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没有跟着伊尔迷去下一个“忍耐训练”,而是走到了阿茉娜的身前低头看着阿茉娜。
“在训练之前我是告诉过你这次训练的规则。”
梧桐的眼镜闪过寒光。
“你违反了训练的规则。”
“处罚是什么?”阿茉娜将手里仅存的剑柄扔到一旁,直视着梧桐的眼睛,“既然违反了揍敌客的规则,我可以接受惩罚。”
只不过揍敌客手里还有她想要的东西,而她现在暂时还没有办法脱离揍敌客而已,揍敌客在她的心里特殊性甚至不比流星街,到时她更不可能会有什么犹豫和负罪感。
阿茉娜完全不像是一副要面临惩罚的样子,姿态异常放松。
“……”
梧桐一时间没有说话。
“怎么了?”阿茉娜追问道。
“不。”梧桐突然说道:“管家的生命也算是揍敌客财产的一部分,这一场游戏中还有另外的规则:如果自己面临生命危险,可以采取反击措施。”
“很多人还没有来得及动用这条规则就死了或者失去了行动能力,但更多的还是远远达不到需要这条规则,这条规则已经很久没有被动用过了。”
梧桐又说:“不过还是需要确认当时伊尔迷少爷的攻击。”
“也就是说我现在没有什么事了?”
“理论上是这样。”梧桐的表情这才稍微柔和了下来,“不过还需要进行认定,我还有另外的工作,现在伊尔迷少爷还需要管家的辅助工作。”
梧桐掏出了一个本子在上面写了什么东西,又撕下来交给了阿茉娜。
“你现在去地牢里等伊尔迷少爷吧。”
…………
听着里面被人有意压低却依旧感觉撕心裂肺地惨叫声,让本来昏暗的地牢显得更加阴森了……不过里面惨叫的人是伊尔迷吗?
就算是把所有的想象力都耗尽,阿茉娜也想象不出和这里恐怖的风格如此相搭的伊尔迷会因为训练叫得这么惊天动地的样子。
如果真的有这种事那应该算是会让人半夜惊醒然后骂一句自己真是疯了的梦。
阿茉娜本来无聊到开始抠墙的手一顿。
地牢里本来还在惨叫的人竟然硬生生把尖叫声吞了下去,只有一声声不易察觉的闷哼,没有原本惨叫的衬托连鞭子抽打到地上都不像之前那么清脆了。
是遇见了什么人还是更换了训练的项目?
不知道过了多久,“吱呀”一声,地牢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了。
阿茉娜摆正姿势转头看去。
“你怎么在这儿?”声音听起来很诧异。
糜稽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时不时夹杂着抽气的声音。
如果是糜稽的话,那刚刚的尖叫声似乎就不那么奇怪了。
“糜稽少爷。”阿茉娜弯腰说道。
“我可是找了你这个无法无天的家伙好久,现在你自己送上门来,就别怪我不客气……”完全不像是一副挨打的模样,糜稽的声音竟然听起来依旧很有活力。
似乎是扯到了伤口,糜稽又发出了一声明显的抽气声。
糜稽上前了一步,怒气冲冲地说道:“喂!你刚刚是不是在笑?!”
阿茉娜将头埋得更低,“没有,糜稽少爷看错了。”
“你还想狡辩?!”
“糜稽。”
糜稽的身子僵了一下。
伊尔迷站在地牢的门口看着两人说道:“阿茉娜也在。”
“糜稽刚刚是在做什么?”伊尔迷又问。
糜稽紧紧闭着嘴巴没有答话。
“说话,糜稽。”伊尔迷往前走了几步,半个身子都藏匿在灯光的阴影下,在糜稽的眼中伊尔迷的身影看起来极有压迫感,“哥哥在问你问题。”
或许是因为刚刚自己训练时的惨叫声被后来出现的伊尔迷撞到了,就算是眼前的家伙被狠狠修理,自己被额外关照的训练强度一定会雪上加霜,在追求实力的揍敌客,又免不了一顿指责。
糜稽顶着伊尔迷眼神的压力,还是不肯开口。
“不听哥哥的话了,糜稽,你是到了叛逆的年龄了吗?”伊尔迷已经有了一些不悦。
糜稽向后退了一步,身体不自觉地颤抖着,眼睛睁大额头上开始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伊尔迷少爷。”
阿茉娜从身后扶住了糜稽的肩膀,免得他再退后撞到自己,突然开口说道:“我与糜稽少爷之前有见过一次,他只是对我在这里有点惊讶而已。”
“是这样吗,糜稽?”伊尔迷歪了歪头,又看向了糜稽。
“是、是的。”
似乎是从身后的热源处吸取到了力量,糜稽疯狂点头,“我对她有一点印象,以为她是犯了什么错才来到了这里。”
“唔,糜稽第一次见到阿茉娜应该是几天前的游戏吧?我似乎听老爸提起过呢。”
糜稽的身子一僵。
伊尔迷接着说道:“说起来刚刚进行训练的管家似乎是第一次见呢,可能有些不熟悉下手有一点轻了。”
“老爸之前嘱咐说要让你认真训练,要让我监督你,糜稽也感觉力道有些轻吧?”伊尔迷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糜稽绝望的表情,思考了一下说道:“不如我们再训练一次怎么样?这次就让阿茉娜辅助我们训练。”
“糜稽应该不会不愿意加训吧?糜稽的天赋本来就很一般如果再这么不努力的话,家人们都会很苦恼的。”
糜稽感觉马上就要晕过去了,扯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加训………我会和大哥一起训练的。”
“那就好,我还在想如果糜稽不愿意的话该怎么办呢。”
似乎是为了模拟出被抓住后受刑的恐怖环境,墙壁上只点了几支蜡烛,地牢里有一种血腥气、汗水和灯油燃烧后的气味混杂在一起的奇怪味道,阿茉娜站在摆放着各种刑具的桌子前没有动作。
“你会用吗?”伊尔迷拿起了桌子上的鞭子,歪头看向阿茉娜,“只要用力甩出去就可以了,你的力气应该能够轻松做到吧?”
