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屿被打横抱起，双脚腾空的瞬间，失重感陡然降临，她下意识抱住谈舟的脖子，小声惊呼着。
这是谈舟第一次这样抱她。
身体被轻轻放在床上，舒屿身侧立刻凹陷下去一块，谈舟一只腿跪在床边，倾身压了过来，手枕在舒屿的脑后，继续深吻她。
舒屿在喘息的缝隙中看到，他甚至没有换鞋。
一个绝对不允许家中有一分一毫脱离掌控的强迫症患者，甚至没有换鞋。
舒屿的贴身吊带被随手扔在床尾，她在混乱中抵住谈舟肩膀，视线一扫，颤声问：“你发什么疯？”
谈舟拂开她的手，毫不客气地折在柔软的枕头上，俯身在她耳旁，低声。
“舒屿，我在求你。我每天都在求你。”
“求我……什么？”
求你多看我一眼。
求你多在意我一点。
每一餐饭，每一个吻，每一声临别的晚安，都是我在求你。
可他不想说。
他怕舒屿离开。
“今天，我要你求我。”
谈舟一把扯下领带，缠住舒屿的手腕。
他不再有耐心，断了线的纽扣无声地落在地毯上。
“谈舟，你……”
舒屿瞪大了眼睛，紧皱着眉，想踹开跪立在身前的谈舟，却听他忽然放软了语气。
“舒屿，你永远有对我喊停的权利。”他眼眶染了红，声线夹着莫名的哽咽，“所以，要停吗？”
舒屿看着他的肩一点一点放低。
他绑的结又软又松，舒屿一挣，便挣开了。
所以她反手将领带挂上谈舟的脖颈，两手一扯，将他猝不及防地拽到眼前。
“你要我求你什么？”
刚刚说过狠话的人眼里满是乞求，脆弱，迷人。
他迷茫的眼神中写满臣服，贴着舒屿的脸侧轻轻亲着，从耳后到腰窝。
却在背过脸去时，勾出危险的笑。
求什么呢？
大概是，求他解除禁令。
禁令是，今晚禁止欢愉。
不知道第几次在濒临极限前被迫停下后，舒屿满是雾气的双眼无力地掀了一掀，再一次将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拽下身。
贴着他的左耳，舒屿呜咽道：“求你……”
谈舟与她十指扣紧，两枚戒指碰撞出清脆的一声。
这样就会更喜欢了吗？
这样就会离不开了吗？
“舒屿，你需要我，对吗？”
“对……”
谈舟收紧手腕的力，抬起了她的腰。
月色不再澄澈。
他满足她，也满足了自己的幻想。
-
舒屿很少在结束后一直昏昏欲睡，但今天真的累极了，所以谈舟趴在她耳边说什么她都跟着嗯嗯呀呀地点头。
“饿了吧？”
“嗯。”
“那我去做饭。”
“嗯嗯。”
“你睡吧，一会儿我叫你。”
“嗯嗯嗯。”
她朦朦胧胧地躺了好久，再一次有意识时，就是听到谈舟喊她吃饭。
“起来吧，菜要凉了。”
舒屿不情愿地翻了个身，拿被子蒙住头。
耳边清净了，她心满意足，又陷入梦乡。
直到被饿醒，她勉强掀开眼皮，率先闯入视线的是抱着电脑坐在旁边的谈舟。
她睡得昏天黑地，哑着嗓子问了句：“几点了？”
谈舟低下视线，温柔地帮她拨开贴在额前的发丝。
“快十二点了。”
他收起电脑，起身，轻吻她脸颊。
“谈舟。”
舒屿终于把眼睛全部睁开，呆愣地望着天花板。
“嗯？”
“好饿。”
谈舟被她逗笑，揉了揉她的头发，俯身将她揽起。
“你醒一醒，我去热饭。”
舒屿听着厨房响起锅铲相撞的声音，缓了缓神，伸了个懒腰，依依不舍地离开谈舟的床。
房间已经收拾干净，舒屿的睡衣平平整整地摆在一边，散落的衣物和鞋子都收走了，踩过的地毯也不知所踪。
