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枝为了避开这次月考,跟老师请了三天假,撒谎自己的外婆生病了,她回到家里又跟易长东撒谎,自己精神状态不好,请假在家休息。
短短几天,她就成了演技精湛的骗子。
走在刀尖上的骗子,割不了别人的心,反而会划伤自己。
一次又一次虚假的谎言,也会逐渐掏空自己。
繁枝躺在床上,眼神空洞麻木,像丧失生活能力的干尸,这几天发生太多事情了。一波又一波,让她无暇应对。
家里的阿姨按时把饭送到她房间,几个小时后又进来添上热饭和新菜。
易长东要给她请心理医生,繁枝开口满是疲惫“我只想休息一会儿,后天就回学校了。”
这两天,想清楚了很多,尤其是她和许至白,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
隔阂一旦产生,就要投入无数精力和时间去修复,在这个过程中两人只会精疲力竭,两败俱伤。
那天晚上,繁枝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让她痛的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在梦里,易长东和她妈妈站在桥上,说了短短几句话。妈妈红了双眼,固执的往桥的另一边走,把她和易长东丢在原地。
5岁的她哭着去抓妈妈的手,却被甩开,狠狠摔在地上。她抹着眼泪,去追她,握住妈妈的手,再次被甩开……直到她再也没有力气迈开双腿,坐在桥上,大声哭泣
“妈妈,别丢下我,妈妈,别丢下我……”然而妈妈的脚步是那样坚定,直到走到桥的尽头,也一次没回头。
最后几秒钟的梦里,桥塌了,易长东和她还在桥上,只有妈妈走到了桥的对面。
就此,她的家被割裂成两半,不对,应该是支离破碎。
她跟着易长东,却还是被寄养在外婆家,她妈妈再也没出现过。
从那以后,繁枝就觉得她这辈子就应该一个人了,一个人生,一个人死。
她碰到了无父无母的林焕,一个喜欢逗她笑,到她外婆家蹭饭,会给流浪猫搭小窝,接她上下学的林焕。
那座干涸,贫瘠的小镇,两人相互陪伴,一路淌过人生的泥泞。
妈妈的负气离家,一直是繁枝心里的一堵墙,无法越过的墙。
那天,繁枝站在原地,逼到眼角的泪水,走到发软的双腿,许至白都没停下来等她。
看着许至白的身影离开她的视线,心里想:可不可以别离开我这句话她永远不会对他说。
她可以贪恋许至白的好,却无法原谅他抛下自己。
到现在,她可以质疑他的爱,抛开皮囊不谈是否还有爱。
一夜长梦,繁枝背上额头全是汗,全身酸痛。
梦醒了,也要面对现实了。
吹头发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之前看的一本书,书的结尾是:
如果一个人离开了你,你是怀念她,还是继续爱她
我想我会,祝福我自己。
繁枝站在窗前,拨通了他的电话。
对面接了电话,却沉默不语,等着她的审判。
少女面无表情,一身素色长裙,风扬起她的秀发,扑在脸上与泪水缠在一起。
“我们分手”短短四个字,仿佛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繁枝,你说什么?”少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与其说是想再听她讲一遍,更希望她改变主意。
“我和阮霜识是一码事,可你又是一码事。我跟他讲清楚了,现在该跟你谈谈了。我说我们分手”最后几个字繁枝说的很用力
繁枝彻底死心,不给他一点希望,要结束他们之间的恋爱关系。
少年反应过来,强忍内心的苦涩,问他“为什么?总得有个理由吧。”
“那天你没等我,一个人走的好远。”
“我去追你,一直到腿没力气。”
“我在公园等你,你也没回来。”
“许至白,我们分手吧。”
少女一字一句不紧不慢的说着,把这几天所有的痛苦都释放出来。
哭泣声在寂静的夜晚中回荡,狠狠刺痛少年的心。
“繁枝,我错了,是我的错。你别难过,也别甩了我。”他拿着手机一遍遍哀求。
繁枝柔弱的脊背弯下去,眼睛湿润,声音很低,没有任何温度
“我们分开,我祝福你,也祝福我自己。”
他在电话里一遍又一遍呼唤她的名字,却无人再回应。
繁枝挂了电话,房间一片死寂。
少年的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满是悲伤与绝望。
从此以后,他们心中将会有一道坎,许至白欠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