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所刚送走最后一个打吊瓶的,张佳琳在做收尾工作,看到姜早的胳膊,惊地合不拢嘴。
“别碰水,痒了别挠。”嘱咐完,张佳琳转了话题,“有一件事开会的时候忘了说。”
那会子看到蒋一舟光顾着生气了。
“崔年是被崔远收养的,有七八年了。”
“啊?”这么炸裂?
张佳琳是听跟蒋一舟相亲那女孩说的。
那天她感冒让蒋一舟陪她拿药。
崔年正好从外面路过。
那姑娘完全继承了他妈“包打听”的口才,真是路过的狗都得被她点评两句。
一股脑全倒出来了。
“咱这之前有拍喜的传统你知道吧?”
蒋一舟敷衍地点头,不停地往帘子后面看。
“崔远的媳妇儿生不了孩子,被拍死了,扔到了后山。结果···”
姑娘故意停顿,勾人兴趣。
“结果她没死,她又活了。”
“我妈有一次看见她了,她身边还有一个孩子。”
“我妈跟别人说,别人都不信,都说叶玉兰咋会有孩子,要是能生,还会被拍吗?”
说到这,姑娘有一种不被认同崇拜的失落,这是八卦人最大的痛苦了。
“就是不知道这小傻子咋又到崔远家里了。”
“你说,会不会后来发现叶玉兰怀孕了?崔远又把她找回来了?”
姑娘嘟嘟啦啦说了一大堆,一句也没入蒋一舟的耳。
张佳琳倒在帘子后面听了个全儿。
听张佳琳这么一说,姜早起疑:“你觉不觉得刚才那个猪精身高和崔年差不多?”
“是吗?没注意。”江昀这脑子啥也指望不上。
午时,烈日炎炎,夏季的午后一两点很难在路上看到行人,大地都被烤的冒烟。
崔年选了这个时候,大汗淋漓地上门:“早早姐,江哥找你。”
“找我?他在哪?”
“江哥往后山去了,他,他说什么马,说只要跟你说你就知道了。”崔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真是江昀有了什么线索,来不及回来通知?
姜早不疑有他,防晒帽都顾不上拿,跟着崔年向外跑。
越远离村庄,四周越寂静,村子里偶尔能看到一两个不睡午觉的闲人,到了村后口,只有寥寥狗叫。
“还有多远,你在哪碰见他的?”
“就在村后边不远。”崔年流着汗,表情憨憨的,眼里闪烁着真诚。
姜早自然地手往兜里掏纸擦汗,掏出好几张杂乱的纸,挑出一张捋平,低头的角度刚好对着崔年奔跑的脚步。
姜早猛然惊醒,这鞋和昨晚上猪精的一样。
姜早不动声色地打量周围环境,丝毫没有可以求救的人或躲藏的地点。
默默攥紧纸,放慢脚步,拉开和崔年的距离。深吸一口气,转身向后跑。
“就快到了。”崔年回头,看到姜早已经向反方向跑了十几米。
“你去哪?江哥还在等你呢!”
姜早不理他的呼喊,认准了他是要灭口,甩开了跑。
可她低估了崔年,不仅力气巨大,速度也飞快,要是参加比赛,指定拿个名次。
其实他也是日日月月在山路的奔跑中练出来的,每天都要去看叶雨兰,又怕被人发现,只能跑得飞快。
不到一百米,崔年一把抓住姜早,同时对准她的脖子狠狠一击。
姜早晕倒在地。
崔年毫不费力地捞起她扛在肩上。
“崔年?你在这儿干什么?”一道女声打破了他的计划。
胡瑞丽近日总是梦见曾经的好友叶玉兰,有些画面是二人在闺中做伴的日子,忽而又转到叶玉兰被打的在地上爬不起来,自己捂着肚子不敢靠近。又梦见叶玉兰向她求救,一声声地喊“丽丽丽丽”。
一声声呼唤中又伴随着婴儿地啼哭,绝望地呼喊“妈妈”。
胡瑞丽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两个人。
她在家中烧纸,丝毫没有作用,噩梦依旧不断。
叶雨兰的尸体被扔在后山,她也不敢过去。
午时阳气最足,她特意选了离后山近的被野草野树遮掩的空地。
听见崔年和姜早的声音,她慌乱踩灭燃烧的纸钱,站起身就看到崔年扛着姜早。
崔年转换成无辜地表情:“她中暑了。”
夏季炎热,这个理由完全没缺口。
胡瑞丽一点也不怀疑:“那我们赶紧把她送到诊所吧。”
崔年看着胡瑞丽走过来,心里盘算着要把她一块做掉。
反正她也是曾经杀害叶雨兰的凶手之一。
“你在这做什么?”一道男声打断了他新制定的计划。
二人转头,叶清源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直勾勾地盯着胡瑞丽。
走到胡瑞丽烧纸的地方,反复查看。
胡瑞丽心虚地改变话题:“姜早中暑晕了,我们把她送回去吧,中暑可不是小事。”
叶清源看看崔年肩上,接受这个安排。
崔年只好作罢,万一有一个人跑了,他的计划就有可能败露。
诊所里,张佳琳看出了姜早的异样,显然不是中暑。
听了昨晚姜早和江昀的话,现在又是崔年把她送来,张佳琳不揭穿他,只说姜早躺床上休息一会就好了,又嘱咐叶清源把江昀找来。
崔年和胡瑞丽各自离去。
晚会上,江昀轻柔地给姜早按摩后颈。
“这么看来,崔年肯定有问题。”
“他的问题估计就在后山。”昨晚那个露出火光的山洞。
“可是目前除了我,他没有对任何人造成实际伤害,他对外还是一副傻傻的模样,我们说什么,别人也不会信的。”
“那我们就去后山找出他的秘密。”
几人纷纷献策,将矛头对准了崔年。
只有蒋一舟一言不发。
几人以为他还在和张佳琳斗气,情情爱爱的小孩子脾气,故而没在意。
蒋一舟几次找张佳琳解释,张佳琳都以要“好好学习医学技能”没有时间的借口挡回去,他心里郁闷烦躁极了。
兴许是崔年劝他,对崔年有所改观;兴许是想早点回去,和张佳琳和好,远离这些是非;兴许是对叶清源愧疚又讨厌的复杂情绪。
种种夹杂在一起,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拉着张佳琳玩命儿奔跑,后面有妖怪在追,有道声音对他说只有两人能回去。
而梦里崔年推他一把,自己回身挡住了妖怪。
蒋一舟惊醒,只有两人能回去?那必须得是他和张佳琳。
此时,蒋一舟一言不发地盯着叶清源,心里默默做了决定。
兄弟对不起了。
一一看过几人,对不起了几位哥哥姐姐,萍水相逢,各显本领吧。
众人皆无异议,便约定明天早起,一起去后山。
晚上去也实在是太害怕了。
宜早不宜晚,后天就是祭祀了,应该就是一切揭晓的时刻。
这关系着他们能否完成任务顺利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