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初,为什么不听医生的话,非要冲动的回国?”
初枳从后门走出嘲哳的酒吧,依靠在小道的石砖墙上,冰凉穿透衬衫波及后背。
“我不是冲动。”
这一次我已经想了七年,当年在国外机场落地的那一秒,她就在等这一刻。
电话对面的声调高了起来,“还没有冲动?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吗?以你的精神状态能一个人活过半年吗?”
能活过半年吗?回国的这一周,她每天都睡不着,疯了一样想要冲到某个人面前。
“我会活着的,好好活着。”
初枳有些心虚,脑袋沉闷,思绪是断了绳的风筝。
在国外这几年她不人不鬼,没有朋友,没有希望与未来,整日待在哪个五十平米的小空间,如同行尸走肉般地在国外生活了七年。
没有心地活着,就不再称为活人,而自己被掏了心,却苟活了七年。
七年是一道越不过的鸿沟,自己跳在里面出不来,退不出去。
现在记忆被抹去,只留下伤痕。
初枳神色呆滞,轻声回答:“我没有问题的,我会控制自己。”只要让我回国,让我待在他的周围,我真的不会再出现问题。
后面的话初枳说不出口,只能在心里喃喃自语。
“大腿上的伤怎么样了。”对方语气平缓了一些。
腿上的伤…
她好像没有关注过,身上时不时传来痛感,才能一直保持头脑的清醒。
“每天都再涂药。”
初枳稍稍撒了个慌,想这也算是个善意的谎言吧。
对面安静了一瞬,似乎妥协了,语气平静下来:“有任何问题,立刻给我打电话,我接你回来。”
“好。”
“照顾好自己,我和你妈妈对不起你。”
“嗯,我会照顾好自己。”
我不会再受伤了,我想用最好一面再见他一次。
电话挂断,初枳才感觉的手掌的痛感,四道掐痕在提醒她自己的不正常。
抬头看向头顶的日光,她才觉得自己还活着,光洒在身上,暖意包裹这自己,她才觉得不再是一个从内里腐烂的活尸。
这一刻她突然想大笑,像是抓不住的光影悬浮于空中,被世人所看到,但不被任何人抓住。
那个人的虚影浮现在眼前,她伸手触碰,却只是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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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照当头,炙热而又浓烈,人群的呐喊冲破天际,赛场上的氛围高涨而又热烈。。
一辆高速行驶的Turbos赛车在即将转入快弯时,陆执玉一路将脚放到油门上,赛车此刻具备最佳状态,双手紧握方向盘,注意力时刻保持全力的集中。
在入弯之前,他时刻保持最快速度的行驶距离,使车速在入弯的那一秒加速前进的动能。
赛车一个极速侧身,迅速领先跑过弯道,时间暂时领先。
炎炎夏日,汗液顺着头盔流下,陆执玉脚踩油门,视线瞄向右边后视镜,迅速甩开紧跟其后的赛车。
“shift。”
Faye始终追在陆执玉身后,却被他一次又一次的甩开,内心的急躁让他终于忍不住的冒了脏话。
嗡的一声,陆执玉率先冲向终点。
“啊啊啊啊啊!陆执玉!陆执玉!”
“陆执玉!”
观众席齐声的呐喊响彻赛场,陆执玉此刻站在万众瞩目之下。
“陆,你太厉害了。我一直都追不上你。”Faye走向陆执玉身边神情低落,眼中充满羡慕的目光。
陆执玉卸下头盔,汗水沾湿了他的头发,搭在额头的碎发被他随意的撩上去。
“你也很厉害,Faye。很少人能紧跟在我的身后。”陆执玉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不,你才是第一,大家只会为第一名欢呼。”
Faye语气有些失落,但又很习惯了,每次有陆执玉的地方,大家的视线只会紧跟在他的身上。陆执玉是他见过最耀眼夺目的人。
陆执玉语气淡淡,并没有被欢呼的喜悦: “大家是为第一名欢呼,而不是为陆执玉欢呼。等你第一名的那一天,全场也会为你欢呼。”
Faye像是被陆执玉的话给激励到了,又恢复了比赛时的精神:“我会超过你的,陆。”
陆执玉回到更衣室,头盔被他放到旁边。
“不错啊,执玉,稳定发挥。”宋思量从外面进来,就看到陆执玉坐在那发呆。
汗水浸湿的头发遮住眉眼,看不出神色。
只有这个时候的激情对决,才能释放出陆执玉内心的火焰,不会让自己着了火。
“你怎么来了?”陆执玉拿起一瓶矿泉水,猛的往嘴里灌,喉结滚动,嘴角被打湿。
宋思量兴奋地说:“当然是给你庆祝啊,毕竟这也是场小比赛。”
毕竟等陆执玉彻底接管家里的公司,比赛恐怕就没得看了。
“没什么可庆祝的。”陆执玉起身站在柜前收拾自己的东西。
“好吧,其实我找你是有正事要谈。”
陆执玉拿起毛巾走到浴室门口,听到这话顿住了脚步。
“什么事?”
