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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赌一场

    闻言,灰衣人冷冷看她一眼。

    一点也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便粗声粗气冲一旁的手下吩咐:“这两个脚上的绳子解开吧。”

    “排到那队去。”

    言罢,灰衣人又看了看手上的契纸,重复了一遍先前重复过多遍的问题。

    “你俩,名字。”

    “我们……”

    陶夭上前几步,扫了眼灰衣人手上那些纸张,上面的名字……

    是她随口报的假名字。

    没啥大事。

    不过……

    “为什么要告诉你啊?”

    陶夭才准备开口胡搅蛮缠,只见灰衣人朝手下扬扬下巴。

    她脑后便传来一阵剧痛。

    “砰!”

    棍棒敲在脑壳上,陶夭眼前一黑,重重地倒在沈卓身上。

    “陶夭!”

    沈卓脸色一变,立刻挣扎着想要上前查看,却是被上来的两个打手按住。

    “放开!”

    此时此刻,沈卓也没时间多想,酝上力气,很轻易就甩开了大汉,甚至还挣断了绳索。

    “老实点!”

    灰衣人倒也不慌:“再闹事,就把你娘子处置了。”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快放了她!”

    沈卓紧紧攥着拳头,心头焦灼却又无计可施。

    此时此刻,他投鼠忌器——就算自己能冲破阻碍成功出逃,可陶夭还在他们手上。

    只能束手就擒。

    “你们别伤害她。我……跟你们走。”

    沈卓只能妥协。

    “头都蒙好了,带走!”

    灰衣人鼻子里哼哼一声。

    显然是经验十足,成竹在胸。

    陶夭伸着两条腿,背靠着墙。

    墙壁冰冷潮湿,她有气无力。

    被蒙着眼的一干人等被推进暗牢的时候还在挣扎着。

    两天过去,他们早已被饥饿压垮,只能瘫倒在地。

    说话都没力气,只剩喘粗气了。

    “沈卓……你说那个太清教的教主……同庙里的和尚……还有这帮善堂的人……是不是一伙的?”

    陶夭的脑袋滑靠在沈卓肩膀上。

    她的声音沙哑低微,嘴唇也干裂起皮,话语含糊不清。

    沈卓微微动了动肩膀,试图让陶夭靠得舒服些。

    “你别瞎猜了,省些力气。”

    “……几天了呀?”

    陶夭闭着眼睛,继续碎碎念:“小乙也真是的……怎么还不来嘛!”

    听声音都快委屈死了。

    黑暗中,时间变得难以捉摸,等待让人濒临崩溃。

    “沈卓……如果我真的饿死了……”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断断续续,仿佛下一刻就要做鬼。

    沈卓转头,轻声安慰:“明夷姑娘一定已经开始找我们了。小陶,你再坚持一下。”

    他想摸摸她头顶,无奈手还被绑着。

    沈卓的猜测并没有错。

    这会儿明夷的确是在大闹妙善堂。

    “我们……我们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一位管事被吓得不轻,声音里多了几分颤抖。

    “不知道?”

    明夷冷笑一声:“那我就一个个问,问到你们知道为止!”

    但她单枪匹马,打了好几个管事模样的人,一时之间却也没能问出什么来。

    无功而返的明夷开始暴躁了。

    “主子……你可一定要没事啊……”

    她想了想,决定赶紧报官。

    陶夭的鼻子微微一动。

    是错觉么?

    她闻到了什么!?

    门口传来脚步声。

    “开饭啦。”

    原本半死不活状的陶夭猛地睁开眼。

    目光直勾勾地射向来人。

    只见一守卫打开门,将两个饭盆重重放在地上。

    随后又在门上缠好铁链。

    饿红了眼的众人一下扑过去。

    “饭饭饭饭!!!”

    陶夭状如猎狗,眼看着就要扑过去撕咬人群了。

    “我去吧。”

    沈卓拍拍陶夭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便是去为她打菜。

    “终于舍得给我们饭吃了哦!”

    陶夭凑过去,低了脑袋,小狗一样嗅了嗅沈卓手里的碗。

    “都什么菜啊?啊……怎么这样……”

    她看着沈卓手上的碗,有些不可置信。

    不远处,守卫们开始啃大排,脸上幸福的笑容快溢出来了:“今天有肉吃了啊。”

    陶夭的目光瞬间射向门外。

    此刻已是牢牢黏在守卫那冒着热气的饭盒上。

    她吸吸鼻子。

    嗯……炖得酥烂的肉块,油香四溢。

    陶夭又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破碗,顿觉生无可恋。

    唯有几根青菜躺在白饭上,显得可怜巴巴。

    ……哼!

    “这肉看起来真不错……”

    她幽幽地开口,一边费劲嚼吧那泛黄的青菜,一边给自己洗脑那是肉肉肉肉肉!

    只是眼神穿过门缝,黏在守卫的肉菜上。

    根本就挪不开半分。

    沈卓瞥一眼守卫,又低头看看陶夭手上的青菜盖饭。

    “其实……他吃的……也比不上咱们在得意楼吃的点心嘛,要不……你就再忍忍?”

    语气里有那么些小心翼翼。

    陶夭猛地回头,忍不住对着自家的碗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她颓然叹了口气,又捞起根青菜叶子塞在嘴里。

    “只要这次咱们能活着出去,本姑娘定要买两间点心铺这么多!”

    就当她报复性消费了!