一切都回到了正常。
洗手的时候，舒屿看着镜子里脸色红润的自己，认真地思考着一个问题。
他今天确实很疯，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
可发疯竟然能让他技艺突飞猛进到这个地步？
他原来是天赋型吗？
舒屿抿唇，食指曲起，指节无意识地敲着侧边台面。
“好了吗？”
谈舟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靠着门框看她。
“好了。”
舒屿走到餐厅，一眼便看到桌子正中央放着一个蛋糕。
洁白奶油上装饰着浅色的小花，裱花简单但很干净，左上角画了一个太阳，金黄灿烂。
舒屿很惊喜：“韩翎做的吗？”
谈舟撇了撇嘴。
“是我做的。”
“你做的？”
“嗯，学了半个月，但还是没有学会复杂的款式，希望你不要嫌弃。”
舒屿蹦蹦跳跳地跑到桌前，撑着桌面仔细看那个蛋糕。
“这回是真的要吃到你亲手做的蛋糕了。”
谈舟后来和舒屿坦白了上次是拿韩翎的蛋糕充当自己做的，舒屿为此调侃他好久。
“本来想吃完饭再拿出来的，但是马上要零点了。”
谈舟关掉最亮的灯，把舒屿按在椅子上，插上蜡烛，拿出打火机。
早就摆在一边的手机显示着时间，他看着秒钟，心中默念。
57。
58。
59。
零点整。
“生日快乐，舒屿。”
火光倏地亮起，映在舒屿眼中。
她开心地笑着，毫不吝啬地袒露她的感动。
“谢谢你。”
“许个愿吗？”
舒屿顿了一下，依言合起了手，闭上眼睛。
她不信愿望，也很少许愿。
可这毕竟是谈舟的心意。
所以她想，那就想一个愿望吧。
家人健康平安，应该就够了。
哦对了，还有。
希望谈舟幸福吧。
这是她亏欠他的。
“好了。”
舒屿吹灭蜡烛，笑意藏在昏暗中。
吃饭的时候，谈舟问起舒屿今天的安排。
“唔，我要回家过生日。”
“回家……好的。”
舒屿见他筷子停住了，疑惑问：“怎么了？”
“我应该是……不能一起的吧。”
舒屿微张着嘴，一时没接上话。
她还真的想过是不是应该带谈舟回家一次，虽然这段婚姻不会持续很长时间，可毕竟是真金白银领了证的关系，连家里人都没见过，实在说不过去。
但舒瑾白天打来电话的时候是这样说的：“外公让我给你带句话，你明天要是敢把谈舟带回来，就和他一起滚出舒家。”
于是舒屿露出很为难的表情，想着怎么委婉地回答他。
“没事，你是中午回去吧？晚上没事的话，能和我去一个地方吗？”
谈舟在她开口之前，率先跳过了这个话题。
舒屿暗舒一口气。
“好。”
谈舟起身到书房拿了一个盒子出来，递给舒屿。
“生日礼物。”他停了一下，补道，“之一。”
舒屿打开刻着繁复花纹的包装，看到了一整套金首饰。
绞丝盘云簪、灯笼耳坠、璎珞项链、花丝如意手链、蒜头镯、印章戒指、铃铛脚链，样样齐全，精致又闪耀。
“！这才叫像样的礼物！”
舒屿脱口而出，听得谈舟又眯起眼睛。
“你在拿我和谁比较？”
舒屿呆愣一下，转而笑哈哈地打马虎眼：“没有没有，真的很谢谢你，我很喜欢！但是你说这是之一吗，那还有其他礼物？”
谈舟坐回她的对面，缓缓道：“我不知道算不算是礼物。你之前说很想合作的那位艺术积木设计师，Aria，我了解了一下发现，她之前就职的那家公司正好和谈氏分公司有过合作，所以我托朋友联系到她了，她最近正有回国开工作室的计划，我大概跟她说了你公司的一些想法，她很有兴趣，想和你单独聊聊。因为是这几天才联系上，所以，就当作礼物告诉你了。”
