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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上野绪看到妮莫和她的巴布土拨眼中的光时，有什么东西似乎从她的心中悄悄发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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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台市的冬天并非寒冷的那一类，大概是北边的霜抹山和帕底亚巨坑为其阻挡了寒风的缘故。自然而然地，这里成了许多帕底亚人乃至游客选择在此度假过冬的宝地。绪在又一次望向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时小声感叹桌台市有什么好玩的，但与此同时蕾荷显然也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位走神的学生：

    “或许我们能够请上课不幸走神的上野小姐回答一下四件灾祸之宝的原型？”

    绪百分百可以确认这东西蕾荷上课从来没讲过。她沉默地站起来摇摇头，收获了对方一个毫不客气的眼刀：“很好，我也没讲过——但或许有人想要知道吗？”

    蕾荷做了一个手势让绪坐下，但绪心里仍然有点愤愤不平。明明自己只是往窗外看了一眼……还没等她琢磨完蕾荷的锐利目光便听到旁边向来积极的杰奎琳举起手：“老师，我想知道！”蕾荷赞许地看了后者一眼，便开始高谈阔论起她喜爱的灾祸之宝。“简、玉、鼎、剑……真是神秘的宝可梦。要是我也能像你们一样去寻宝就好了，只是我寻的是“灾祸之宝”，呵呵……”

    绪对这种没由来的激情感到困惑，她向来没什么斗志。她摇摇头让自己不要为此困扰，继续百无聊赖地在历史课上听着蕾荷与杰奎琳近乎相声一样关于灾厄宝可梦的一唱一和，最后在极其响亮——不知道是谁恶作剧调的广播音量！——的铃声中率先溜出了教室。

    忒修斯（绪的索罗亚）一下课便从精灵球里钻出来窝在绪的肩膀上，他向来不能理解训练家对各种事的不作为和缺少兴致，对此又无能为力。绪从储物柜里近乎暴力地拽出书包，大概是拉链没有拉好，里面的书一股脑地倾盆而下，而父亲送给她的似珍石也骨碌碌地滚到地上，趁着人流的空隙沿着走廊越滚越远。

    忒修斯一跃而下开始追赶那颗有着很好看光泽的圆石，绪胡乱地把书抱起来扯着书包带子便追了过去。她不禁在心里感叹今天的倒霉程度之高——怕不是被灾祸之宝们附身了——一边暗暗吐槽不断向她和忒修斯投来的好奇眼神。毕竟一人一宝追着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跑在绪看来枯燥无味的校园生活中算是少见。

    “Zo！”在走廊尽头那颗似珍石终于撞到了障碍物停了下来，一只手想要捡起它却被忒修斯喝退。“这是你的东西吗？”扎着马尾的少女蹲下身子平视着面前小小的狐宝可梦。忒修斯点点头又摇摇头，望向走廊的反方向处却发现自己的训练家迟迟没有跟上——大概又是体力太差停在哪里气喘吁吁吧……他叹了口气，仔细端详了一下面前陌生女孩的样子，然后摇身一变转为近乎同等的模样，捡起的地上的似珍石。

    “哇啊…！”女孩明显被吓了一跳。忒修斯顶着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露出一个坏笑，向走廊的另一头跑去。“等等我啊！”和常人不同，少女明显来了兴致，叫嚣着追在了后面——她迫不及待想看看这只索罗亚的训练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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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绪靠在一株绿植旁边喘气。鬼知道这条走廊有那么长……以及忒修斯能跑那么快啊？？只是还没等她回过神，抬头便看到学生会长妮莫站在了她的面前。……该不会是找我对战，或者是蕾荷早就看我不顺眼但告到了学生会去吧？？绪几乎要为今天的不幸昏过去，但下一秒这位“妮莫”便露出一个忒修斯的招牌坏笑，摊开右手给绪展示自己捡到的似珍石。

