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其实并没有消失，只是卸下思域建立折叠点后，他的躯体竟没有了容身之处，如同一团透明意识四处飘荡。

    这种感觉有些轻飘飘的，让人不可掌控。

    「那你呢，消失后在哪里看着我吗？」

    说来奇怪，到现在林泽连副身体都没有了，却一刻都无法停止地心痛起来。

    「你，到底在哪？还活着吗？」

    先前那些梦境太过真实，现在啊，连做梦的资格都被剥夺了，在星际间魂游，无处安放。

    「后悔吗？」

    「不，永远不会后悔。」

    只有跟着走了这条路，才能确信黎朔并没有完全离开。

    ——他只是同自己一样，不存在人类之中。

    忽然间，林泽觉得心头一热。（不过他其实根本没有心了？

    低头一看，那条灰白色石头项链竟然还在自己脖子间，闪耀着的绿色光芒越来越浓烈，最终令人睁不开眼。

    一双久违的温暖手臂环绕着林泽的臂膀。

    多么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天地间无形的两人相拥在一起。

    林泽只当入了无形的梦，他不敢开口，也不知如何开口，生怕一切又会马上被命运吹散。

    “见到你我很开心，又很难过。”

    无言的讯息传入林泽脑中，他的眼泪根本无法抑制地流了出来。慢慢地，复杂情绪卷席着全身，所到之处重新生长出血肉之躯。

    ——连黎朔也是。

    两个人缠抱在一起，躺在放逐地的平地之上。

    ——像故事开始般那样。

    *

    林泽和黎朔重遇之后，并没有马上去找林禹，而是在靠近非开放雪场的下城区住了下来。

    「谁叫他们两个都是爱冒险的家伙，住这儿最方便。」

    偶尔进城，会给熟人朋友们写封信，告知近况。

    所有人都十分默契地没有追问下落。

    YG082号基地现如今已经大不一样，向外探索的风潮一天比一天高涨。尤其有了探索号的加入，不限于基地内的资源挖掘，也会制定详细计划前往基地外流浪带。

    在乌塔园内，本地技术与中央基地的研究员们激情碰撞，越来越多的旧时代物种被成功培养。

    “是林泽！”

    城中心刚下过雪，几个小孩在路面跑动，大喊着，把林泽吓一大跳。

    “好厉害啊，谁在这堆了一个林泽先生的雪人。”

    “不对，我看书上，林泽先生长得更帅气一点！”

    林泽恢复淡定神情，嘴角根本压不住一点。

    不管听到多少次这样的赞美，他心里实在是太美了。

    “就这么高兴吗？”黎朔握着一包糖炒栗子跟在旁边，“诺，你喜欢吃的，刚买的。”

    林泽干脆把手放进口袋：“好冷，给我剥一粒。”

    话音刚落，一粒完整的栗子肉就进了嘴里。

    这时，又走过来几个小孩，叫嚷着：“林泽先生身边一定有黎朔上校，我们再堆一个吧。”

    “好啊，我也来帮忙。”

    林泽顿时觉得，嘴里的栗子肉更甜了：“要不然，我们在这坐会吧，看看这帮小朋友们的成品，也算是对他们的鼓励了。”

    城里不光有雪人，也有好几处林泽和黎朔的真人石像。所以这帮小孩子了然于心，堆出的模样倒有七八分相似。只有各有支持者，吵得不可开交。

    “明明是林泽先生的贡献最大，所以他的身体得更高大。”

    “可是这是雪人，当然是谁长得高就堆得高。”

    话题很快就延伸为「林泽和黎朔，谁更强？」

    林泽原本在一旁看戏，几个孩子见他是个大人，马上拉他下场。如果不是他如今十分怕冷，穿戴得很严实，差点被认出来了。

    “叔叔，你觉得谁更强？”

    林泽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是林泽！”

    “是吗？”黎朔在身后冷不丁地轻哼了一句，“我怎么不知道。他是白天强，还是晚上强？”

    这后半句话是在林泽耳边说的，听的人耳垂痒痒。

    吵闹的孩子已经走远了。

    林泽却还是不肯服输：“当然什么时候都是最强的！”

    黎朔的手搭上他的腰，两人立刻回到住所。

    “现在就让你知道，谁更强。”

    嗯，这是陈述句。

    “诶？现在吗？黎朔，你听我说，我这几天有点累了……要不晚上再论证？啊，你压到我了……唔……”

    “来不及了。”黎朔轻声说完后，细密的吻落满全身。

    “唔……我的……唔……每次都……这~样……唔……”

    糖炒栗子滚落一地，无人问津。

    （全文完）

    本书在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文/伞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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