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第四章

    许今安手指紧紧握住那封信,信纸的触感在手心中微微刺痛着她的神经。

    脚伤的疼痛每走一步都像是针刺般传来,但她不能表现出任何软弱。

    她看向窗外那忽明忽暗的灯光已经彻底消失在浓雾里。

    许今安的心底涌上一阵紧迫感,这是她最后的逃生机会,却被迫留在这里。

    景以淮还在悠然自得地摇着琉璃盏,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不食人间烟火般超脱,但他那不容抗拒的威压却笼罩全场。

    他忽然放下酒盏,看向许今安,眼中透着若有似无的威胁,“许小姐,我能看得出,你很聪明。这件事办成,你还能由你决定自己的命运,若是办不成……”

    话未说完,但含义不言而喻。许今安点了点头,声音低得像是风里的一粒沙,“我明白,我会尽力。”

    景以淮满意地笑了笑,看着她踉跄着转身离开。

    他并没有心软的打算,棋子在落下之前,可以偶尔调整方向,但最终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被舍弃。

    许今安捂着脚下越来越深的伤口,忍着每一步的生痛,在船边,海风呼啸。她甚至不敢大口喘气,因为有太多眼睛在盯着她。

    蒲羽危的手下显然不会轻易放过她,而送这封信更是火中取栗。

    她既要避开蒲羽危,又不能引起珍宝铺的人怀疑,这两件事哪怕一个最小的纰漏,都可能让她成为一具无人收拾的尸体。

    夜晚过得很快,许今安感觉自己整夜未成睡着,虚掩的眼睛布满血丝,可她却感觉不到一丝累。

    到了景以淮说的时辰,许今安穿上景以淮准备给她的衣服。

    这件衣服与她往常穿的不一样,是上等的料子,她能感觉出来,只不过没有心去感受罢了。

    许今安带上帘子,遮住半张脸,尽量不让自己的脸漏出。

    街边的小摊还在各自忙着吆喝,浓郁的糖炒栗子香味混杂着市井的尖声细语,包裹了整个闹市。

    珍宝铺就在前方街角,那是一家极不起眼的珠宝店,门面只有几平,门头陈旧,只有待客散去之后,才看得见它运作的秘密。

    许今安拖着瘸痛的身子靠近,许久后才低声敲了两响。

    门打开了一条小缝,一个留着八字胡、脸色阴鸷的男人探头打量着她,“干什么?”他的嗓音透着不耐烦,但目光扫过许今安的脸时,还是闪过一抹警惕和疑惑。

    “景爷的信。”许今安深吸一口气,将那封信缓缓递过去,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

    那男人狐疑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信封,随即冷哼了一声,把门开得更大了一些,“跟我进来。”

    珍宝铺内昏黄的烛光打在陈设低调的木柜上,柜内摆放的鲍鱼珠光泽圆润,看起来和那些名贵的珍珠没什么区别,可若是不熟行业的人,就很难知道这些鲍鱼珠背后的秘密。

    许今安眼眸微动,迅速扫了一眼这些珠子,算是心中有数。

    这些就是重点吗?这跟让她来这里的目的有关系吗?

    来之前许今安是没底的,不过好在她从小寄人篱下也学了些察言观色的本事,她昨晚一夜未眠,睡不着是一个原因,另外的原因也是她要知道为什么要让她来珍宝铺。

    她把目标锁定在景以淮身边的侍卫,躲在暗处偷听到几人的谈话。

    不得不说,景以淮这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不止有钱还有权,他身边跟着的侍卫说话都是滴水不漏。

    许今安也只从他们的谈话中获得一点信息,景以淮是来调查官员贪腐的。

    而官员的贪腐交易其中被做了手脚,景以淮几经波折才锁定在这珍宝铺中,但这些官员个个狡猾,在他来之前就走漏风声,才让他的线索断了,难怪景以淮一直盯着这条线,却迟迟获得不了进展。

    那男人翻开信封,一边看一边皱眉,随后狠狠地瞪了许今安一眼,不满地骂了一句,“你告诉景爷,这种事让我们去做,根本不可行!”说完,他把信往桌上一摔,扭头离去。

    许今安只是个跑腿的罢了,她怎么会清楚事情的缘由,但她却从中读出了些许消息,她试探性地开口,“大哥放心,我是景爷派来帮忙的。他说珍宝铺是关键,否则不会让我亲自主送。”

    那男人一顿,脚步略有迟疑,转头盯着她,突然有些警觉,“你真是来买鲍鱼珠的?”