    “辛苦你了忒修斯……但是不要乱用你的幻觉啊，有时候真的很吓人……”绪摸了摸“妮莫”的头接过似珍石，忒修斯听到训练家的教训有些委屈地瘪瘪嘴，在绪的黑色目光之下又变回了索罗亚的模样。跟在后面的真正的妮莫见此情形张大了嘴巴。虽然早就对索罗亚这种宝可梦的变身能力有所耳闻，但真没想到能亲眼见证两次！一定要找机会和她对战……

    绪把杂物收拾好放进书包，抱起忒修斯站起身时却直直地迎面撞见真正的学生会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感觉真的相当吓人，绪差点又要一屁股摔到地上——幸而情急之下被妮莫拽住了胳膊——只是不幸的是因为二者的体能都不佳导致一起摔在了地上。“对不起啊……”妮莫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站起身，向绪再次伸出手，“你好，我是妮莫！”

    我知道，你是冠军级的学生会长。绪在心里嘟囔着，拉住妮莫的手站起身：“我是上野绪，这是忒修斯。”忒修斯看着妮莫炙热的目光不禁往训练家身后缩了缩，大概是心虚的缘故。

    “这是你的索罗亚呀，他叫忒修斯？”听到了肯定的答案，妮莫对绪的兴趣突然高涨起来，“他制造的幻觉真的好厉害，我可以和你对战吗？”

    “……我没有修过对战学，并且也只有忒修斯一只宝可梦…”还是躲不过这灵魂拷问的绪在心里叹了口气，但妮莫却似乎完全没有给她拒绝选项的意思，“那上野同学要不要试试了解一下宝可梦对战呢？很有意思的！”

    感觉像遇到了小卖部疯狂推销那套忍者套装新品的老板娘啊……绪被妮莫的滔滔不绝压得没有时机逃离，幸而接下去她没有课要上，于是权当消遣耐着性子听了下去。“……就是这样！如果上野同学有机会可以去操场多看看同学们的对战，我觉得大家都很有潜力！”妮莫不改其乐地继续为绪讲解着对战的有趣之处，突然想到什么一拍脑袋，“说起来，你认识小青同学吗？”

    “……好像听同学说过，是去年过来的的转校生？”绪似乎想起之前在生物课走班的时候见过她。“对！她似乎在对战方面属于无师自通的那类，很厉害的！”妮莫依旧不减兴致地说道，眼中的火花似乎愈发旺盛了。

    我有师大概也不太能自通，绪偷偷在心里回复。妮莫似乎是看到了绪眼中的“为什么要突然提她”的不解，于是继续解释，语气中的激动一览无余：“她现在已经是帕底亚的冠军级训练家了！我明天约好要在桌台市中央最～大的对战场和她对战，上野同学要不要来看看？”

    “我……”绪本来只是听着，偶尔给予一些语气词回应，现在突然让她真正回答问题倒让她愣了好几秒。看着面前和印象里完全不一样形象的，热烈而真诚的学生会长，绪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如果能以小青和我的对战让上野同学对宝可梦对战产生兴趣……一定没有问题！然后我就有机会和你对战了，那时候一定要带上忒修斯呀！”妮莫眉眼弯弯，再次向绪伸出手，“可以吗？”

    “……我会和忒修斯一起来的。”绪在内心反反复复的挣扎后被妮莫的笑容击倒，她握住对方伸出来的手，尽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妮莫要这么做。后者看上去心情更加明快了：“那么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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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绪在第二天上午的数学课下课后便发现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三三两两的同学以及负责打扫卫生的宝可梦——取而代之的则是明显嘈杂很多的教学楼外部。她这才想起妮莫昨天和她说的对战一事，于是在反复跑下教学楼弯弯绕绕的楼梯后终于抵达了葡萄学院的正门口。门外浩浩荡荡的出名的葡萄学院楼梯下便是桌台市最大的对战场地，而大部分学生也是因为不愿意爬楼梯而呆在学院外部的围墙处等待观摩妮莫和小青的对战——看来这件事近乎是全校皆知了。