舒屿的眼中缓慢腾起又惊又喜的神色。
她一直苦于没有渠道认识Aria，所以和谈舟随口提过一次，她都已经忘了，没想到谈舟一直记得，还帮她联系到了。
“谈舟，”舒屿表情认真，语气真诚，“你是我的神。”
谈舟无奈地戳了戳她额头。
“说什么呢。”
“谢谢你，真的，我今天要说好多次谢谢你。”
“其实……还有一份礼物。”谈舟蜷起手指，压在桌子的边棱上，“晚上再给你吧。”
舒屿完全沉浸在喜悦中，捣蒜一般点头。
“难道比Aria还让人惊喜？”
“嗯……我不太确定你会不会喜欢，到时候如果你不喜欢，我就不送了。”
舒屿张开了手，撑着头，眼神暧昧地看着谈舟。
“谈公子，你真的没有谈过恋爱吗？怎么什么都这么会啊？”
“会哪些了？”
“过生日啊，送礼物啊，还有……”舒屿意味不明地笑着，手指一转，从蛋糕指向首饰盒，又遥遥一指卧室的方向，“刚才在床上……”
“吃饭吧你。”
谈舟立刻塞了一块牛肉到她嘴里。
耳尖红了一点。
“怎么这么爱害羞啊？不是你刚刚自己说的，什么求你求我的……”
舒屿才不急，她细嚼慢咽地把牛肉咽下去，然后又慢悠悠地调侃他。
谈舟知道她开始报复了。
报复他刚才欺负她太狠。
偏偏他真的很好被报复。
“……那种时候说的话，不作数。”
“哦，那这个作不作数？”
她扯下一点睡衣领子，露出锁骨下的草莓印。
谈舟之前一直很注意，尽量不在她身上留下任何印记，以免她穿衣服不方便，倒是她时不时把他后背划出几道红痕。
所以舒屿洗澡时意识到这个草莓印时，还颇感新奇。
耳尖的红蔓延到脖子，谈舟瞳孔收缩，呼吸急促了些，却还要努力保持镇定。
“对不起，我……”
“没事，下次让我还一个。”
“……好。”
舒屿乐了。
“你怎么那么听话？”
“不好吗？”
“好是好，但真的很容易让我觉得我是在欺负你哎。”
“你不是吗？”
“我……”舒屿想反驳，转念一想，还是应下，“倒也偶尔是。”
因为谈舟有时候太像一只顺毛大狗，试问一只又乖又安静的大狗坐在你面前，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地看你，谁能忍住不使劲撸啊？
反正舒屿忍不住。
“哎，小黑怎么半天没动静了？”
“我给它做了一个小猫蛋糕，好像吃得太饱了，吃完就睡了。”
“谈舟，你对我的猫也太好了吧？你不会是想抢走它吧？”
舒屿审视地看着他。
谈舟无奈道：“我不抢你的猫。”
“那你每天勤勤恳恳给它铲屎做饭是为什么？”
“因为小黑对你很重要。”
所以谈舟想让它喜欢他。
不止小黑，舒屿的朋友、家人，所有对舒屿来说重要的人，谈舟都想得到他们的喜欢。
可现在看来好像很难实现，所以他只能先攻略小黑。
舒屿看着他认真解释的样子，忍不住心痒。
该死，他越正经越诱人。
“你别用那种眼神勾引我了。”舒屿一脸严肃，“我今天真的很累了。”
谈舟反应过来她说什么之后，很快撇开了眼神。
“有病。”
他匆忙把自己的碗筷收拾下去，留舒屿坐在座位上“咯咯”笑着。
窗外，月光澄净，柔风拂柳。
江城已入深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