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争执

    闻绎住校后见白悯时间更少了,这并不妨碍白悯继续发扬慈爱继母的人设,每天都会为闻绎装配不同的点心水果送去学校,这些小甜品无一列外的全都出现了陈霁桌上,陈霁最开始会还给闻绎,久而久之慢慢习惯了,陈霁嗜甜,有时候把他逗开心了还会给闻绎讲讲题、说几句话。

    课间闻绎转身趴在陈霁桌上看他做作业,陈霁埋头计算,一点也不理会闻绎,陈霁睫毛很长,盯着灯光在下眼睑的皮肤上打下一大片阴影,闻绎看着陈霁认真的样子出神,忽然想套近乎,

    “欸,霁月哥,你晚上不吃饭都干嘛啊?”

    陈霁划动纸面的笔一顿,蹙眉抬头重复道:“霁月?”

    闻绎狡黠一笑,“这不是霁哥,鸡哥,叫着不太文明嘛。”

    陈霁哼笑回答,“那你还挺有素质的。”

    闻绎手贱去翻陈霁的笔袋,手还没碰到笔袋,呵斥的声音便传来:“别碰我的东西。”陈霁把笔袋收进抽屉里继续道,“我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

    闻绎悬在半空的手又收回,“你还没回答我你晚上不吃饭去干嘛了呢。”

    “和你有关系吗。”

    “怎么没有,我关心同学身体健康......”

    闻绎滔滔不绝,妙语连珠,铮铮有词......

    陈霁忽然停下笔,闭上眼,两只手捂住耳朵,狠狠的踹了闻绎凳子一脚。

    闻绎似乎奸计得逞似的,刚刚还念念有词的嘴忽然开始狂笑,陈霁缓缓睁开眼,轻描淡写的盯着闻绎,大笑的人戛然止住,闻绎觉得他再笑下去会被陈霁连人带桌一起踹到窗外......闻绎识趣的转身,临近上课时,扔了张小纸条在陈霁桌上

    ——霁月哥,你好可爱?v?

    陈霁把纸条扔到一边,长叹一口气,倏尔一拳锤在闻绎背上,闻绎猛地一闷哼,感叹幸好自己身体好,不然这一拳能把年夜饭打吐出来,闻绎坐直缓和几秒朝后方比了个大拇指。

    并不喧闹的教室里,只有几个人在说话,某一秒他仿佛听到了陈霁轻轻短短的笑声,转瞬即逝,仿佛幻听一般......

    闻绎不爱学习,也不喜欢学习,考试对他来说只是为了应付裴朗,毕竟连他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一定要好好学习,他不需要学习来改变命运,即使什么也不做,也不妨碍他前路生来就被繁花拥趸。

    闻绎一出生就坐在富丽堂皇的高台,他只需要享受,从来不用考虑高台以下的人间疾苦,所以他不理解陈霁因考试成绩不理想而低靡。

    “欸,陈霁,这道题啥知识点啊,怎么感觉没学过。”

    “......”

    “嘿!”

    “啧,不要跟我讲话。”

    “考差啦?别这样,又不是高考,算什么啊?”

    “以后不要问我任何问题谢谢,也不要跟我说话,这很浪费我的时间。”

    闻绎在心中浮起六个点,至于吗。

    詹雪兰在电话里跟闻渊夸了闻绎好一阵,晚上和王煜阳和后校门点了一堆烧烤,起身离开时,发现门口有位卖白糕的婆婆,闻绎买了些,付钱时又额外多要了一盒

    闻绎回到寝室楼书包还没放下,便提着白糕去对面敲陈霁的门…

    叩叩叩——

    ......

    叩叩叩——

    依旧无人应答,大概五分钟后闻绎再次叩响——

    此刻已经过了休息时间,万籁之下,杯子撞击墙壁碎掉的声音猛地从里面传来,闻绎眉头一紧,再次叩门——

    无响应——

    闻绎一横,抬腿将门踹开

    门开一瞬,只见陈霁站在窗前,清冷的月光照在清俊的脸上显得没有生气......

    陈霁站在一半清辉下,一只手使气握住手机骨节突起,一滴清泪从颊边划下,划过明暗交界线时,折射出刺眼的光。

    闻绎顿时愣在原地,几秒后才反应过来陈霁哭了,“你...你没事吧。”

    陈霁颓靡的站在原地,嘴唇微张,轻轻吐出两个字

    “出去。”

    那颗泪挂在陈霁颊边,深深的吸引着闻绎的注意,闻绎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滴泪水,甚至没听清陈霁再说什么,直觉告诉他陈霁现在很不好,闻绎缓缓向前走去,轻声问候

    “需要帮助吗......那个,给你买了白糕你尝尝?”

