他可能刚睡醒,所以没有那么刺那么冷,反而有些绒绒的。
谢澜声轻笑一声,收回手,利落地拎上书包:“我好了,走吧。”
谢澜声就这么把人护送到了老师手里,前面的手续都被陈影听他爸和谢诚估计都打通了,谢澜声就起到一个引路的作用。
不过他还擅自交代了老师自己是高二七班的谢澜声,有事可以来找他。
毕竟万一有什么事,比起远在天边的不靠谱爹,不如就隔了一栋楼的谢澜声。
跟谢澜声一样,陈影听只有一个爹,谢澜声的母亲是一位科研人员,因为一场实验室危险品泄露葬身火海,谢澜声那时候还很小,只依稀记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却没有浇灭那场火。
陈影听的妈妈是因为抑郁症去世,具体情况谢澜声不知道,谢诚从来不说,或者他和陈影听认识的时候他还太小,天天满脑子玩,他没问过,自然也没有人跟他说。
那时候没有妈妈在小朋友之间是很难说出口的事情,当时谢澜声知道陈影听跟自己一样后,他开始格外喜欢跟陈影听玩,一是不会被嘲笑,二是他懂得没有妈妈是很难过的事情,但他不想陈影听难过,他想他开心。
他按照谢诚说的,打算老老实实地跟陈影听一起上下学。
所以最后一节课他提心吊胆的,看着表准备冲出教室,他怕陈影听跑了。
马上要下最后一节课的时候,他开始收拾书包,拿上要用的课本练习册卷子忘背包里塞。
坐在前面的郑嘉元听到动静回过头,意识到谢澜声打算马上跑路的时候,下巴快要掉在地上。
他一边猫过来,一边也开始飞速收书包,“不是哥,地球要毁灭了?你去哪啊?你不向来是待到把作业写完才走吗?”
确实是这样,因为在家谢澜声效率低的离谱,所以他向来是把作业写完才回家,这样玩着没压力。
但现在能一样吗,他家可多了一个祖宗。
“去接人,一起回去,我怕他不认路。”
郑嘉元听谢澜声说了,家里来了个弟弟,高一的。郑嘉元正是好奇的很,手上一时间更快了,生怕谢澜声一溜烟跑了。
“我也去我也去等等我,我跟你一起走。”郑嘉元向来是来去空空,他只把自己那手机和夸张的头戴式耳机放进书包,拉
上拉链背上肩膀,就眼睛闪亮地蓄势待发了。
谢澜声一皱眉:“你去干嘛?”
“我认识认识呗,以后少不了一起玩。”郑嘉元理所当然地说。
按照郑嘉元的角度确实是这样,但谢澜声已经满头黑线了,他脑海里闪过陈影听的黑眸,那家伙跟不跟他玩还不一定呢,
轮得到郑嘉元这小子?
见一次就老实了。
所以谢澜声想拦着,但是又觉得多个人氛围会不会融洽一点,到最后还是没有拒绝。
于是乎就有了俩人在学校门口一个蹲着一个站着,在炎炎夏日下像个拨浪鼓似的频频看向那栋高一教学楼。
那边的保安也是格外关注两位,如果不是他俩穿着校服,估计早就拿出那祖传大喇叭喊他们滚远点了。
在郑嘉元第三次说:“他别是走了吧?”的时候,谢澜声嘴上说不能,但也有点蹲不住了。
终于等他想起身去教学楼里找人的时候,他听到郑嘉元卧槽一声,推了推谢澜声,“哥啊,你校草地位不保了啊,这高一啥时候有这么帅的了?”
谢澜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个高挑的身影慢悠悠从高一教学楼的大门出来。
还能是谁?不就是陈影听吗。
谢澜声没理郑嘉元,抬脚迎了过去,他看见陈影听的脚步顿了顿,显然也是看见谢澜声了。
等走近了,陈影听问:“你在等我?”
谢澜声没什么表情:“不然?”
陈影听没说话,又看向谢澜声身后,郑嘉元已经跟过来了,他小跑着,“这是你弟啊?”
