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琅嬛之地
张扬盯着眼前精美的餐盘。
餐盘里，女主人为她精心烤制的肉排正滋滋冒油，香气扑鼻，让人忍不住地流口水。
张扬有些迟疑地拿起来刀叉，又放下，抬头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女主人。
“吃吧，好吃的。” 女主人对她温柔地笑笑。
她脸上的妆都有些斑驳了，不过丝毫不能掩盖她年轻时的荣光。
“其他客人呢？” 张扬开口的时候，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我是谁？
我为什么要来做客？
……她是谁？
空气中隐隐约约有着清香，和食物的美味交织在一起。
她晕晕乎乎地想着，而女主人正开了一瓶红酒，倒入她面前的高脚杯。
红色的液体在水晶制成的精美酒杯当中荡漾着。
“你是不是很久都没有吃肉了呀？”
依然是温柔到几乎要化成水的语气。
张扬在她温柔的鼓励声中，终于拿起刀叉，毫不犹豫地对准肉排切了下去。
这肉……
张扬抬头，看到女人的白色围裙正汩汩冒出血来！
这是她自己的肉！
张扬感觉自己的脑子“嗡”得一声，后背冷汗直冒。
接着她火速起身，向着身后的电梯走去。
“你要去哪里？你不吃肉了吗？”
梦的电梯骤然下坠！
啊——！
张扬睁开了双眼！
刚刚那是，梦？
她用手摩挲着胸口，想要抚平自己剧烈起伏的呼吸。
周遭一片静谧。
自从她上次在琅嬛之地执行任务时遇到意外，她就总是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她有时造访了华丽的住宅，有时又在云间漫游。
有的时候，她仿佛掉进了绚丽的森林，变成了一只蝴蝶，在风中飞舞。
这些梦，和她从前的梦都有所不同。
她从前的梦，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自己的视角，自己遇见的人，看过的电影。
可是这些梦，却让她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就好像是……
闯入了别人的梦里。
*
与此同时，朱雀星。
实验基地总部，正忙成了一锅粥。
“上将，未检测到波动异常的原因，不过我推测……”
一个白净的男生抱着电子屏幕小跑了过来，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腿。
“什么？”
被他称为“上将”的男人转过身来，看到他有一些迟疑的神色，接着缓缓开口。
“没事，你说，说了不用担责。”
“不过我推测，应该是有人闯入过琅嬛之地。”
旁边坐着的实验人员有几个人齐刷刷地转头，不过看到上将也看了眼他们，接着又默默地把头给转了回去。
“有人去巡视了吗？”
“确实没有闯入的痕迹，也没有被盗取的信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们对琅嬛之地的开发还远远不到控制的程度，也许信息的传播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物理盗取。”
“你说，也许信息已经被取走了？
“是的。而且，可能是通过做梦。”
“做梦？”
“……是的，做梦。”
*
邵玉岩，联盟太空军第七部队总长官。
他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正望着窗外，仿佛在沉思些什么。
古书里记载的琅嬛之地，就位于朱雀星的南极点。
三年前，联盟太空军第七部队总长官邵玉岩带着精兵强将，以及从各个星系最顶尖的科学家驻扎在这里，就是为了搞清楚琅嬛之地的秘密。
只是……
他透过水晶穹顶，看到远处的琅嬛之地上空散发的绚丽光芒。
三年过去了，却毫无收获。
刚刚那个年轻学生的话似乎还在耳边回响，他也在心里反复咀嚼这个猜测。
也许，答案就在不经意之间呢？
所谓的科学都无法解释的东西，只不过是没有被发掘的可能性罢了。
毕竟，曾经写下《琅嬛记》的古地球人，在当时也不过被认为是酒醉呓语。
可是，如果是做梦，又有谁做了这些梦呢？
总不能把谁的脑子挖出来，看看究竟梦见了什么吧？
想到这里，他反而笑了起来。
*
张扬从床上起来，走到窗边。
暗色的天空，头顶，另外一个星球仿佛压顶一样地展现在眼前。
突然，手边的通讯仪闪烁出了蓝光。
她的通讯仪已经非常老了，投影都已经模糊不清了。
“你还好吗？”
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仿佛抚平了她的心跳。
“没事的，老师。”她微笑。
接着，她终于摸到了墙面上的权限，紧接着头顶的墙壁有轨道划过来，在房间正中央投影出一个中年女人的身影。
女人看起来有些年纪了，她的头发都已经掺杂了银色，不过她的身姿依然有力。
“我听九林说，你最近总是头疼？”女人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是的，老师。”
张扬点点头，但终究没有说出做梦的事情。
“去做进一步的检查，仅仅是让你们去做基础的筛查也是不够的，”接着一顿，“很多事，你早早跟九林说，她也会帮你的。”
“我明白。”
“明天你要去总部？”