    陶夭气呼呼地放下空了一半的碗。

    “不好吃,你吃吧。“

    “要不……再吃点吧?”沈卓苦劝。

    都饿两天了,眼睛都泛绿光了。

    “就算是成了饿殍本姑娘也不吃这玩意儿了!”

    陶夭双手抱膝,缩成一坨,脸上都是哀怨,嘴巴嘟得能挂上个油瓶。

    见状,沈卓默默递上个馒头。

    期待她能早点消气。

    “……”

    最终,陶夭还是没能战胜饥饿感。

    她胃都痛了!

    只能接过馒头,用力咬了口——却因太硬差点崩到牙。

    气得她将馒头一把拍回沈卓手里,自家个靠回墙根,可劲儿哼哼:“哎呀,这都是什么世道啊……”

    接下来的几天,沈卓耳边均是陶夭的抱怨。

    她是怨天怨地怨食物。

    主要是每天送饭后,都会有人挑选屋子的人。

    他们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

    没人会天真地认为——这些人是获救了。

    搞得人心惶惶。

    陶夭心里到底也是在疯狂打鼓。

    她那么怕死的一个人。

    这日,还没等她抱怨完,牢门又吱呀一声被推开。

    陶夭瞬间噤声了,就靠着沈卓在墙根那一言不发。

    “这次……嗯……就这俩吧。”

    管事站在门口,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停留在角落里并肩而坐的陶夭和沈卓。

    陶夭抬起头,对上那双冷漠的眼睛,心里咯噔了一大下。

    完了完了完了……

    她脑海里只有这两个字在循环。

    不同于陶夭的紧张,管事则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俩生得不错,今晚的宴会正需要这样的人。”

    沈卓皱眉,却没有说话,只默默站起身来,挡在陶夭身前。

    二人被推搡着带出牢房,甚至还被带去间房里洗漱,换上了干净的衣物。

    陶夭低头看了看身上素雅的裙装,眉头拧成条毛毛虫。

    “难不成真是我猜错了?真的是在做慈善……那说不定还有好吃的……”

    沈卓苦笑一声:“别抱太多期待了,小心失望。”

    陶夭一脸不服:“怎么会?你没听那人刚才说‘宴会’么?那宴会不就是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吗?他们还说要挑漂亮的,那说不定是要咱们献舞献乐呢~”

    她抬头望了望马车外头那渐暗的天色,心头稍稍放松了些。

    甚至已经开始盘算要先吃点什么。

    饿了这么些天,就算要做鬼,那她也要做个饱死鬼。

    然而,当他们被带入灯火通明的厅堂,目光触及到桌上的金银器皿和地上的斑斑血点时,陶夭脸上的笑容已经凝固了。

    原先她还以为地上的红色是桃花装饰,仔细看看吓一跳!

    “这……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哦……”

    陶夭拉住沈卓的袖子,声音已然变得超级古怪。

    “这分明是……玩命啊!”

    二人身边的一些人也开始窃窃私语。

    此时,一个穿着长袍的男子缓步走上前来。

    “列位……”他轻轻拍了拍手,侍女便持了火烛,将整个厅堂照得恍若白昼。

    还有一队侍从持着骰盅和各种不明用途的器具上前。

    “这是一个游戏。”

    男子的语气不容置疑。

    “今晚在场的每人都得用心对待。否则……”

    他的目光落在那些或新鲜,或陈旧的血迹上。

    “结局如何,诸位应该明白。”

    陶夭再度向沈卓处靠了靠:“这是赌场吗?他们是不是要我们欠很多钱,然后再剁手跺脚?”

    她的脑子里已经充斥着血腥场面。

    沈卓的目光扫过四周,终定格在二楼。

    “上面好像有人?”

    “啊……”陶夭仰着脑袋。

    二楼的所有都陷在黑暗里。

    隐约是能看到有人。

    奇怪……这种玩游戏又被人围观的程序……怎么感觉似曾相识?

    到底是像什么呢?

    陶夭低头沉思的工夫,场中的主持人只是继续解释。

    “诸位下注的同时,大人们也会在你们身上下注。”

    “哦我知道了!这不是和大观楼的变态差不多?”

    这下陶夭终是搞明白这股乱七八糟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她话音不低。

    此言一出,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全场鸦雀无声。

    陶夭心里有点紧张,但事情也已经是这样了。

    “都看我干嘛?”

    她壮着胆子反问。

    只要她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嘛。

    此刻,楼上传来动静,有人走出来。

    “本教主就押她能获胜好了。”

    一身披黑斗篷的男子似乎对陶夭很感兴趣。

    主持人点点头:“太清教教主押……”

    他低头看了看名簿。

    ……这名字潦草的。

    “陶九娘、沈大郎。”

    “……”

    陶夭猛地抬头。

    借着一点灯光和良好的目力,她勉强看清了对方的侧脸。

    直到他解下了身上斗篷,开始和身边人说什么。

    陶夭才收回目光。

    干瘪、惨白,像是活了千年的老妖精。

    这种人才应该率先被祭天吧!

    啧……果然变态就是长得很阴险!

    不远处,也有人在默默注视着沈卓和陶夭。

    一掌灯的侍女用手腕挑了挑灯芯。

    镯子的流苏发出轻轻的响声。

    随后,便是跟着其他侍女们缓步退了出去。

    “五人一组,列位请。”等楼上人陆陆续续下了注,主持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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