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伯好!”
杨霖准备走进车门,对站在门旁聊天的张远问了声好。
男人停下与旁车司机的闲聊,笑着转向杨霖三人。
张煜虹他是认识的,眼神只停在钟颖茵的身上。然后,饶有趣味地说:“又给你外婆买什么好东西!”但脸上确是一副八卦的表情。
杨霖知道他的意思:他认为旁边的钟颖茵是自己的女朋友,想让自己给他介绍一下。
但其实,自己的男友确是旁边高个子的张煜虹。
张煜虹和钟颖茵也知道他的意思,脸上也只尴尬地浅笑。
“嗯,给外婆买了一些零嘴,和一些凉菜,还有她爱吃的米豆腐。”杨霖指向张煜虹手里拿的袋子,同时也嫖了一眼男友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她是...”,杨霖还是准备向张伯解释清楚。
“张伯伯好!”钟颖茵用甜甜的腔调向张远问了一声好。
“哎!好好好...”
张远还沉在喜悦中,又听见钟颖茵说,“张伯伯误会了,我和杨霖是大学同学。我这段时间刚好有空,就过来找他玩。”
钟颖茵向张远澄清了和杨霖的关系。
但,张远只当两人是脸皮薄害羞,不好意思承认。
脸上依旧是一副我都知道,我都懂的表情,又笑了笑,就让三人赶快上车坐好。
上车后,又和同一寨子的叔叔婶子聊了几句,大家都是和张远的话题差不多。杨霖也只和他们打打马虎眼。
车上已经坐满了人,连过道也被塑料椅子填满,堵得水泄不通。
不过幸运的是,车里开着空调,尽管人很多,倒也不闷热。
先前三人将自己放在座椅上的物品,并没有被人挪动,现在这个时间才还有位置坐,这便就是——占位。
在这里倒也很常见,因为大家都想往后三个小时的路程能够愉快一点。虽然也有塑料椅子,但还是车自带的靠背软椅舒服一些。
车上多是一些带着孙子孙女下乡的祖父母,和一些放假的中学生。
孩子多也就难免闹腾,里面充斥着欢快的嘈杂声。一边这几个讨论着校园里发生得趣事,一边这几个借着长辈手机在玩游戏。
三人坐在一块,不过钟颖茵与他两人刚好隔了一条过道。
乡村公交的座位是这样分布的:车头除了坐在司机旁边,还有发动机上面的木板也是可以坐好几位,车尾则是一排长凳,是路上最颠簸的地方,也是最容易拥挤的地方,不过却是小朋友最喜欢的选择之一,中间则是一侧两人座,一侧一人座。
张煜虹拿出买在路上解馋的零食,又把刚刚杨霖两人买的东西,和其他占位的东西放在座椅上面的置物架。
一切归置完备后,三人才坐下好好休息。
“从市里下去,路程一般要三个小时左右。不过因为,车里还有其他寨子的人,张伯要绕路送他们,还有路程中间下车耽搁的时间,所以一般都会晚一些。”
杨霖喝了一口水,还打算对钟颖茵讲一些事项。
转头却听见,“咕咕咕...”张煜虹直接对口将剩下的半瓶一饮而尽。
杨霖用肩顶了一下张煜虹,埋怨张煜虹将剩下的水一饮而尽。
张煜虹不以为意,拉起杨霖的手,一脸笑意说道,“没事,我这还有!”
杨霖没有继续埋怨男友,又继续和钟颖茵闲聊:“你今天赶车也累了,在车上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我们要到最后的终点站,所以不要担心坐过站的问题。”
“嗯。”钟颖茵看了一下四周吵闹的小朋友,觉得自己应该也睡不着,但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发车的时间已经到了。
但,张伯并没有立马启程的样子,只将车点起火,人却还是坐在坐在驾驶台上玩手机。
“轰隆、轰隆...”车里除了汽车的发动声,就剩旁边小孩的嬉笑声,和周围长辈方言的说笑声。大家都没有因为发车延迟,而变脸色,还是一副说说笑笑的悠闲样。
“可能有人还没到!”杨霖给钟颖茵发了一条微信。
“等下的误会,可能到家的时候还会发生,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我们两个打打哈气就过去了。
不过,另外我家住的不是在寨子的集中地区,比较偏一点,所以这种情况应该不会很多。”
“没事,我来找你本就给你添麻烦了。”钟颖茵解释。后面又添了一句。
“不过,这个流言倒也不是我吃亏。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到是挺乐意的。”
张煜虹看到钟颖茵后面的一句话,拿过手机调侃回了一句。
“倒是我自己引狼入室,吃了大亏。”
钟颖茵猛地抬头看向旁边的张煜虹,笑着比划手势表示道歉,“对不起,误伤正宫,对不起。”
“不要理他,”杨霖抢过手机。
又继续对钟颖茵说,“你好好休息。”
“张伯可能还要等人,但很快就会发车,耽搁不了很长时间。”
钟颖茵看着杨霖的提醒,回了“没事!”
