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喷喷、油滋滋的肉质纤维在白加黑的唇齿间融化，烤肠的表皮酥脆金黄，但内里却柔软多汁。他恋恋不舍地抿了一小口——这种食物和凯特王国的员工餐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该怎么样搞到更多类似的食物呢？总不能指望那个青年天天大发善心地给他送吃的。白加黑的猫生信条里没有［乞求］，只有无数次包含血与泪的［竞争］，输家认栽、赢家通吃，社会的资源总是会朝着那些胜利者倾斜。
他发现这些异世界的种族会把砖头当成交易的媒介，只要用砖头扫一扫商家贴在店铺外的图案就能买到饭菜。还有的会掏出零碎的圆形金属或是五颜六色且画着人像的长方形小纸片，店老板也都一一笑纳。
也许这些就是他们的“货币”。正如女王陛下会将有卓著功勋的臣子像印在流通金属上一样，长方形小纸片上印着的大概是两脚生物世界中的英雄伟人。
眼下的问题是，“货币”的获取渠道在哪？他目前所处的场所类似于王国的［育儿园］，未成年幼崽们在长老们的教导下学习社会知识，以更好地适应各项制度和政策。他没接受过［育儿园］的教育，对其的认知仅停留在阿飞的叙述中：
“大黄今天考试得了个零蛋，长老气得叫家长面谈，这臭小子一天天地不得安生！”
“二黄早恋被发现了，长老大发雷霆。谈谁不好非谈了个贵族小姐，他喵的！我又得过去挨训道歉！”
“三黄……为兄弟打抱不平，狠狠揍了城主家的少爷。日子没法过了！”
……唔，两脚生物的［育儿园］应当也非常有趣，白加黑如此想道。只可惜，教学用地毕竟不是个来钱快的地方，如果想要长久地在这颗星球生存下去，他得寻找别的挣钱门路。
………………
幸而凯特王国的语言和这颗星球上的猫语相差无几，为他省去了不少麻烦。
“向你打听个事，这儿有什么既挣钱又管饭的地方？”校园的角落里，白加黑殷切地等待着小三花的答案。
“混蛋，你差点把我的饭票砸死了！空着手来居然还指望我帮你，不把新仇旧恨一起记都算我善良。”小三花骄矜地昂起头，下达了逐客令:“快走快走，别打扰我睡觉。”
不速之客可算是走了。她伸了个懒腰，慢腾腾地回到温暖小窝。虽然饭票平凡又笨拙，但是对她好得没话说。坐拥带软垫的木板屋，还能时不时接受投喂——这样的的日子比过去风餐露宿的时光幸福多了。
所以她要誓死守护……！等等，什么味儿这么香？肚子可耻地叛变了。
“想吃？”白加黑晃了晃手里的半截烤肠，露出一副欠揍的笑样，两对小尖牙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求我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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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工作既管饭又给钱？我不识字，你别忽悠我。”面对着蝌蚪般扭曲的外星字体，前王国使臣两眼一黑。此刻他深切地体会到了读书的重要性，学习之心前所未有地高涨。
“哼哼，错不了。这家店的店主是我的另一个饭票，人好着呢，肯定会收留你的。”校长昂首挺胸地向前踱步，“你以为[校长]的称呼怎么来的，这里就没有我搞不定的事。”
“你到底有多少个饭票？”
“这个嘛……自然是多多益善。”三花舔了舔前爪，“话说你是什么血统啊，变成人的样子还挺时髦。”
“可惜胸肌没有狸花哥哥大，体格上也不如街边的橘猫帮，唯一能看得过去的就只有脸了。在这个颜控星球里，勉强也能算是帅小伙。你可以试试朝人类卖脸，撒个娇夹两句就会有源源不断的伙食。”
“……”被批除了脸一无是处的白加黑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卖脸]又是个什么鬼形容，某种意义上地靠颜值吃饭？
可是，凯特王国里从来就没有猫觉得他长得好看啊，那双橄榄绿的眼睛甚至一度被视为卑贱与不详的象征。据传有位反叛军头目就拥有这种颜色的瞳仁，虽然最后此猫被以极刑处死，但荒谬的流言却从未停止。传到后来，甚至有了他是反叛军余孽之类的离谱说法。
“有没有其他搞暗杀或者是雇佣杀手之类的工作，我比较擅长这个。我的眼睛很丑，一点也不好看，就算出卖颜值也不会有两脚…人类，喜欢我的。”
“喂，你清醒一点啊，这里是法制社会！干那种工作是要被关进橘子咔嚓掉的！”校长出离地震惊了，面前的同族就像是村里刚通网的人类，完全与5G现实世界脱节。到底是从哪个地方来的乡下猫？
…………
“你还会点什么技能？”
“额…做饭烹饪，还有调酒。”白加黑讪讪摸了摸鼻子。
“嚯，酒吧需要你这样的猫才。”小三花话锋一转，笑得不怀好意，“不过嘛，人类酒吧是去不了了，地下城的倒是可以。”
“那是什么地方？”也许是像三叶草郡那样三教九流聚集的地方，他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对于初来乍到者来说，越是混乱之处越能获取更多信息。
