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落满枝头,这还不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天地皆白,一辆九十年代的老式公交,咯吱咯吱地向前开着。
“再过一段时间,就是这晓墨村最冷的时候了,小伙子来得不巧啊”
久久无人回应,江凝将目光从窗外移向车厢内,面无表情扫视一周,车内其他乘客早已下车。
江凝直起身子,看着后视镜中和蔼的笑容,勉强扯起嘴角:“我是特意这时候来的,来看极光的”
极光,江凝并不感兴趣,他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一段时间
在初雪落下的时候来,心甘情愿被大雪困住一段时间,等到雪花消融,在春花开遍时离开。那时候他也应该得到他问题的答案了。
“对咯!这地儿的极光特好看,他们都不晓得哇,还特意跑到什么国外去看!”司机师父佯装生气,夸张的拍打方向盘。
天气很冷,车厢内温度刚刚好,江凝裹紧身上的棉袄,带上帽子。望这窗外相似却又不同的景色,白是天地的底色,偶有几笔淡墨点缀,可能是山或是落满雪的树露出的灰色树干。
“噗……吱”公交到站,江凝收拾好行李,虽然只有一个背包。
一通电话打来
“喂,江凝是吧”
“是”
“原地等着,我来接你”
“好的,谢谢”
挂断电话,大雪又纷纷扬扬地下起来。江凝伸出手,雪花落在他雪白细长的手指上。感受到指尖的凉意,内心却有些雀跃。干脆抬起头来,任由雪花落在脸上。深吸一口气,五脏六腑都
北方的冷不同与南方,温暖的衣物包裹着身体,只觉得安全感满满。
江凝将帽子裹紧,只露出五官,蹲下自顾自推起雪人来。
“喂!小孩!走了。”一道清脆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带着些许挑逗的意味
“什么?”江凝转过身,那人已经走近,只看见一双修长的腿,抬头对上一道目光。
“上车!”随着那人指着方向,是一辆黑色越野车。“嗯,谢谢”站起身来,点头回应。
这人应该是黎锦的朋友,果然北方人长的都很高……他好像是冰雕师……
“我叫顾尚华,小锦和我提起过你,你是搞音乐的?”顾尚华右手扶着方向盘,左手在江凝面前打了个响指。江凝被吓了一跳,但刚才在发呆的他什么也没听进去,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空气凝固了五秒,顾尚华没得到回应,转过头抬眼看江凝。
江凝的脸被埋在帽子里,只露出了五官,皮肤白皙,在旁人眼中江宁总是“不开心的”,不爱做表情,总是丑着脸,盛气凌人,好像全世界都欠他,对所有人的爱搭不理。“做作”“自认清高”都是别人对他的评价。
最开始,他总是苦于为什么大家会这样想他,他也不觉得自己像别人口中说的那样。不过有些事儿,长大了就会懂…
由于帽绳拉的紧,脸上的婴儿肥被勒着,再加上江凝懵懂的眼神,顾尚华只觉得可爱,于是像逗小孩一样“我说,小朋友,你是搞音乐的?”
“嗯,我是作曲的”
“作曲啊,你能帮我做一首吗?”
“有机会,一定”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玩笑话,但还是礼貌回应一下。”
“虽然我是小锦的小舅舅,但是我只大他8岁,应该也是大你8岁,叫哥就行”说着并wink一下。
江凝心中冷哼一声
本来还以为是什么正经人
虽然对方外貌条件并不差,wink也是还算清爽……可是这是对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能做出来的事儿吗……江凝只觉得对方并不尊重人。
看来和这种人没有什么好交流的了,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让他感到不舒服的人,也没必要再有什么交集。
顾尚华刚想问问他做过什么曲子,话到嘴边,就被江凝堵了回去。
“认真开车,看前面。”
江凝目视前方,面无表情。此时在江凝心中,他是一个举止轻佻,无比自信的大龄剩男!
雪花只是零零散散的飘落
车在一座古式院落钱停下,朱红色大门上方,挂着一块“冰清玉粹”,这是顾家。
顾尚华领着江凝进去。
走到正厅,一个男人瞧见顾尚华,一脸错愕,好像他不应该出现在这离,急急忙忙跑过来“不是,你咋跑这来?快走,快走,师父待会就来了”说着还四处观望,生怕被发现。
顾尚华只好将他,引到黎锦房间。
“江凝!你终于来了!”说着便上前拥抱。黎锦将顾尚华赶了出去,说是要和江凝叙叙旧。俩人寒暄了几句,江凝还是忍不住好奇心,问了关于刚才发生的事情。
黎锦也是直言
“你知道,他们老顾家雕冰是祖传下来的手艺。”
“他不愿意继承?”
“不是!我小舅舅以前啊可喜欢了,他不仅手艺好,天赋也高。那时的他可风光了,有人从国外不远万里来着指明要他亲自操刀,技术更是没话说,啥圆雕,浮雕,透雕啊,样样都精通。后来……因为点什么原因,他再不愿雕了,天天跟着工人们采冰去了”
江凝也没多问只是轻轻点头。
黎锦便说着要带他尝尝当地的美食。打开门便有一阵风径直吹进门内,夹杂着些雪花。门口台阶上,有一根还未熄灭的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