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借着灯光,沈宁溪很快看到一把刀插进门缝,刀刃锋利,闪烁着寒光,她心跳加速,快速轻挪到门后,待门一开,迅速伸刀刺向来人。

    反击便在一瞬间,犹如电光火石,沈宁溪出手很快,可刀伸出去时才知自己自不量力,对方力量很大,如蚍蜉撼树,只一个砍刀手便压制住了她。

    “你是谁?”沈宁溪半边脸抵在门板上,低声询问。

    王靖宗不用说话,他只是凑上前,像闻香一样,在沈宁溪的耳边轻轻一嗅。

    沈宁溪瞬间汗毛直立,知道身后之人是谁。

    “王靖宗,你......你竟敢!”

    沈宁溪简直气急了,竟然连名带姓地喊他。

    她这样,顿时教王靖宗更加稀罕起来。

    想起曾经在王府温存的那段时日,那时候,他也是这般逗弄她,每次都要逗得她跳脚,才肯真正地满足她。

    忆起往昔,王靖宗发出一声愉悦的笑声。

    沈宁溪听了,浑身发抖,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但她不敢说话,越是这个时候,王靖宗这个人越是人面兽心,无法控制。

    王靖宗见她故态复萌,心情颇好,起了逗弄之心,在她耳边冷声道:“四娘子只要答应我不喊人,我就放了你。”

    沈宁溪如花枝乱颤,闭着眼,努力调节心绪,道:“好,我答应。”

    王靖宗不过是逗她,她这么聪明,自然知道喊人过来吃亏的是她。

    轻笑着,放开她。

    沈宁溪立刻调转身体,后背紧贴门板,却不曾想,王靖宗放开人根本没动,两人猝不及防就这样面对面站立,距离十分近。

    王靖宗掀了眼皮,在昏暗的卧室里,语气很是肯定,他道:“四娘子知道在下的心意吧?”

    沈宁溪目露凶光,然则,她其实并不知道王靖宗所言,是为何意。

    她所知道的仅限于,王靖宗是草莽出生,血脉显贵,虽放浪不羁,但骨子里尚存一丝王氏的清高,不会做令人不耻的事。

    是以,她依旧清高,横眉冷对,“不过痴心妄想,你早点离开,我姑且放你一命。”

    王靖宗眼眸微眯,灯光太过昏暗,又是从他后背射出来,叫人看不清里面所含深意。

    但他动作很快,且肆无忌惮。

    他低头,飞快地在沈宁溪的红唇上,啄了一下。

    五雷轰顶。

    沈宁溪蓦地睁大眼。

    触感瞬间即逝,但留下的羞辱和愤怒如排山倒海,汹涌澎湃。

    “你......”沈宁溪怒不可遏,抬首一巴掌扇过去,王靖宗早有预料,轻轻松松攥住她的手腕。

    沈宁溪换手,再来一把掌,依旧被王靖宗拦下,王靖宗向前跨出一步,早有预防地挡住她下一步动作。

    再横肘压住她的脖子,这下子,她是彻底被制服住了,不过好在,她一手被他横亘在胸前,到底护住了一方领土。

    手脚不能动弹,仿佛又回到了当年令人窒息的岁月,数年委屈、多日心血,在这一刻全部功亏一篑,沈宁溪气怒交加,恨不得咬死面前这个人。

    无功半响后,奔溃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王靖宗摩挲掌下凝脂,温润触感令人热血沸腾。

    他轻笑:“今日来,好让四娘子知道,在下是个莽夫,行事不当在所难免,四娘子可不一样,身贵命好,若与我玉石俱焚,不值当。”

    沈宁溪咬牙,“你答应过的,既往不咎。”

    王靖宗:“我是答应不跟你计较前事,但咱们现在说的是另一件事。”

    “还有何事?”

    王靖宗将她两只手握在左手,右手去摸她的腰肢。

    沈宁溪的脸一下子白了,浑身僵硬如竿。

    王靖宗却已顿住,问:“我的玉佩呢?四娘子不会扔了吧?”

    沈宁溪暗暗松了口气,道:“我收在箱笼里了......明日,明日我就带在身上。”

    她很快反应过来,此时不能和王靖宗硬碰硬,也不敢提什么现在在睡觉自然将玉佩卸下来的话,对王靖宗的恶性,瞬间提高警惕。

    果然,王靖宗手指又动了起来。

    沈宁溪僵硬着,不予一丝回应。

    王靖宗忽然顿住,反倒不敢再动,低声叮嘱:“以后都带在身上。”

    沈宁溪点头,幅度极小,动作极快,如捣蒜一般。

    王靖宗继续提要求:“别急着成亲。”

    沈宁溪仍点头。

    王靖宗见她真的被吓住了,自己也有些忐忑,她的脾性,到底令他忌惮。

    松手,后退两步,见她似乎松了口气,靠在门板上支撑,王靖宗后悔地摸了摸鼻子,转身跳窗而出。

    落荒而逃。

    室内恢复平静,沈宁溪顺着门板滑落在地,此时才敢露出半分仓惶,后怕之色久久不能散去。

    翌日,沈宁溪神色恢复如常,只眼底露出淡淡虚青,梳洗时,沈夫人那边传话来,说早膳去澄心堂用。

    沈宁溪猜到,定是要和褚氏母女一起用膳。

    到了澄心堂,果然,褚母和褚瑶都在,沈夫人见她来了,笑道:“快来坐下,你姨母都等你半天了。”