“我不是开了家小公司吗,一匹货在流水线出了问题,那鸡贼外国老卡斯文同时接了两批货,但贪心不足,原材料不够只能退掉一家公司的单,这不就来找着我这小公司了。”
陆执玉留给他一个眼神,漫不经心道:“那就按照违约金赔偿,看看他那个厂子卖掉能不能赔的起。”
宋思量叹了口气:“话是这样说,但这批货是我们公司主打的产品,新型模拟游戏设备,已经向官网发布出售日期了。要是生产线搞不定,产品发布会延迟,损失的不仅是一笔钱,更是用户对公司的信任。”
陆执玉思索了一下,留下一句话,“等我一会。”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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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车流横穿,H市金碧辉煌。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低调的停在了路边的停车位。
灯光之下,陆执玉身着黑色西装,额头上的碎发被他撩了上去,相比赛场之上肆意,时刻的他更加稳重具有成人的魅力。
双脚迈进酒吧的那一瞬,刺耳的音乐声穿透耳膜,陆执玉脸色有些难看。他已经很久没来过酒吧,这里的氛围倒是不适应了。
服务生领着他来到宋思量定好的卡座,看到熟人之后,陆执玉才找回了一点熟悉的感觉。
“执玉,事情处理的怎么样,快坐。尝尝这里的新酒Jasmin,绝对合的胃口。”
陆执玉坐到皮质沙发上,随意散漫地依靠在上面,端起桌上的酒。
还没靠近鼻腔,一股熟悉茉莉香直冲大脑,酒水还没入口,陆执玉已经感觉自己醉了。
“开车来,就不喝了。”
陆执玉把酒杯推回桌子上,指尖还残留一丝凉意。
“别啊,这可是新来的调酒师特调,供不应求哎。”宋思量高兴地端起陆执玉放回的酒,自己刚刚还没尝够。
嘴巴还没沾到嘴角,对面的人就出了声。
“给我,度数太高,最好别喝多。”
“那好吧。”
陆执玉伸手接了过来,拿在手里,不喝就只一直看着。
“伯母现在怎么样了,看你匆匆忙忙的赶回去了。”
刚刚的事情谈了一半,陆执玉就被电话匆匆忙忙的叫了回去。
“没事,还是老样子。”
老样子是什么样子,陆执玉没说宋思量也知道,不过是逼着他回去相亲罢了。
“伯母还是为了你好,毕竟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
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执玉瞥了一眼,立刻噤了声。
“你先处理好你的事,别哪一天突然出不来了,还要我翻窗把你救出来。”陆执玉拿起酒杯放在鼻尖闻了闻,语气不慌不忙。
宋思量听了这话浑身冒着冷汗:“得,咱俩都各自祈祷自己好好的吧。”
“公司的事情,我到时候陪你跑一趟。”陆执玉给了他一颗定心丸。
“大富大贵,我以后一定忘不了你。”有了这话,宋思量也终于放下了这几天悬着的心。
他实在不是这开公司的料,但没办法,娱乐公司被他那老父亲搅的混不下去。
“嗯。”
陆执玉点了支烟,烟雾缭绕盖住了他的表情,让人琢磨不透。
模糊的身影站在几米开外的地方,熟悉而又陌生。
陆执玉眼睛眯了眯,瞳孔瞬间放大。
“初枳,嗨。”
宋思量向对面张望的调酒师喊了过去。
话落的一瞬间,杯子摔碎的声音隐没在缭乱的酒吧。
碎片落在地上,扎在了陆执玉的心口,血液瞬间涌出,心脏不再跳动,呼吸停止。一切都在眼前静止,只留下一道光晕朦胧的虚影。
初枳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卡座的男人,左右张望不过是她控制自己冲过去的借口。
动脉血好像从这一刻重新流动,停跳了七年的心脏开始跳动。
脚底像是生了根,怎么也抬不起来,冷汗沁出她的额头,苍白的脸色是病发的前兆。
“过来坐啊,初枳。”宋思量朝着她摆手。
“酒杯怎么碎了,快来让人打扫一下。”
陆执玉没有在意脚底的玻璃碎片,眼睛一直盯着眼前的人。
“她怎么在这。”一个绝不应该出现这的人。
宋思量眼神看向对面的调酒师:“她呀?我前几天来酒吧,看她是新来的调酒师就喝了一杯她调的酒。嘿,喝了还挺好喝。”
看陆执玉一直盯着自己,眼神发狠,宋思量感觉此刻对方要是头狼自己已经被吃了。
“咋了,执玉,你也认识?”
陆执玉还没有回答,对面的人已经走到了眼前。
“我去帮你叫服务员打扫一下。”看到对方没有受伤,初枳才有些慌忙的转身,她不敢和陆执玉对视。
她更不想再抑郁期遇到对方,心中的恐惧压迫着神经,浑身轻飘飘,初枳感觉下一秒她就会浑身消散,化成粉末。
“不用,思量,你去。”
宋思量看两人情况不对,很有眼色劲儿的打折哈哈:“对,我去就行,小初,你忙你的。”
宋思量离开后,初枳还保持着后背对着对方的姿势。
陆执玉轻笑一声,连看一眼都懒得看了。
“不坐吗?”
初枳后对着他回答:“我还在上班。”
“不和我聊一聊吗?”
陆执玉张口的瞬间,语气带着自己察觉不到的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