    “Zo…”忒修斯的声音将绪的思绪拉回现实，很明显他更想到下面去观战。绪看着脚下至少有百余级的台阶咽了咽口水——

    “上野绪？你想下去吗？”绪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回过头去却是她昨天刚刚在历史课上暗自吐槽过的好学上进的同班同学兼同桌杰奎琳。杰奎琳骑着一只摩托蜥好奇地歪头看着她，“怎么不说话？”她把手放在绪眼前晃了晃。

    “……啊，是的！”绪点点头，杰奎琳则笑着指指后面：“和我一起骑摩托蜥下去吧，很帅的！”绪还没来得及和她正儿八经解释葡萄学院学生安全守则里的“小型坐骑宝可梦不允许同时载两个人”便被杰奎琳拉到身后坐下：“偶尔疯狂一下才叫校园生活！摩托蜥我们走！！”

    绪不大喜欢在众目睽睽之下做特立独行的事情，她紧紧攥住摩托蜥身侧的扶手类构造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地面，忒修斯则死命趴在她的肩膀上以防自己掉下去。阳光洒在身前杰奎琳金色的头发上，很明澈。明明违反安全守则，且暴露在许许多多的人面前，但迎面而来的有着干净味道的冬风却依旧让绪嗅到了自由的气息——这很奇怪。

    只是还没等绪认真思考完，就听到杰奎琳惊慌失措的叫喊声：“速度太快了啊啊啊啊啊啊摩托蜥！要失控了！！！”

    ……绪现在终于知道每一条安全守则设立背后都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了——或许下次就会出台禁止用坐骑宝可梦代步爬楼梯的守则了。奇怪的是她迟迟没有等到坠落到地上的痛觉，正感慨着洛托姆手机的安全模式什么时候如此高级，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和杰奎琳，以及忒修斯还有摩托蜥漂浮在空中。

    “还好我有Plan B！”浅紫色的猫型宝可梦将二人二宝轻轻放到地上，乖巧地接受杰奎琳的摸头。“太阳伊布……”绪小声感叹。杰奎琳则笑嘻嘻地竖起大拇指：“我家最靠谱的孩子！怎么样？你也是来看学生会长和转校生的世纪对决的？”

    “好中二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绪突然对杰奎琳有了一种亲近感，可能这就是所谓“患难之交”吧。杰奎琳像没有听到绪的话，把摩托蜥和太阳伊布收到精灵球里后拉着绪的手钻进层层环绕的人群里去：“让一让啦！谢谢！”

    不得不说杰奎琳这种性格的确是有优点的，绪和忒修斯就这么在她的带领之下成功挤进了观战群众的最内层。妮莫和小青已经一人一侧站在对战场地的两头，而中间作为裁判的则是一位瘦高的黑发女性——绪看着她的头发不禁联想到了晶光花。“那位是也慈，帕底亚联盟的首席，居然是她做裁判啊……”杰奎琳趴在绪的肩头说着悄悄话同时也是解说，“左边这个扎马尾辫的是妮莫，右边是小青……嘛，反正都是冠军级别的超厉害的人，我也不知道谁会赢啦！”

    妮莫依旧是和昨天相同的斗志满满的样子，而小青——绪第一次认真看清她的脸——同样眼中闪烁着火花。杰奎琳眼睛盯着对战场，嘴巴依旧不忘和绪说话：“你觉得怎么样？总之我感觉也要燃起来啦！”

    绪不禁想起自己还在合众生活时的童年，父亲曾用一个青绵鸟棉花糖骗她一起去看宝可梦世界锦标赛。四周就如同今天这样嘈杂，而父亲那种激动的神情近乎是一比一复刻在了大部分观众以及场上选手的脸上。但那时她也不过五六岁出头的小毛孩，只顾着吃糖，以及在四周观众热烈欢呼的吵闹声中抱住父亲寻求安慰——所以对战的魅力究竟是……？

    “咦——要开始了！”杰奎琳的声音让绪重新把目光放回面前的对战场。妮莫在活动肩颈的同时看到了绪，于是笑着对她点点头。绪回以微笑，杰奎琳则双目瞪大看着绪：“你们认识？”