“这块片区所有猫的集会所，最大的情报贩子交流市场。从听八卦到找工作，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到的。”校长领着他七弯八拐，在穿过了数条小巷后，她终于停在了一扇黑漆漆的门前。
“是谁——”门内传来了低沉的叩问声。
“妈的，才一天不见不就认识你姑奶奶了！[校长]我的鼎鼎大名都不知道了是吧，仔细着你的皮！”白加黑一回头，只见小三花已不见踪影，原地凭空出现了一位穿着软萌可爱的少女。
“……陌生的气味，你带了谁过来？”门后的声音依旧带着审视的意味。
“我新收的小弟，怎么，你有意见啊？”
门默默地打开了，一个瘦小如鼠的男人恭敬地将他们引了进去。沿途总有人偷偷摸摸地朝白加黑身上瞟，时不时还发出窃窃私语，想来八卦的也不是什么好事。
里面世界是一座灯红酒绿的城镇，酒吧、舞厅、ktv应有尽有，连空气里都充斥着纸醉金迷的味道。黑暗中，不怀好意的目光依旧在窥视，而这样的目光显然不止一道。
职业病让他对恶意尤为敏感，阿飞甚至都开玩笑说他有被迫害妄想症。不过，也正是因为这种第六感，他才得以多次死里逃生，就好比这次。
…………
“才不到一星期又换了，不知道这个能活多久。”
“[鲤]老大又要失恋了，好惨呜呜呜……亏得他如此一往情深，忍了那只胖橘就算了，还要强颜欢笑地包容其他情敌。”
“有了[鲤]和[橘有鲸]这两个正房，她怎么还不知足，居然还要纳小！非得把咱片区的帅哥统统搜罗到手，真是贪得无厌……”
——悉悉索索的说话声不绝于耳，[校长]的脸肉眼可见地黑了下去。
“要不要我帮你杀了他们？”白加黑幽灵般地闪现在她身侧，“你帮我收集就业信息，我帮你干掉碍事的猫，非常划算的交易。”
“或者如果你想要折磨他们久一点，我也精通各种刑罚方法……”好不容易踩到自己的专业领域，他得意得想翘起尾巴，只可惜现在是人形，真是大大的遗憾。
“少说两句。”有别于甜妹的人形外貌，小三花的嗓音压迫感十足。
一时间，暗中八卦的私语声偃旗息鼓。他猜想要不就是他们害怕九九八十一种刑罚，要不就是碍于[校长]的威慑。
不，也许还有另一种可能。
…………
“我的亲亲宝贝，才多久没见，你就又有新欢了？”橘发青年慢慢地从街角的阴影里走出，做出一幅西子捧心的悲伤表情，“我难过得简直要死掉了，要哄哄才能好……”
——这位大概是[橘有鲸]没跑了，矫揉造作的夸张姿态让他想起了宫廷里那位缅因侍卫长。手下一堆黑恶势力，却要在女王面前假装纯良，仿佛风一吹就要伏倒的柔弱小白花。很可惜，眼前这位的表演技术还不到家，差了十万八千里。
“那你还是死吧。”校长油盐不进，直愣愣地宛如一块硬木头。
橘有鲸气愤地磨了磨牙，险些痛失表情管理。饶是如此，他仍旧虚情假意地搭上白加黑的肩膀:“这位小兄弟是……”
“我是[校长]新招的打手，可惜她觉得我不中用，便让我来地下城学习一二。”他恰到好处地流露出欣喜的眼神，“您可是传说中英明神武的橘猫帮老大——橘有鲸大佬！久仰大名。”
“嗯嗯。”看着对方一幅愚蠢的迷弟样，橘有鲸心里嘟嘟作响的警报可算是消停了。他朝背后做了个手势，黑暗里潜伏的身影如潮水般褪去。
白加黑长舒一口气，他对于其他猫的三角恋故事并不感兴趣，只想尽快找到糊口的工作。钱多钱少另说，至少先得有个立足之地。
橘猫看起来像是地下城的话事者之一，三花的地位也不容小觑，唯独传闻中的[鲤]老大不见行踪。既然[橘有鲸]和[鲤]都是[校长]的正房，一者在明，一者在暗，实力也应有分庭抗礼之势。
先前传闻说[校长]的男伴不到一星期就换了，还有猫下赌注猜他能活多久，这让他猜测也许是[橘有鲸]和[鲤]达成了某种一致对外的协议。比起好忽悠的大橘，那只藏在暗处的猫更让他心生戒备。
…………
“如你所见，地下城的娱乐产业都是[鲤]的，包括酒吧。只要你有一技之长，他都会将你留用。”三花领着他来到一座古式古香的小院前，几尾锦鲤正快活地在石缸里游动。
“养着这些鱼又不吃，真是暴殄天物。”校长嘟嘟囔囔，眼睛直瞅着活碰乱跳的鲜鱼，口水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下来，“可恶的混蛋，早晚有一天偷偷给你吃完。”
“你回来了。”轮椅压过小院的青砖，名为[鲤]的青年朝[校长]张开双手，那是一个极其自然的索要拥抱的姿势，“我做了你爱吃的桃花酥，今晚留下一起用餐吧。”
“嗯嗯！”
古风小生——这是白加黑对地下城大老板的初印象，和他们完全不在一个绘画涂层。他的视线在[鲤]和[橘有鲸]间来回逡巡，橘哥输得彻底啊。
“你居然不问我带回来的猫是谁？”三花拈起一块桃花酥，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你自有你的打量，你不想说我就不问。”[鲤]的眉眼并不浓妍，一头墨发松松垮垮地半扎着。若要为他的气质找个合适的形容，大抵是绵柔湿润的烟雨，还混合着草木的香味。
“这是我新收的小弟，他想找份挣钱的工作。唔…你的厨艺一如既往地棒。”校长吃得满嘴油光，甚至还忍不住舔了舔手指，“可惜他不会讲人类的话，是个文盲，所以只好先在你这里寻个临时工过渡一下喽～”
“你会帮忙的对吧？我无所不能的[鲤]老大。”三花用小指勾着[鲤]的长发，摆出一副俯首帖耳的亲昵姿态，“人家最最喜欢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