    许今安眼珠子转了转,然后面无表情的说,“对啊。掌柜,您可快点,景爷等着的,他这种地位的人可没耐心。”

    说罢,那男人看了眼许今安,悠哉悠哉的走进里屋。

    许今安心想这事应该了了吧。

    谁知,下一秒,里屋冲出几个大汉,刚才那男人指着许今安呵道:“我呸,什么狗屁景爷,我看指定又是哪家不长眼的东西,看我们生意好,想来毁我们生意的吧。”

    许今安心一紧,她完全不知道此时的局面是什么,那封信究竟写了什么。

    “别别别,掌柜,误会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来人,把这姑娘家抓下去,看她颇有几分姿色,卖给蒲家能赚不少。”

    许今安想跑,却因腿伤无法快速逃离,没一会她就被几人给按住。

    “走走走,今天下馆子。”

    几人将许今安用绳子捆住。

    忽然里屋又走出一个人,此人身形高大,眉清目秀,与几个大汉不同,他颇有气质。

    “这是做什么。”男人的声音略沉稳。

    “齐小公爷,我们这是在做生意。”刚才吆喝着要把许今安卖了的那位糙汉说。

    一副狗奴才见到少东家的样,没了之前的狠厉。

    “做生意?”这位齐小公爷冷哼了一声,“你们珍宝铺就是这样做生意的吗?光天化日把人姑娘绑起来,这是做的哪门子生意。”

    那男人忽然谄媚般笑道:“齐小公爷说的是,说的是。”然后朝着那几位大汉使眼色。

    许今安被松绑,她甩了甩手,只见乔小公爷摆了摆手,那几个人就退下了。

    许今安见几人走后,“多谢齐小公爷。”

    “姑娘不必谢我,我知道你是景家派来的。”

    许今安点了点头。

    “我们借一步说话。”齐小公爷扶着许今安走了出去。

    街道上,齐小公爷一直来回看,生怕有人跟着,在确认没有他人注意时,“姑娘,你为何会卷入其中。”

    许今安只是一味的摇头。

    “是我来迟了。”

    说罢,他不再多言,而是将一块牌子递给她,“既然你是景爷拍来的,明天去这个地方,带着牌子找于掌柜,我说的话也就到此为止,请一定要小心。”

    许今安接过牌子,那是一块不起眼的暗红木牌,上面摹刻着的图案是某种奇怪的花纹,她从未见过,但她知道,这显然和景以淮的调查有关。

    当她跛着脚从珍宝铺回到景以淮安排给她住的小屋时,夜已深,街头巷尾的喧嚣也渐渐退去,午夜只剩下猫儿在瓦檐间的低鸣。

    她疲惫地坐在窗前,膝盖上的绷带已经渗满了血渍。她的手里紧握着那块木牌,眼睛盯着窗外的远处,仿佛看到了一些灯火微光。

    她很清楚,景以淮能帮她,只是因为她“刚好有用”。但这一次,她必须把握住这个机会,也许,只有为景以淮找出突破口,她才能换得一线生机,她还想回去给元阿娘治病。

    第二天一早,许今安拖着沉重的步伐前往指定的地点。

    一家陈旧的布匹作坊中,她用木牌敲开了后门。一个矮胖的掌柜在内屋正熟练地切割布料,那些布料看起来极普通,但却用极其厚实的黑布包缚成一捆。

    于掌柜抬头看到许今安后,眉头一皱,但并未多言,只冷冷说了句,“跟我走。”

    顺着背后的暗道,他们来到了一间藏匿极深的密室。

    于掌柜取出几张表册,递到许今安手中,“这些是我们近期交易的记录,你可以带回去给景爷,但记住,这事不能有外人插手。”

    许今安翻看了一眼,迅速意识到问题所在。

    这些表册上详细记录了鲍鱼珠的买卖信息和其中牵涉到的人名,甚至还有落款和交易地点。

    她恍然明白了,景以淮盯着的正是这些证据,只不过对方太狡猾,一直隐匿在暗中,才使案件陷入僵局。

    离开前,于掌柜看着她的背影冷冷补充道,“小心些,最近有其他人在查这条线,别到时候害了自己。”

    她的心忽然一沉。

    当许今安将那些表册送到景以淮手里时,他展现出短暂的惊讶,但很快恢复了冷峻的神色。

    他几乎一扫便发现了关键的部分,嘴角泛起了一抹暗笑,“看来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许今安疲惫不堪地瘫坐在椅上,轻声问,“这些东西够吗?”

    景以淮随手将表册收起,语气淡然,“有了这些,接下来确实就有的做了。”

    许今安以为自己可以松一口气,但景以淮话锋一转,抬眼看向她,“不过,事情还没完,后续的局面只怕会更加复杂,你该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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