“邵玉岩的态度是必须要去。”
联盟长官的名讳，在这个静谧的深夜，显得格外突出。
“去吧，替我向他问好。”
“……”
“老师”看张扬明显惊讶的神情，不禁笑了出来。
“跟你开玩笑的，是我不要命了还是你不要命了？”
“九林明天会和你碰头，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是。”
张扬点点头，鞠了一躬，话音刚落，投影便消失了。
只剩下静谧的月光洒在地板上。
*
张扬被带到了接待室。
她盯着眼前的水，正出神地思考着什么。
“想什么呢？”
有人把房间的门推开，邵玉岩走了进来。
张扬盯着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沉默。
邵玉岩示意自己的手下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你要我来做什么？”
张扬毫不客气地开口。
“明天是你的生日。”
“我知道明天不是我的生日，那只是我本体的生日。”
张扬打断了她。
“我早知道你会这样说。”
“怎么？你要说，我这被制造出来的身体，也只不过是本体的替代品，所以我本应该和她一样天真？”
“我只是想看看你。”
“邵长官，省省吧你。”
“比起我，你更应该担心你的血盟誓友去了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能不能找到遗体！”
“你给我闭嘴！”
邵玉岩抄起手边的杯子，向张扬身后的墙壁砸过去！
陶瓷水杯瞬间被打碎，有碎片蹦到了张扬的脸上，她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外面的助手显然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长官？长官！”
“没事。”
邵玉岩深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下来，对张扬说。
“让周书羽带你去处理，今晚你先留下吃饭。”
张扬没有说话，抬手摸了一下脸，发现自己的手背上全都是血。
“进来吧，带张小姐去处理一下伤口。”
一个年轻男人推门进来，看到张扬的脸，明显一愣。
张扬也抬眼看了一眼周书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了他身后。
他们沿着长廊走到了尽头，周书羽拿出放在胸前口袋的卡片，刷开了电梯的权限。
“请。”
张扬走进了电梯，周书羽按了顶层的按钮。
电梯缓缓上升，两个人在密闭的空间里只剩下了沉默。
“疼吗？”
周书羽背对着张扬。
“有空说这些废话，不如直接把卡给我，我晚上不留在你们这破地方。”
“抱歉，邵长官交代过您要留下做一些身体检查。”
“你是他的狗吗？”
“……”
周书羽没有说话。
张扬话音刚落，电梯便“叮”一声，缓缓开启。
她看到眼前的场景，几乎惊恐地睁大了双眼，接着从腰间掏出匕首，狠狠刺向了周书羽的胸口！
电光火石之间，周书羽来不及躲闪，肩膀被刺中了一刀。
紧接着就是下一刺！??
张扬冲进顶楼的房间，打翻了昂贵的仪器，砸碎了屏幕，掏出一把椅子就朝着周书羽摔过去。
周书羽偏头躲过去，没有按响警报。
“你不找人救你？”
张扬反而笑了出来。
“邵长官说……”
紧接着又是一把椅子摔过去。
“都说了你是他的狗，看来我说得没错。”
张扬冲过去，夺过他别在腰间没有掏出来的手枪。
手枪上的指纹权限不知何时已经被打开，张扬持枪对准了周书羽。
他抬手投降。
“倒是能屈能伸，不过我暂时不杀你。”
她一枪打在了周书羽的大腿。
“我知道这里和外界没有通讯，所以，我出去，你留下。”
“希望你死得慢点，祝你撑到你的长官来救你。”
张扬挥了挥手里的卡片，刷开电梯，哼着歌关上了电梯门。
只留下周书羽的看着她的身影。
*
张扬打晕了一个学生样子的工作人员，穿上了他的白大褂。
她鱼一样混入了学生食堂，在一个角落看到了早早就等在那里的九林。
“你可真是……不留痕迹啊。”
九林白了她一眼。
“那又如何？邵玉岩还能杀了我不成。”
“你小声点吧。”
“我当初可是被开除学籍扔到程班，现在倒是要让我回来了。”
“没有人认出你来？”
“有又如何？难不成抓我啊。”
张扬狡黠地笑了笑。
“你来朱雀星多久了？”张扬拿过了九林餐盘里的水果。
“四个月了……你关心这个做什么？”九林又把水果抢了过来。
“怎么，关心一下白虎星的老朋友也不行了？”
“当初，你在白虎星中级军官学校，可是风云人物。你能保证朱雀星就没有认识你的人？”九林打断了她，压低了声音，看了看四周。
她看着一脸无所谓的张扬，有些无奈，不过也接着开口。
??“虽然说你来了这里，琅嬛之地就位于朱雀星的消息才被透露出去，但是总有人会把你和这里联系起来的。”
“毕竟……那本体可就是死在这里啊。”
“被开除又不是我的意思。”
“邵玉岩爱上你了？”
“他不想杀了我就没错了。”张扬冷哼一声。
“你没想过让他爱上你？”
“他爱我，就不杀我了？”
九林有点担忧地看着她。
“我至今也没搞明白，邵玉岩做了那么多秘密实验，为什么只有你这一次成功了。”
“或者说，其余的复制品正是因为和本体太像，反而被他销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