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降躺在病床上,感受着生命的流逝。从前他以为自己是不会在意这些的,可直面死亡的这一刻,他还是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看向窗外,这个病房在三楼,他可以看见不远处有一群白色的鸽子飞过一栋五层高的楼,这让他感到无比地平静、安心,他突然想要这样的日子再多一点,想要再多看几天白鸽掠过湛蓝的天空。可是不可能了,他自己生生地把自己作成了胃癌晚期,这几天医生已经不再安排什么检查、治疗了,只打上一些基础的止疼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闵降没有几天可活了,只有那个不了解他病情的护工还在天天安慰他给他加油鼓劲。
闵降后悔了。从前他觉得这世上没什么可留恋的,也不在乎自己这一辈子是否碌碌无为,人活着就是经历一场,没什么特别的。所以他一直无所谓地生活着,从小到大,学习、工作,一直都是这种不温不火也无所谓的调调,从没有为了什么拼尽全力过,自然也没有收获过什么难得的成就。他本以为这没什么,可当冬日冷冽的气息随寒风飘进半开的窗口,带来一股新鲜而有朝气的空气时,闵降骤然意识到,他远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淡泊,他眷恋这个世界,即使这是一个残酷冷漠,充满了恶心的尔虞我诈的世界,他也希望再多留几天,在这个世界多留下一些痕迹。
没时间了,闵降偏过头去,尽职的护工给他换上了新的药,他明显地感受到了死亡地来临,但他没有叫护工,也没有呼叫医生,他摆正了自己的姿势,让自己笔直地躺在床上。闵降目送着护工出了房间,整个病房中再没有一点声响。他突然想到了维特斯根坦地那句话:告诉他们,我过了极好的一生。初次读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就设想过自己在临终之际也要这样嘱咐身边的人,可现在他只能在心中默默告诉自己:算了,就这样吧,这一辈子竟然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完了,真遗憾呐。
闵降死了。医生们来到病房时他已经安静地离开了。他才34岁,因为极度糟糕地作息以及前期忽视治疗才拖成了晚期。看着那张年轻而清俊地面庞,在场地人都感到惋惜。
没有人来为闵降收尸,父亲在他7岁时就已经死了,母亲也断联了十几年,好在他很有先见之明地签了遗体捐赠,闵降并不认为自己这具破败的身体还能有什么大作用,只是知道无人收尸,给自己的尸体找个去处而已。
闵降一直是一个相当悲观的人,所以之前他甚至是很好奇死亡的感觉。可死亡并不如他所料想的一样灵魂随风飘散,从此无病无痛,无悲无喜,他感到一阵难以忍受的头疼,闵降使尽全身力气忍耐这疼痛,较劲牙关,兀地睁开了眼睛。
!!!闵降不可置信地又闭上了眼再重新睁开,却看见自己还在教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