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教室里，杨想一言不发，还是低头做题，争取早日还上朋友的钱，他也想用这种方式来麻木自己。黄念之看他这样，十分担心他的身体会垮掉，刚想叫他，上课铃声便响起。

    孙任进班，郑重其事地摆放着自己的姿态，时不时地用手将自己的头发向后甩，而后开口：“同学们，这周末学校决定要分科了，今天周三，你们有四天的时间考虑，下课后班长从我那里领分科表，好，现在开始上课。”

    下课铃声响起，人有三急，黄念之立马冲向了厕所，她从厕所走向教室，经过办公室时，刚好碰见从办公室里出来的班长，她看到班长手里的分课表，若有所思。孙任也透过门的缝隙看到了黄念之，便将黄念之叫到了办公室，“黄念之，你学问学理啊？”

    “.......”黄念之手足无措，因为自己也没有想好。

    此时孙任说：“我给你一个建议吧，你看你的文科在全校排前十，理科则在200开外，化学更是惨不忍睹，就这一个单科排名都1000多名，而且如果你学文了的话，你的数学成绩可以马上将你与其他同学拉开层次，学校也会重点栽培你，你好好考虑一下我说的话，再跟父母商量一下，好了，回去上课吧。”

    黄念之走出办公室，思索着孙任说的话，自己从小就对历史文学感兴趣，若是学了文，一定能接触更多历史文学方面的资料，但是，杨想一定是学理的吧，他的理科那样好，更何况他还参加过那么多次物理竞赛。就在思索之余，她看到了杨想，以及他身边站着的一位女生，是余欣。

    记得刚开始入学之时，经常有两个女孩来找杨想，一个是他的前女友，另一个便是她。杨想也解释过，他与前女友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黄念之也愿意相信，因为他给了自己相信的底气。但是眼前的这个女孩让她有点不自在，王橘曾跟自己八卦道，余欣是杨想的青梅竹马，从小就喜欢杨想，而且家里特有钱，还是独生子女。之前每次下课都来找杨想，还会给他带小零食，不过经过杨想的多次拒绝，她来的次数就很少了，渐渐地，就不再来了，还以为她已经放弃了，今天这是......

    黄念之看着他们，心里痒痒的，她安慰自己道，他们肯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自己别想那么多。结果就看到杨想这次并没有拒绝，接过了余欣手中的零食袋，余欣满脸笑容洋溢，还抱了一下杨想。

    杨想也被她这举动吓了一跳，但是自己也没有什么办法阻止，便找借口道：“余欣，下次别这么明目张胆了，学校正在查早恋。”

    听到这里，余欣才不情不愿地放开杨想，“那行吧，都听你的，我放学来找你，那我现在先走了。”然后她就心满意足地走了。

    杨想转过身来，他的目光刚巧撞上黄念之委屈的眼神，他的心在那一瞬间仿佛停住了，他想要解释，但是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呢？从前的杨想可以，但是现在的他，却再也做不到了。于是他便进了教室，一言不发，继续写着自己的物理题，将自己与全世界隔绝开来，他选择了与孤独为伴。念之的光对他来说，十分耀眼，现在的他，不想因为自己和余欣玷污念之纯洁神圣的情感，他如今只敢远远膜拜，不敢靠近了，他觉得，他不配了。

    黄念之看着他进教室的背影，现在她的脑子一团乱，她还是愿意相信，毕竟杨想对自己是那么的好，应该，肯定多多少少有些情意在里头，她让自己放宽心，随后整理好心情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王橘见她回来：“念之，你是不是要去学文啊？毕竟你文科那么好，我要是文科有你那么好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跟你一起去了，但是一看到我的地理历史选择题，我就火大，唉，文科真是玄学！”

    杨想听着王橘的话，他也在期待着黄念之的回答，只听她说：“我要跟我妈商量商量。”

    “也是，是应该跟家长商量。不过没关系，就算你学文了，你还是我最好的朋友！”

    “谢谢你，王橘。”黄念之转头看向杨想的后脑勺，他一定学的是理吧......

