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陆十八岁了。

    “娘，你是不是说过等我赢你就让我下山独自历练？”语气带着点腔调，吊儿郎当的，但少年嗓音纯粹干净。

    少年神采飞扬，有一股骨子里的自信，这时的少年还未完全长开，眉眼里已经有了潇洒快活的影子，举止间透着一股旺盛的生命力。

    “当然，我巴不得你快点走，我还想着去云游四海呢，虽然早就看腻了。”妇人看着比自己高一头的孩子，气势不减当年。

    还是母子对打了无数次的那片空地，一招一式都历历在目。

    裴陆以灵力为刃，只见那从小伴他的粗糙木剑附上了薄薄一层光刃，将那稻草人的脑袋一剑砍了下去。

    稻草四散。

    不等高竹夭注入灵力控制散开的稻草，裴陆站在那一地干草中道：“娘，你输了哦。”声音散漫任性带点得逞的狡黠。

    “怎么可能？”高竹夭擅长控制，被控制物体越小杀伤力越大，她在比试中有意放水让着裴陆，没有在稻草人被打散的一瞬间控制。

    高竹夭动动稍微有些酸的脖颈，刹那冷汗直流，脖颈间无声无息地被人架上了一把木剑。

    “娘亲？”语气轻佻。

    “好了好了撤了吧反了你了。”高竹夭一碰那树枝，那树枝顿时化作粉末，“你还差得远，唉，差得远还那么傲，跟我年轻时一样，让你下山我真不放心。”

    说话间，高竹夭被人拍了拍肩，耳边传来裴另刃含笑的声音：“就让这犟种下山吧。”他看着眼前挺拔的少年脸上不服的神情，“心浮气躁，被保护得太好了，该吃点亏了。”

    裴另刃向传音高竹夭传音道：在这儿，护他周全，误他成长。

    “好吧，但我有护他的责任。”高竹夭这句话是直接说出来的，语罢抬手，灵力缓缓流转。

    裴陆如沐清风，滂湃灵力凝结，化成一缕红痕，那红痕调皮地在裴陆脸上拍拍，然后融入眼角，看起来仿佛只是眼下一细小红色胎记。

    裴另刃挥手召来那把陪伴裴陆十几年的小木剑，握在手上甩了几下，只见那木剑仿佛多出了一层灰尘一般，须臾间灰尘散去，剑柄剑身缓缓露出。

    ——那是把成色极好的灵剑。

    “这是我幼时所配之剑，在你出生之时予你，它与你一同长大一同训练，拿着它吧。”他爹只要不陪他娘闹其他时间都是很严肃的。

    “好的，感谢感谢爹娘，我走啦，我会回来看你们的。”少年跳上灵剑，默念御剑法诀，飞向天际。

    高竹夭看着湛蓝的天空，心里空荡荡的，但很快就释怀了。

    是啊，我们护他周全，误他成长。

    我怎么忘了，一招一式循规蹈矩是不如在无数磨练中找到自己的路子的。

    裴路飞向蓝天，飞过白云，越飞越高。

    他垂眼看着万里江河奔涌，巍峨崇山挺拔，感受着市井喧闹与人间烟火。

    他的灵力消耗极快，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要去什么地方，他只想看看自己灵力耗尽后自己能飞到哪。

    遇到危险邪祟怎么办？

    不管。

    就是这么任性。

    裴路又飞了一会儿。灵力还有一点。

    不行，灵力快耗尽的感觉太难受了，就这样吧。

    他缓缓从云间降落，这是一片森林，树木高耸入云。

    他不认得这是什么树，随便找了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石头打坐修炼。

    待灵力流通四肢百骸，裴路的五感才略微清明一些。

    远方有打斗声，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

    裴路担心邪祟作恶，忙朝着声源处赶去。

    裴路远远望到是一白衣公子与一邪祟打斗时，他并未出手帮忙，躲在树后隐藏气息。

    他看着打斗场景，暗暗想：看起来这白衣服的应该能打败邪祟，我就不掺和了，吃力不讨好，不过他的灵剑一看就是上品。

    啧，不过应该比我那破木剑差点。

    他暗暗估计自己与这白衣服的打起来胜利的可能性。

    “喂！你在那儿干什么呢？！”

    另一个人？

    他怎么一点儿也没察觉？

    声音好听，语气不善。

    这是裴路的第一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