阿茉娜接过鞭子,随手抽到了地上。
“啪!”
异常响亮的一声,听起来如果抽到身上就会很痛。
“会一点。”
糜稽面对着地牢的墙壁抖了一抖。
“不过力道可能控制得不会很好。”
“糜稽。”伊尔迷唤了一声。
“大哥!”糜稽连忙转过身来。
“你很热吗?”
糜稽擦擦额头上的汗,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口水,“有一点。”
“糜稽是想先训练还是等我训练完再训练呢?如果糜稽想和大哥一起训练的话也可以。”
糜稽的视线不停地在阿茉娜和伊尔迷之间徘徊,思考了一会儿后才下定决心说道:“大哥你先来好了,我还是等一会儿再训练。”
“嗯。”伊尔迷点点头,脱掉了自己的上衣,露出了已经被抽出道道红痕的上身。
阿茉娜将伊尔迷的手腕扣在木架垂下来的铁扣上。
糜稽有些惊恐地看着阿茉娜活动着手腕将手里的鞭子甩出一道道凌厉的风,默默躲远了一点。
“伊尔迷少爷,我要开始了。”阿茉娜提醒道。
“开始吧。”
“啪!”
伊尔迷的话音刚落,红痕未消的上身又新添了一条比其他的痕迹更红、更具有存在感的痕迹。
伊尔迷闷哼一声。
糜稽站在阿茉娜的背后,看见阿茉娜没有任何犹豫地将被舞得虎虎生威地鞭子一道道抽到伊尔迷的身上,面前这个看上去有些瘦弱的身影莫名变得恐怖起来。
糜稽又挪远了一些,抓住了自己颤抖的胳膊。
最后一声,阿茉娜将鞭子抓在手里,走上前将伊尔迷的手重新放出来,只扶了一下还算完好的地方后便收回了手。
伊尔迷踉跄了一下,最后还是站稳了身子,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将上衣又重新穿好。
“糜稽。”伊尔迷催促道。
糜稽摸在门边,哭丧着脸试图求饶,“大哥,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糜稽。”伊尔迷打断他说道:“你是想要偷懒吗?”
“那最起码换一个人也好……”糜稽小心翼翼地说道。
“糜稽是想要大哥帮你训练吗?”似乎是为了增加可信度,伊尔迷又说道:“兄弟间要互相帮助。”
说完,伊尔迷已经开始挑起了桌子上的鞭子,像是想要找到最顺手的一个。
“不!”
伊尔迷有些困惑地看过去。
“……我是指大哥刚训练完,还是不麻烦大哥了,让阿茉娜来就可以了。”
伊尔迷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示意糜稽赶快开始训练。
糜稽小心问道:“大哥接下来没有训练吗?”
“有哦。”
看着糜稽再次充满希望的眼睛,伊尔迷又补充说:“可是答应了要监督你训练,训练晚一点进行也没有关系。”
糜稽似乎想要拖延时间把伊尔迷耗走,走得很慢,几乎是一点点的蹭过去。
“糜稽是不想要阿茉娜训练吗?”伊尔迷警告道:“还是想要大哥来帮你训练吧。”
“就不麻烦大哥了!”糜稽一个箭步蹿到了木架子前。
阿茉娜照例将糜稽的手拷好,像是没有看到糜稽恐惧的眼神,又照例活动了几下手腕,将鞭子抽得噼啪作响——
“糜稽少爷。”
像是从地狱传来的低语声。
“啊!”
阿茉娜的手一顿,和伊尔迷一起呆呆地看着糜稽。
“糜稽,你怎么了?”伊尔迷看起来非常不理解。
阿茉娜还没有动手,意识到了自己做了什么的糜稽涨红了脸,小声说道:“……现在开始训练吧。”
阿茉娜再没有给糜稽反应的时间,手里的鞭子极快地抽了过去。
糜稽刚刚想要痛呼时抬头又看到伊尔迷那张毫无波澜的脸,又硬生生吞了下去。
“好了,我该走了,还有任务。”
伊尔迷突然从凳子上站起来,没有再看糜稽一眼起身朝外走去。
糜稽的脸色惨白,冷汗一滴滴地砸到地上,现在更像是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痛叫,只有身体还会时不时地抽搐。
阿茉娜没有回头,依然重复着手上的动作,鞭子却从伊尔迷关门的一刻落到了地砖上。
一直到正常的训练时间完成后,鞭子的声音才停了下来。
阿茉娜走过去轻轻拍拍糜稽的脸,“糜稽?”
糜稽只是抬眼虚虚看了阿茉娜一眼后,便又没有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