    陈霁缓缓抬眸看向闻绎,眼神充满冷漠,闻绎看着他的眼睛,还在行动的脚步忽然像被施法一般定在原地,一动不动,陈霁的眼神让他头皮发麻。

    “我说——出!去!”话音刚落,陈霁应激般抡起拳头,十足的力量挥向闻绎的脸。

    陈霁一拳直接把闻绎击退几步,趁对方还未反应过来,继续上前补了一击,猝不及防的巨大冲击力让闻绎措手不及,后退时不知被什么东西绊倒,身子不受控制往后倒,火光电石间,闻绎猛地一伸手,地上碎落的锋利瓷片在手臂上留下深深的伤口,血液瞬间喷涌而出......

    闻绎看了眼正流血的手臂,平时吊儿郎当的表情被揭下,露出狠厉阴暗的眼眸,发怒道:“你找死?”

    说罢趁对方不注意一拳砸去,陈霁下意识格挡,眨眼间被强大的力量击中,猛地撞到墙上,后脑勺率先接触墙壁,一阵恶心感瞬间袭来,陈霁缓了缓,脑子一片混乱,扶着墙蹲下开始捂着胃大口喘气......

    看着难受道快要窒息的人,闻绎怔在原地看着陈霁,“你,是不是有神经疾病。”

    陈霁已经转为跪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另一只手死死绞住胃部的衣服布料粗声喘气,冷汗从发尖低落,眼眶猩红......

    巨大的动静惊醒了整层楼的人,门口粘满来看热闹的学生,阿姨随便披了件衣服赶来维持秩序,看着一地的血吓得惊叫。

    莫名其妙、没有任何前因后果的冲突,闻绎在医院时才回过神,那盒白糕甚至还被放在了一边......

    闻绎除了伤口深些没什么大碍,对着镜子一直查看破了相的脸,表示十分不满,“啧啧”声起伏。裴朗还穿着睡衣,坐在闻绎身后的椅子上给闻渊打电话,裴朗对开会无法赶到的闻渊表示十分不满,皱着眉头攀谈些什么。

    裴朗收到电话刚下班回家,衣服没来得及换便开车去医院,医生亲口告知无碍才放心下来,闻渊这个亲生父亲却在开一个无关紧要的会议。

    裴朗强压怒火道:“别照了,走吧。”

    闻绎:“哦。那我药呢?”

    裴朗:“扔门口了,你去叼回来吧。”

    闻绎:......

    裴朗:“我明天叫对方给你道歉,想怎么处置随便你。”

    闻绎:“算了,打成这样已经够丢人了。”

    裴朗哂笑:“你小时候打架不是很厉害吗?你妈都管不了你,怎么现在被管到了。”

    闻绎从小就皮,裴朗说老宅房子的墙顶上都有他的脚印......闻绎当然听出来裴朗在嘲讽他,他也没反驳什么,砸吧砸吧嘴往前走。

    冷不丁来一句:“因为他好看,我让着他,行了吧。”

    闻绎从急诊室出来,陈霁正坐在医院长椅上观察,脑袋被绷带缠绕,手上还有些许擦伤,脸上看不出情绪,与此同时一位中年男人站在他旁边,脸色很难看。

    见裴朗他们过来,中年男人那张并不好看的脸立马带上微笑,讨好地走到闻绎身前陪笑道歉,闻绎视线越过他看向陈霁,见人没动,中年男人呵斥道:“还愣着干嘛。”

    陈霁缓缓上前,看着闻绎道:“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我的冲动行为,要求如何道歉我都会配合。”

    闻绎莫名的有些局促,语气踟蹰道:“我没什么,你......没事吧。”

    陈霁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闻绎,羽翼般的睫毛在灯光下打出一大片阴影,让人看不清复杂的神色,明明自己毫不讲理的对他施展暴力,他为什么会关心自己?

    裴朗见局面僵住,率先开口:“没事就好,时候不早了,同学你也早点回去。”

    陈霁没搭话,“对了。”闻绎脚步一顿把手上的白糕塞给陈霁,“本来就是给你买的。”闻绎给完东西往门外走,

    “等等。”

    刚转身的二人被叫住,闻绎转身又对上那双眸子,只见陈霁上前一步,欠身诚恳道:“抱歉,还有,谢谢。”

    陈霁目送二人离开医院,旁边的中年男人才说话

    “陈总对你今天的表现很不满意。”

    陈霁:“我会跟他解释。”

    “陈总叫你明天去金翰找他。”

    陈霁:“......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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