    晚上放学后，黄念之来到电话亭，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将这件事告诉了刘一荣，她说一切都按黄念之的想法来，这是她自己的事，而且她也有权力为自己的人生做出选择并承担责任。挂断电话后，黄念之内心挣扎，她慢吞吞地下了楼梯，刚出教学楼门口，就看到了杨想。她想上前去跟他打招呼，但是她看他一动不动，头不时地看向另一栋教学楼，似是在等人，会是谁呢？

    远处走来一个女生，身影模糊，只见她用书包从背后打了杨想一下，“阿想，帮我拿书包。”她站在杨想身旁，他们旁边的路灯将他们照得清晰可见，那个人，竟是余欣。

    黄念之生怕自己认错了人，还往前走了几步，但是越靠近，就越令她心痛，正是余欣和杨想。而后两人的对话更是让黄念之心如死灰。

    杨想十分反感余欣这样叫他，“余欣，你直接叫我名字吧，你这样叫我不习惯。”

    结果余欣不买账了，“我这么叫我男朋友不行吗？”

    男朋友，自己没有听错吧？杨想和余欣在一起了？黄念之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呆站在阴影里，而他们却身处灯光照耀之下，是多么鲜明的对比啊！她期待着杨想的回答，希望他可以否认。但杨想却说：“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随即余欣就挽上杨想的胳膊，二人就这样走出了校门，只留黄念之一人。

    杨想的回答是默认了，他并没有否认。黄念之像是丢了魂，回到宿舍，什么话也不说，王橘看到她，觉得很不对劲，“念之，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就是有点儿累，我先睡了。”她躺在床上，回忆着自己与杨想发生的事情，为什么？我们的一切，算什么？是了，杨想那样的人，怎会喜欢自己，余欣和他是那么的般配，没有想到，自己唯一的一次在这方面的察觉竟是自己的自作多情，真是搞笑了，没关系，至少，我还有妈妈，我还有王橘，我可以承担的，但是，我真的可以吗？想着想着，泪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打湿了半边枕头，她的情感似是要被这无尽黑夜吞噬，变得虚无。

    黄念之心中的小树变得摇摇欲坠，叶子将要掉光。

    到了分科这一天，中午放学前就要交分课表了。第三节课后，余欣又来找杨想了，上次几乎没有人看见，这次余欣竟直接站在班门口向大家问好，杨想一脸不耐烦地将她送走了。杨想进班后，班里瞬间炸开了锅，有不少同学来调侃他，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给了他们一个眼神，那群人瞬间就不说话了。班里的一些女生见余欣是杨想地女朋友后，便有不少气馁的。黄念之一直低着头，王橘看着她，心里很不是滋味，想为她打抱不平，刚喊出了杨想两个字，就被黄念之打断（她当然知道王橘想干什么），“王橘，你帮我看一下这个数学题，我怎么都算不出来？”

    王橘也只好作罢，跟她一起讨论那道数学题。不一会儿，就做了出来，王橘不禁疑惑道：“这道题这么简单，你还问我？”

    “哦，可能是我刚才算错了吧。”

    二人的对话传入杨想耳中，黄念之怎么可能会算错数学题，她可是可以制霸全校数学的那个人，她这么做，肯定是因为我，他无数次想与她解释，但是他不敢了。

    黄念之决定好了，她要学文，也想趁此次机会消磨自己对杨想的情感，她也不想再看到他和余欣在一起的场景了。交完分科表后，她回到座位上，王橘还抱有意思幻想：“念之，虽然这么说很自私，但是你可不可以学理啊？”

    崔嵬听到这话，也开口道：“你别学文了呗？”

    黄念之听到这里，笑着说：“你们这是怎么了？我又不是以后不跟你们说话了。而且我已经交了分科表了，学文是我的选择。”

    “好吧，不过，你可一定不要忘了我，在文科班呆着没事的时候一定要来找我说话，我会想你的。”王橘依依不舍道。

    “我也是。”崔嵬道。

    杨想内心也是十分地失落，但是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挽留呢？或许她去文科班是好事，说不定这样可以忘记我，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就隐隐作痛，他跨不过眼前的山河大海，他现在无法不顾一切地奔向她。

    因为一高的传统是优班向来是理科班，所以他们不会离开这个班级，这也意味着黄念之即将离开这里，她被分到了2班。

    搬教室那天，他们那个小组的人一起帮她搬书，她的教室在楼上，来到新教室，他们将黄念之的书放到桌子上便走了，王橘跟她不舍地抱了一下。她回到教室里，看到杨想还在，杨想缓缓张口：“念之，对不起。”

    “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谢谢你帮我搬书了，快上课了，你赶紧走吧。”黄念之将他推出了自己的教室。

    杨想也没有过多停留，回到班里，看着黄念之的座位，空落落的，那一刻，杨想意识到，她真的走了，带走了自己生命中的星星与月亮，给自己留下了永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