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机

    元嘉与早月步行到宰相府时,刚刚吃完了手里的糖葫芦,宰相府的守门家丁见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与其说是郑重其事来宰相府道歉的,不如说她们二人趁着春光明媚的大好天气,随便出府走一走。

    随手在街上买个一串糖葫芦,随口吃得只剩下一根木签,无意路过宰相府……

    顺便,道了个歉。

    宰相府内,庭院气派,从景观花园,到一屋一瓦,无一不摆放有致,符合一朝宰相之风。

    不过,元嘉的注意点并不在府邸,也不在一会儿见到许宰相与许聘婷会发生什么。

    她在想:以前来看柔贞姐姐的时候,只能暗中走后门,如今终于有一天,可以大摇大摆地走正门了。

    元嘉毫不放在心上,她身旁的早月格外的担忧,生怕一会儿许宰相为难公主,许娉婷借此机会拿公主出气……

    她有些后悔,当时在宴上喝多了茶,急急去了茅厕,没能在荷塘边拦住公主。

    公主,难道真的要向许娉婷道歉吗?可分明不是公主的错,是公主一个人咽下了所有的委屈。

    早月已经下定决心,要把所有的事大包大揽下来,她是奴婢,丢些颜面没什么的,公主金枝玉叶,绝对不能给许娉婷这种人道歉。

    宰相府正厅,除了许宰相与许娉婷,元嘉发现还有一个人也在。

    那人早已摘下面具,露出清俊好看的面孔,眉眼淡淡,依旧以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态。

    宋阳是坐马车来的,比步行的元嘉不知道快了多少,元嘉合理地以为,他是来看自己笑话的。

    “公主。”许娉婷笑里藏刀,“荷塘一别,我们又见面了,公主是第一次来宰相府吧?”

    “怎么?”元嘉抱着胳膊,回击道,“许二小姐巴不得日日见到本公主才开心?别忘了,你的身份。”

    许娉婷:“你……”

    提及身份,这句话像是一根刺一样,扎在许娉婷的心里,动摇了她的最深处。

    在整个皇宫,无论她有多么美丽动人,多么知书达理、善解人意,可仍旧比元嘉矮了一头,永远也无法超越的那一头。

    这就是身份,元嘉公主可以在皇宫中随心所欲,长出一身天生的反骨,她身为宰相之女,根本无法反抗。

    所以,许聘婷准备好好利用这一次的机会,替自己狠狠出一口恶气。

    于是,她干脆也不再打那几张客套牌,继续坐下:“公主,荷塘一事是你之错,皇后娘娘让公主来道歉,公主应当好好偿还我才是。”

    元嘉听了,甚是好奇:“不就是一句道歉,你想怎么偿还?”

    “可皇后娘娘并未说,公主要怎样道歉,拿什么道歉。”

    元嘉冷哼一声:“镯子不可能给你。”

    “谁稀罕那个破镯子?”许聘婷的脸上骤然多了一丝怒色,最后恢复了柔和平静,“公主挨板子,臣女心里才过意的去。”

    这时,宋阳恰如其是的开口,问道:“挨多少板子才够?”

    许聘婷答:“三十。”

    他微微一怔。

    三十大板,一个成年人都极难承受,何况元嘉只有十五岁。

    长青观察着宋阳的表情,见宋阳的神色仍旧如常,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随后便收回了视线。

    早月心急如焚,慌忙跪下:“许二小姐,求你饶了公主吧,公主是冤枉的,她是为了……”

    “早月。”

    元嘉出声制止住了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早月千万不要说出来。

    宋阳扶着座椅的手渐渐紧了紧,心底好像有无形的蚂蚁一般,在啃食撕咬着。

    不痛,却痒痒的。

    小公主不怕疼,可如果不挨板子,许聘婷一直拿着此事说事,不知道要揪着不放多久。

    宋阳想,元嘉肯与出身低贱的庶出之女做朋友,这样的人,会怕屈居于人下吗?

    果不其然,元嘉低头想了片刻,答道:“好,二十三大板,本公主禁得住。”

    早月:“公主!”

    元嘉拍了拍早月的肩头,全然无畏的样子:“鞭子对于本公主而言无所谓,区区板子,不算什么。”

    事情是元嘉引起的,理应她来承担,宋阳的神色微微复杂。

    正当几名家丁的板子即将落下之时,忽然有烦闷地开口道:“行了行了!停手!”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始终坐在那一言不发的许相。

    许娉婷不解:“父亲?”

    “娉婷,此事就此作罢吧,她毕竟是公主,日后你再敢针对你,本相断不会饶了她!”

    元嘉:“???”