谢澜声敷衍地嗯了一声。
郑嘉元倒是自来熟,咧着嘴笑着:“你就是谢澜声他弟吧,你好啊,我是谢澜声兄弟,郑嘉元。”
说完还自然的把胳膊搭在了谢澜声肩上。
谢澜声面无表情地把他手臂拍下去了,又对陈影听说:“这几天我跟你一起走带你熟悉一下,今天这小子非要跟过来,一起走吧?”
陈影听看了看郑嘉元的胳膊,才朝郑嘉元点了点头,“陈影听。”
这就算是介绍过自己了。
郑嘉元也不介意,还傻呵呵笑了一声。
一路上,郑嘉元说话最多,大部分就是跟谢澜声说,说哪个哪个老师把他批了一顿,或者班里谁和谁在一起了,谁和谁快要分手了等等一系列八卦,谢澜声则是低头看着手机,他每天都会听到这些,每次也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陈影听当然也不说话,郑嘉元以为他腼腆,还主动跟陈影听搭话。
“学弟,你是从哪转学来的?”
“湖城。”
“湖城好啊,美女多。”郑嘉元笑着,又贱兮兮地问:“那有没有谈过恋爱呀?”
谢澜声听到这,把手机收了,但嘴上问“能不能问点正经的?”
他心里也有些许好奇,陈影听谈恋爱?
他擅自脑补了陈影听沉着脸和女生接吻的画面,但是刚起个头就打住了。
太违和了。
谢澜声竖起耳朵,看向陈影听。陈影听看了一眼谢澜声,又转头走路,“谈过。”
谢澜声意料之外,但是郑嘉元意料之中,“就冲这张脸,你没谈过我都不信,现在小孩真早熟......”
路上的站位就是陈影听在左,郑嘉元在右,谢澜声在中间,但是郑嘉元这小子走路爱挤人,谢澜声也连带着挤陈影听,现在是夏天,大家都穿着短袖,所以好几次谢澜声的胳膊擦到陈影听的。
谢澜声本来就有点受不了,再听他这么说,实在忍不住了,他踹了郑嘉元一脚,“滚远点,就大一岁叫谁小孩呢?”
郑嘉元被踹了也不生气,又跳到陈影听身边,装似神秘地说:“你猜你哥谈过几个?”
谢澜声真就无语了,他真想穿越回三十分钟前问问妄想通过郑嘉元来拉进跟陈影听关系的自己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
陈影听却破天荒突然来了兴趣一样,转头看过来,“不知道啊,看着像没谈过。”
“卧槽!”郑嘉元震惊了,“神了学弟,你怎么知道的?这小子傲得很,普通人入不了他的眼,可怜我们班班花,从高一就喜欢他,他到现在......”
“郑嘉元,”谢澜声打断他,“嘴闲就背《阿房宫赋》。”
但俩人好像聊嗨了,陈影听甚至接他的话茬:“是吗?那确实挺傲的。”
郑嘉元:“是吧,还有一班的......”
谢澜声:“影听,你饿了吗?吃不吃蛋挞?”
俩人终于成功被打断。
沉默了一秒,郑嘉元突然嚎:“谢澜声你也太双标了!影听~你吃不吃蛋挞~”郑嘉元摇头晃脑的,“我就是嘴闲就去背阿房宫赋是吧!我伤心了!我要你拿蛋挞补偿我!”
“神经。”谢澜声虽然骂着,但身体走向了蛋糕店。
郑嘉元芜湖一声一骑绝尘,谢澜声又转头趁机拽上了陈影听,“这家蛋挞很有名,你尝尝。”
这家店在这条街上常年散发诱人的香味,里面的蛋挞更是出名,糯而甜、奶而不腻,谢澜声有时候写作业在学校呆的比较晚了,饿了就会买一个垫肚子。
蛋糕店的铃铛清脆响,谢澜声没看见陈影听嘴角勾起的浅笑。
以及身后不远处隐藏在暗处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