    “只是说过话…实际上还是她告诉我今天会有对战的。”绪看着旁边女孩惊讶的神情，有些伤脑筋。杰奎琳本想多追问些什么，但听到也慈宣布对战开始的时候倒也不想多问——毕竟比起这种无关紧要的八卦她还是更想看期待已久（实际只有一节数学课）的“世纪对决”！绪看到杰奎琳不再追问也松了口气，免去了长篇大论解释的烦恼，只是还没安静两秒钟杰奎琳又开始和她说话了：

    “妮莫派出了鬃岩狼人，小青则是魔幻假面喵……说起来你从学校那里领取宝可梦了吗？”杰奎琳一边因为尖石攻击被叶片切割开来的粉尘而捂住口鼻一边嘴巴不停地和绪讲话。我的同桌…实在是有些过于活跃了，绪暗暗想着，但依旧回复了她：“没有…我只有一只宝可梦。”

    “那只索罗亚？我也还没有领，太阳伊布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摩托蜥是我姐借给我的代步工具。妈妈说等我十五岁生日才会放心允许我去旅行，我想那个时候再领……不过就是下周啦，再也不用整天待在学校上课了！说起来小青的魔幻假面喵大概就是学校派发的新叶喵进化的，相当强！”杰奎琳滔滔不绝地一边观战一边和绪讲述她的激动和理想，例如自己未来领到了新叶喵和它一起寻找并收服蕾荷口中的灾祸之宝之类云云……她居然对灾厄之宝感兴趣？！绪有些不可思议，但想想昨天杰奎琳在历史课上的表现却又发现并不奇怪。

    杰奎琳撇撇嘴：“你也觉得很奇怪吗？我姐也这么说，但我爷爷说他小时候真的见过它们哦！”绪沉默着点点头，毕竟她小时候也曾相信过三剑客和凯路迪欧的故事，但谁知道真假呢？“好啦，总之我之后一定能找到灾祸之宝，到时候给你们好好展示一下你们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至少她是有自己的梦想的，比我好一些吧。绪又一次陷入沉思，只是这一次将她拉出来的是独属于太晶化的华丽音效——“是妮莫的王牌巴布土拨！最后关头的杀手锏了吗！”绪不禁懊悔自己在发呆中又一次近乎错过了一整场外人看来精彩纷呈的宝可梦对战，尽管她善于用放空自己来消磨时间。

    “电光双击！”/“千变万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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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对战输了，我还会继续吗？大概不会。绪看着妮莫把解除太晶化的巴布土拨抱在怀里，也慈近乎无情的声音宣判着对战的结果——

    小青赢得似乎毫无悬念，魔幻假面喵身上都没什么战斗的痕迹。

    如果倒在我面前的是忒修斯我大概会哭。绪默默地想。妮莫对这种事会怎么觉得呢？或许很快小青就会变成学校的风云人物，甚至下一个学生会长……绪有点为妮莫感到遗憾，以及难以言说的无奈。但她又暗自嘲笑自己过于泛滥的同理心——明明不来看这场对战就不会想这些了，为什么我会因为昨天的一段交谈现在就站在这里看之前从未感兴趣过的对战？

    妮莫抬起头，绪观察着她的表情，发现她依旧是笑着，依旧能从她赤褐色的眼中看到了那团从未熄灭的，赤忱的热烈的火光：

    “不愧是小青！等我的宝可梦全部恢复活力，我们再来一次这样的对战吧！”

    而妮莫的巴布土拨在片刻喘息过后也站起身，举起拳头冲小青的魔幻假面喵响亮地叫了一声。也慈率先为这场对战鼓起了掌，接着是克拉维尔校长，紧接着是越来越多的，在绪听来排山倒海的掌声。杰奎琳拍手尤其用力：“我简直要哭出来了…你能理解吧上野绪……”

    “我能理解。”绪第一次认真回应了杰奎琳的话语。

    至于宝可梦对战，她或许也愿意去尝试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