    许娉婷心中更是疑问重重,她质问自己的父亲::“父亲,你这是在做什么?你不是说要为女儿讨回公道吗?”

    许宰相心虚地看了许娉婷一眼,随后起身离去,正厅之中只剩下许娉婷和她的侍女、元嘉、以及……宋阳与长青。

    趴在长凳上的元嘉眨了眨眼睛,一脸不明情况,然后慢悠悠地起来。

    没事了?

    嗯,没事了。

    元嘉慢慢站了起来,她看到许娉婷对自己投来怨恨的目光,快步离开正厅。

    宋阳仍旧坐着,一双冷目静静地凝望着她,眼睛好像有什么要说,可面上又好像一句话都懒得和她讲。

    元嘉想了想,朝他拍了拍胸脯:“看见没,本公主大难不死。”

    他站起来,迈步朝她逼近,二十五岁的青年比十五岁的元嘉高了一大截,少女只能仰头看他,才能看到那人的眼睛。

    对视时,宋阳目光冷淡,而那一瞬间,少女竟是恍惚,不知是来时持续想着此事,还是说

    继而使劲皱眉,让自己在面对他时,变得格外有气势。

    “你想如何?”元嘉不甘示弱道,“你想替许娉婷向本公主报复吗?”

    他眼中的寒霜逐渐褪去,随之而来的是恭敬的笑容,不得不说,这张脸清隽又干净。

    即便笑得并不热情,并不真心,也是极为好看的。

    这样好看的脸,怪不得丰饶城中的那些姑娘们看上一眼,便被迷得心花怒放,与宋麟生截然不同。

    为什么,她总是控制不住地,把宋阳看成他,看成一个曾经伪装成元朝的将军,利用过自己,欺骗了所有人的反贼?

    “公主。”宋阳笑,“你为何觉得,我会因为许二小姐,向你报复?”

    元嘉老实回答:“因为,你是他的准郎婿。”

    “我与许二小姐相识不过短短几日,聚少离多,即便将要定亲,我们也没有那么深厚的情谊。”

    顿了顿,宋阳又说:“但你要清楚,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不会有,公主如果识趣,少找许二小姐的麻烦,因为运气这个东西,第一次有,第二次第三次,可就不会再有了。”

    这明明是一句威胁,元嘉却疑惑地看着他,满脸问号:“???”

    那眼神好像在问一万个为什么,并不是预想之中的反应。

    于是,长青和早月亲眼看到,丰绕城城主宋阳,刚朝门外没走没几步,又僵僵地走回元嘉的面前。

    他道:“你刚才,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你好奇怪。”

    听到这话,宋阳眼角抽了抽:“……哪里奇怪”

    “宋城主一开始问本公主,说本公主误以为你会为许二小姐报复,你们之间没有情谊,可宋城主你又说,以后你们会有的,让我不要再招惹许二小姐。”

    弯弯绕绕的,早月和长青斟酌了半天,愣是没听懂一个字儿,可没想到,宋阳竟然听懂了:“公主觉得,我是别有用意吗?”

    元嘉摇摇头。

    宋阳答:“公主没有误会,自然是最好。”

    “本公主只是,有些不明白。”元嘉说,“宋城主自己也说,也许娉婷无意,既然你无意,她无意,为什么还要成亲?”

    “羌国来朝时,公主没有见过三位皇子,不也履行了婚约,即将前往羌国和亲了吗?而且……”宋阳笑了笑,“我的事,似乎与公主无关。”

    元嘉:“哦。”

    宋阳又道:“公主想嫁吗?”

    “本公主的事,和宋城主也无关。”元嘉说,“事已至此,本公主依旧是那句话,祝你与许娉婷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最好不离不弃,永远也不好分开。”

    说完,元嘉不再理会宋阳,大摇大摆地带着早月走了。

    元嘉自始至终都觉得,这个人很讨厌,建议他与许聘婷狼狈为奸,永永远远地锁死!

    在元嘉走后,长青终是没忍住,问出了自己的怀疑:“宋阳,你是不是还……”

    下一刻,宋阳双目泛红,语气几近失控:“我和她早就没有干系!”

    长青:“……”

    宋阳一瞬之间暴怒,又在一瞬之间冷静了下来,重新变成了那个,平和有礼的宋阳:“三年前我是怎样死的,又是怎样爬回来的,我不会忘。”

    “至于元嘉,我已经不欠她什么了,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

    —

    今日还有一件事,元嘉一直想不明白。

    许宰相在朝中,可谓是元嘉相当不满,每一次,大臣们上奏弹劾她,其中必定有他。

    公主登府道歉,都是一个抓到元嘉尾巴的大好机会。

    为什么,许宰相会就此放过她?

    还有……柔贞姐姐今日为什么没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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