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路,曾……侍坐,子曰……吾……骨鸡爪……嗯?”
朝闻道擦了擦嘴边不存在的水渍,好好的古文愣是给他读成了菜单。他换了个坐姿,企图让自己清醒过来。一秒,两秒,三秒,自认为已经用坚强意志力克服睡意的朝闻道,又开始了点头之旅。
就在朝闻道的脸贴着课本的时候,左后方传来一阵骚动。
“我嘞个豆啊,那位帅哥是谁?”
“我嘞个菜啊,我竟然无法形容他的帅。”
朝闻道还没睡醒,也跟着迷迷糊糊地转向窗外。
这一看,清醒了。他在内心毫无形象地发出狼人般的嘶吼:吾骨鸡爪在上,咱一中这穷乡旮沓居然有如此神颜!
只见那位少年,眉宇间写尽气宇轩昂,鼻梁高挺,嘴唇薄淡,下颚线分明却不觉锐利,只是若不开口说话会让人觉得他有些严肃。
朝闻道还想再看,老王却丝毫不体谅他:“看什么呢,脖子都快伸出窗外了,表演一枝‘红杏出墙来’啊?”
朝闻道一惊,再看过去时,少年已经迈进办公室。他又看向老王,眼神中不自觉带着点幽怨。
“哟,打扰你啦?来来来,站起来,和老师说说什么美景这么吸引你。”
2班45颗人头齐齐转向朝闻道,这下好了,既然老王这么盛情邀约,朝闻道也就不客气了,直挺挺地站起来,字正腔圆地回答:“王老师,我偶然间望得一帅哥,不小心忘记了早自习,这次确实是我的错,但还想先知道他班级。”
理直气壮,毫无畏惧,甚至押上了韵。
老王几次抬手又放下,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原本一个比一个蔫的学生全部笑开了花,嘴唇蠕动几下,还是妥协了:“行了行了你坐下。”也就这语文课代表敢这么顶他了。
正巧铃声响起,班级瞬间复苏。李裘从不放过任何一个拍朝闻道马屁的机会,一个华丽的转身又接上丝滑的大拇指,说:“朝总,牛啊!”
朝闻道被夸得飘飘然,手臂往邻座椅背上一搭,背往后一靠,把座椅坐成了躺椅。
“那是,对老王,就一个字,‘实诚’!”
实诚那不是一个词吗……李裘思考半晌,决定放弃思考。
“朝总,你不好奇一下那位帅哥吗?”
“好奇啥,啥消息不都是你给我传的?”
“朝总,你这话说的我好像那个啥新闻热点推送app。”
朝闻道一脸狐疑地看过去:“你不是?”
李裘:“……”我是。
不过这一次还真用不上“李裘app”,因为“热点”自己踩着上课铃声走进了教室。“让我们欢迎新同学——林羁!”
讲台底下响起一片噼里啪啦的鼓掌声,其中就数体委万怡鼓地最起劲,大有把手甩飞之势。
朝闻道万万没想到,他千思万想的帅哥居然是他自己班的,而且还要坐在他旁边。
朝闻道趁着没人注意,悄咪咪地把一条大长腿从邻座的椅子上撤下来,脊背也挺直了。
李裘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糟糕,朝总要痛失豪华双人座了。”
朝闻道没忍住,脚还没放下踹上了前座。
“同学,”林羁看看自己桌子上整整齐齐高高堆砌的三垛书本,又看看朝闻道满满当当的抽屉和他桌面上的同款“战壕”,十分好奇这位同学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书,“你好,这是你的书吗?”
同学们再一次爆笑。
朝闻道也顾不上羞耻了,只觉得心虚:“啊,好像是吧……那个,我叫朝闻道,我现在就把它们搬走。”
朝闻道……如果没记错的话,好像是课文里的词?林羁嘴角上扬,觉得这个同桌还挺有趣。
林羁昨天下午才出院,今天还没来得及去年级组领新课本,第一节课只能和朝闻道蹭同一本英语书。朝闻道一整节课都绷着脸没敢放松,林羁却注意到他写的字倒是挺工整,一板一眼的,和朝闻道本人的气质完全不搭。
奇怪,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他。不过这个念头只在一瞬间,林羁的注意力就被英语老师的提问拉回课堂。而在他身侧状似平静无波的同桌,内心却是惊涛骇浪,以至于一整节课都异常亢奋,完全不困。
细想一下,这大概是朝闻道开学以来第一次头脑清醒地听了全程的,课表上第一节的英语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