    沈宁溪连忙屈膝行礼赔不是,姚雨柔起身拉过她,“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说着,将她带到自己身边坐下。

    沈宁溪进屋时就发现坐席的问题。

    沈夫人坐在正上方,褚母和褚瑶竟没做一起,分别坐在沈夫人左右侧。

    见她来了,褚母将她带过去,坐在她原本的位子上,这样一来,沈宁溪左手坐着沈夫人,右手坐着褚母,褚瑶坐在了她的对面。

    沈宁溪坐下来,瞧了眼褚瑶,褚瑶也抬眼,看了过来,两人相视一笑,褚瑶的笑容依旧带着羞涩,像低眉耷目的鹌鹑。

    侍女将早膳全部端到桌上,褚母不断给沈宁溪夹菜,沈宁溪看着碟子里的豆腐包,以及自己喜欢吃的小菜,心领神会。

    礼貌道:“谢谢姨母。”

    褚瑶看着沈宁溪碗里的菜,目光移向褚母,眼神怔怔。

    沈夫人见女儿被照顾,心中自是愉悦,不过作为主人家,她自然也不会怠慢外甥女。

    夹菜给褚瑶,道:“瑶儿多吃点,姨母看你瘦的很,女儿家可要多吃点,不能减肥。”

    褚瑶展颜,腼腆一笑,声若蚊吟,道:“谢谢姨母。”

    姚雨柔扫了眼那边,目光转移。

    早膳吃完,沈宁溪主动邀请褚瑶去碧玉轩坐坐,姚雨柔则留在澄心堂陪沈夫人说话。

    沈夫人喜露于形,道:“今日袁家要派人来送礼单,你帮我一起瞧瞧。”

    姚雨柔面露喜色:“好啊,我正好也想见识见识袁家的排场。”

    褚瑶跟随沈宁溪一路进了碧玉轩。

    碧玉轩和她自己的屋以及见识过的闺房都很不一样,她那些好友,家里摆金弄银,很是华贵,但母亲说,奢贵迷人眼,要清淡一点才能固守本心,是以,她屋子虽大,却很空荡。

    不比沈宁溪的小院,院里花草错落,石墩有形,屋内名画悬墙,古琴砚台,处处透着雅致。

    褚瑶眼里透着艳羡,这屋子和澄心堂的摆设有异曲同工之处,透着世家的清贵,像是同出沈夫人之手。

    沈宁溪将褚瑶的艳羡瞧在眼中,不动声色地挽住她的手臂,亲昵道:“五妹妹不在家中,不然家里肯定热闹,表姐可不能嫌弃我无聊?”

    褚瑶腼腆地回笑:“哪里,四妹妹性子好,我很喜欢。”

    沈宁溪有意与她亲近,问:“表姐平日里都做什么?”

    “写字,画画。”褚瑶略微思索,轻声回。

    沈宁溪喜:“这么巧?我也喜欢写字和画画,不如,我们一起去天台上作画?”

    褚瑶颔首:“好。”

    语毕,二人将笔墨纸砚搬去后院天台,天台有数丈之高,视野高阔,一眼能看尽半个西北城。

    沈宁溪让褚瑶先选方位,褚瑶环顾四周,选了面对沈府正门的方向,那里拱璧飞檐,有着独属于建康的建筑风格,沈宁溪则选了背面,沈府背迎群山,山巅云雾缭绕,是最美的风景画。

    ......

    袁家今日送礼单,由风管家亲自迎接入府,媒媪在前,袁昭在后,从沈家正门而入,一路穿过重重拱门,向正堂而去。

    褚瑶提笔,抬首思索间,正好瞧见君子风姿磊拓的一幕。

    众多奴仆身穿短打粗布,快步跟随,媒媪身着大红花袄走在前头,中间那人身材修长,身着烟紫色对襟长衫,步伐从容,姿仪翩翩。

    就像清风拂过,一片青叶轻轻地落在水面,寂静无声,却在水中央泛起了淡淡涟漪。

    君子如玉,带着仆从消失在重重瓦檐下,褚瑶垂目,她知道,那是沈宁溪的未婚夫,他很快就要迎娶沈宁溪入门。

    男才女貌,十分登对。

    沈宁溪一画终了,转身见褚瑶仍在作画,便不打扰,去一旁净手。

    须臾,褚瑶也画完了,沈宁溪走过来,垂首看去,她微微一愣。

    褚瑶的画,她其实见过,虽然不能堪称大家之作,但足以展望未来,勤加练习,未必不能凌驾古人之上。

    但这一幅,着实一言难尽。

    褚瑶颊上染粉,“我......画的不好,让四妹妹见笑。”

    沈宁溪虽不知为何,却故作不知,安慰道:“表姐的画意境深远,不流于表面,而我恰好就缺了这点,下次作画,表姐可要好好指点指点我。”

    褚瑶笑。

    她感受到了四妹妹传来的善意,虽然,这种感觉,莫名的让她有点不舒服。

    沈宁溪很快从碎星口中得知袁昭来了,转头对褚瑶抱歉道:“晌午之后,我再邀表姐来玩。”

    褚瑶落目,长睫如蝶翅,轻轻颤动,“晌午之后,我要歇响,明日再来叨扰四妹妹。”

    沈宁溪求之不得,送走褚瑶后,拿起今早收针的绣帕,就抄小路偷偷溜去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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