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燕重锦十一岁时,她不知道踩了什么狗屎运,皇帝在西郊明天殿赏封她为公主。果不其然,在回京的路上享受了一波刺客福利。
那晚下了很大的雪,折竹声被刀剑声掩盖,就在生死之际,裴长意救了她。
她还记得,那人打一把竹伞从林间乘月色而来。燕重锦当时受了伤,双腿没有力气,只能坐在雪中任人宰割;手中紧紧攥着一把短刀,面露狠戾状。
那人却也只是笑了笑,替她揩去脸上的血污,俯下身,不容抗拒的将她从血污中打横抱起,说“帮我打着伞,我带殿下回去。”
月色泻清辉,为两人身影度上一层银辉。细雪覆盖了地上的血污和来人的脚印,鼻尖的血腥味被冷梅香冲淡。少女一手打着伞,另一只手仍然死死地握住那把短刀。紧绷着身子,随着青年一步步朝皇城走去。
回到京城后,裴长意被她父亲礼遇,成为了她的先生。在她被送回相府的时候,爹爹告诉她:这位是璟朝的国师,受封这件事,也是由其向天子举谏,相助而成。
裴长意教她平阴之术,五家之法和君道臣伦。
她不解“我日后也要入朝为官吗?”
那人摸了摸她的头,耐心道:“不好说,殿下将来做天子也可以。”
燕重锦惊圆了眼,慌忙捂住他的嘴。那人宠溺般笑了笑,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春日正好,裴长意在教她习字。他修长的手覆在她手背上,没有茧子,像是文官书生一般。但燕重锦知道,这“文官书生”有时候疯起来,杀人如草芥。她有些感慨。
“殿下不要走神”他教她运笔。温和的气息从她耳后传来,有一些痒。写到“道”这个字时,燕重锦想起了什么,说道“爹爹想做圣人,梧蝉想做贵人,成王想当枭雄…你呢?”少女转过身望向他的眼底,真诚发问
“裴长意,你想做什么?”
裴长意愣了一愣,认真思忖了良久,转而又弯了弯眉眼,眼底似澄了一潭清光。他握起燕重锦的手重新在纸上运笔,字骨清隽锋利,写成一个“影”字。
柳絮随春风簌簌而下,万物春生。她听见裴长意说:
“那就做殿下的影子吧”
青年放下笔,眉目和熙。月白鲛绡被烈日渡上一层暖光。
少女被恍的眯了眯眼,不由浅笑,喜欢上了艳阳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