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有情况

    蒋一舟快步离开。

    高大花不再追问,反正她心里已经选好了儿媳妇,儿子学习不成总要娶个媳妇的,很快转了话题:“你家打算啥时候搬走了?”

    无人应答,各有心事。

    高大花又问一遍:“清源,你家啥时候搬走啊。”

    “我不知道。”

    “也是,你爸常年不回家。一舟上次还说羡慕你呢,羡慕你爸天天给你打钱。”

    众人眼神亮亮。

    江昀:“我们也羡慕。”

    众人传达出一个意思:“你剧本真好。”

    夏丹:“那这位叶哥可以为我们此次活动提供一个场所吗?”

    叶清源依旧是欧克的手势。

    “你孩子现在说话咋文绉绉的。”

    高大花又感叹道:“真可惜,你爸手艺没传到你手里。”

    “跟婶说实话,你一点没学吗?那可是老手艺了。”

    夏丹想起崔年说的,说“我害怕”准没错。

    “那也是,天天跟尸体打交道,能不怕嘛。”

    “再说回来,等搬迁了,外面大城市里也不一定用到,听到外面都火化,放到个小盒子里,缩小的棺材。”

    这几句给夏丹整的更害怕了。

    高大花就好像那个老师,谁说话就点谁。

    几人安安静静地等着方便面,谁也不敢出大气。

    “小早,你姐还是那样吗?”

    姜早:我姐?哪样?

    众人表示帮不上忙。

    “啊,咋不说话呢?”

    姜早装着刚回神的样子,也不敢瞎称呼,“我跑神了,这方便面咋还不来呢?”

    高大花接话,“是哈,总不能在自己家还迷路了?”

    江昀:“姨,我姨夫好像叫你呢。”

    “是吗?”高大花起身离开。

    众人皆松一口气:“这姨可真健谈。”

    吃完方便面,时间还不到八点,蒋一舟率先起身:“崔年走,去你佳琳姐家看看。”

    崔年吞下最后一串烤肉,含糊道:“好。”

    崔年尽职尽责地履行好使命,领着几人在村里里转来转去,直到路线摸熟。

    看着一切都正常,就是原定的活动场所从叶清源家改为江昀家,江母早逝,江校长外出进修,大半个月不回来。

    夏丹家单独在一片区域,周围空空的,最近的邻居也得五十米开外。

    院子里亮着一盏昏暗的灯,黑夜作衬,尤显阴森。

    不待夏丹做好心理建设,“吱呀”一声,破败的木门从里面打开,走出一个阴郁的中年男人,无声地抽着老烟枪,看见姜早几个人,乍然一惊,抖抖烟袋,又归于沉默。

    姜早主动开口,也不知道是啥辈分,便省去称呼:“我们能进去看看吗?”

    初来乍到,可能随时会有危险,夏丹一个女孩,不如大家集体探探底。

    夏辉皱紧眉头,似是不敢相信:“你们要进去?”

    夏丹劝道:“都是我朋友,想来家玩会儿。”

    夏辉没说什么,率先进了院子。

    因为家里的行业,夏丹很长一段时间都被同样大到几个孩子排挤,现在好不容易融入进去,他也不想扫了孩子的兴。

    夏丹紧随其后,姜早几个陆续从木门穿过。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吓我一跳!”

    “这是啥啊?”

    “我天,这么多纸人!”

    “这不是纸人,这是纸扎艺术。”夏丹纠正道。

    听崔年说的害怕,还以为有什么隐秘,不过是殡葬中的纸扎艺术。

    “你不怕吗?”姜早最怕这些,凭她丰富的想象力,总觉得他们会半夜活过来。

    “还好吧。”夏丹从小胆子大,后来在工作中,有一次需要给民间手艺人做视频宣传。当地有一家开了几十年的纸扎商店,店主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大爷,从他那学到很多关于纸扎艺术的知识。

    随着大众传媒的普及,有年轻女孩做寿衣设计师,殡仪馆的工作也一度因为高收入吃香。

    殡葬行业不再是以往带着迷信恐怖黑暗元素的上不得台面的产业。

    “可这满满一院子,也太…”

    面积不小的院子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纸扎人、纸扎马、纸扎房子…只留下正对着大门的一条小道。

    从大门到门口的十来米走着,随时会碰到马头、总感觉是马故意低头阻拦。

    “你不害怕就行,我们就先走了哈。”几人说着陆续退出院门,还是不参观了,普通人对这种艺术的态度还是敬而远之。

    雷声轰鸣,整个村子即将入睡,瞬时下起了倾盆大雨。

    这场大雨来的突然,像是故意冲刷他们来时的痕迹。

    姜早安慰自己,七八月的暴雨很正常。

    可她脑子里又不禁胡思乱想,她有时候也很无语自己广阔的想象力。

    这样的大雨天,最适合做坏事了。

    那是野外,杂草丛生,足有一人高。镜头拉进,一个被军绿色硬皮雨衣严密包裹的瘦高男人,额前的碎发被雨水浸湿,水滴顺着发丝流淌,跟其他雨滴一同掉入泥土,狠狠砸下,碎成几瓣,带着新加入的碎泥四溅开来。

    男人正双手紧握铁锹用力的挖掘,雨水泡过的泥土更加稀稀拉拉。

    他的身后是一具新鲜的尸体。男人似是累了,他停下动作,右手抚上头顶的雨帽,拉开,露出他尖利的眼神,和下巴的胡渣,左脸上还有一道蜈蚣式的刀疤。

    他猛然回头,尖利的目光冲破阻碍直达姜早的虹膜,盯上这个窥探他秘密的人。

    一下子从想象中出来,姜早大口喘气,双手紧抓被子沿儿。

    吓死了吓死了,姜早时常被自己的想象力吓到。

    一面害怕,一面想象力奔腾。

    这样的下雨天和入室抢劫也很配。

    女人穿着短袖和九分裤,推开门随手将包扔在沙发上,不用回头,随手将门推上,发出咔哒的落锁声。

    她朝着卫生间,边走边将湿衣服褪下,自然没看到门后站着的带着诡异笑容的男人。

    女人身上仅剩内衣内裤,打开水龙头,捧了一捧水浇上年轻的脸庞。

    睁眼闭眼间,她仿佛看到有影子闪过。

    女人失笑,若无其事的打开洗面奶,洗净泡沫后的第一眼,那影子正映在镜子里,直勾勾地盯着她。

    男人缓缓伸出手搭在女人的肩膀,女人的求救声淹没在倾盆的大雨声中。

    一个接一个的想象吓得姜早一阵阵冷汗,她勒令自己不能再想了,再想真的睡不着了。

    一个人的黑夜,姜早一遍遍在脑子里做预案,要是坏人从门进来,她该怎么从窗户逃跑,要是坏人从窗户进来,她该怎么从门逃跑。

    枕头下的刀有机会用到吗?三秒够不够出去?一步要迈多大?他要是拉住我到衣服怎么办?

    脑中的预案就差把抛物线都标出来了。

    姜早恨不得起身演示一遍,她现在强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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