自己倒不急,只是心里有点紧张,对陌生环境的恐惧。
杨霖知道一个人在陌生的环境的时候,内心会因为紧张和未知,而产生恐惧。所以希望自己充足的解释能够舒缓朋友内心的紧张。
“嘱咐完了?”张煜虹见杨霖将头的方向转向这边,小心拉起他的手,身子也往杨霖那边靠。
“嗯。”
过了几分钟,只见一位妇人匆忙赶来,却不上车,只是从窗口递给张远好几袋东西。
走前又在窗外对张远说了几句话后,还往车内扔了5块钱,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出站口走去。
钟颖茵看着这一幕,记得之前杨霖曾说过:寨子里多数以留守老人和儿童为主,年轻人都在市里或者出省工作,没有时间回家。
每当节假日要捎东西回寨子时,就只能靠张远开的这辆车。
起初,张远收到钱的时候,也是十分抗拒。但后来架不住居民的软磨硬泡。
说:‘原就是我们麻烦你,你不收我们过意不去,在说你自己也要养家糊口;你如果还不收,那我们以后也不好意思再麻烦你’。
所以现在张远收到零钱,或者瓜果蔬菜的作为报酬时,他都是一概不拒的。
他这辆车也成了大家维系家庭关系,维系寨子和外面世界的重要媒介之一。
张远放好妇人所托的物品,关上车门,启动车子,驶出车站,往市外的方向开去。
车子已经驶出市内,玻璃映满了窗外的绿意。
钟颖茵靠在窗边,望着窗外车路绿化道一侧的参天古树,还有那不远处矮小的山丘,体量虽小,但数量确是极多的。
公路夹在两山山谷之间,据山势而修,犹如斗折蛇行。不过好在张远的车龄较长,且熟悉路线,一路没有太大颠簸。如果是不熟悉的司机就不好说了。
钟颖茵望着车窗外的景色,出了神。等反应过来,只感受到车里的空调已经关了。
心里纳闷,“这样的天气,不开空调,在车里受的了吗?”
不过,也不见乘客们抱怨。坐在窗边的乘客,习以为常地拉开车窗,拉上帘子。
车内所有窗户打开后,窗外吹来了一阵阵清爽的凉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味道,是大自然独有的;耳边传来阵阵清脆嘹亮的蝉鸣声。
车窗打开,车内气体得到流通。不在沉闷,带走了夏天独有的闷热,也让整个身体放松下来。
钟颖茵将耳机内的声音调小,闭上眼睛,靠着椅背。感受着清风在脸上轻抚,呼吸着空气中大自然独有的清新,聆听着耳边窗外清脆的蝉鸣声、断续的鸟叫声,还有那若隐若现的溪水声。
钟颖茵放空自己,闭上眼睛,慢慢、慢慢地享受着清风、享受蝉鸣、享受着欢笑声、享受着草木的味道、享受着这路上的愉快、享受着这个夏天!享受这份松弛、享受这份自由,最后渐渐地融入这股清风、融入这片大自然里,最后的最后是钟颖茵睡着了。
钟颖茵是被乘客下车的说笑声吵醒的。这一觉睡得很踏实,不过因为靠在椅子上,脖子有点酸痛。
伸了个懒腰,整个人神清气爽,早上的疲惫感一扫而空。
车门口站着一老一小,一男一女,还有两位背着书包的学生,正在付车费,准备下车。
车外的站台也站满了人。
之前只是一个铺了水泥的坪地,后来政府基础建设拨款,在每个小寨子的候车处都修建了一个候车站台。
脑子清醒,反应过来后,钟颖茵才回想起自己随杨霖和张煜虹两人回乡了。
“这或许是途中到家下车的村民罢”。
“睡醒了?还要一会就到寨子了!”
杨霖轻声细语,对还是朦胧睡意的钟颖茵说道。
“嗯!”她点了点头,而后又笑了笑。
杨霖坐车有睡觉的习惯,不过现在每次返乡,除了特别累的情况外,他都会靠在椅背上,欣赏沿途的山水风景。
张煜虹本就对周围的环境好奇,又加上不喜在车上睡觉。
所以两人一路说笑。因为是在公共场合之下,张煜虹和杨霖两人倒也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
钟颖茵接过杨霖从张煜虹怀里的袋子,拿出的面包,道了谢!
钟颖茵没什么不适,经过刚刚的休息,现在可是精神抖擞。
感受着这一片的乡音,欣赏着沿途的美景。
前后两段公路的差别非常明显。
前段公路大部分都处于山底,整体都是平坦,只不过绕在山谷之间,蜿蜒前行;而后半段公路与其相比,只有过之而不及,用“山路十八弯”这首歌形容极其合适。
从一山底部,驶过斗转蛇形的山腰,又从山顶驶向另一山的山顶。
从山顶向远处望去,只见重峦叠嶂,山外还是山,好不壮观!来回穿梭在群山之间。
沿途的风景非常美丽,山底、山腰、山顶各有各的韵味。
公交车跨过城镇有年代的石桥,驶向另一座山谷。山越来越多,树也越来越茂盛。
公路两侧都是较高的丘陵,一侧长满了竹子,一侧长满了白烨树、松树;山谷的河流有坐船返航的村民,河畔树下有坐着垂钓的人;公路旁站着几位往回走带着小孩的妇人。
经过山腰处的两户人家,汽车已经驶向了山顶。往回看,可以看到公路旁满是果林的梯田,也可以看清那如蛇盘延在山上公路走式。
山顶看到的视野更加宽阔,一眼望去,看到跌宕起伏的山往前交错堆积,最远方挂着已倾斜的红日,把远边的天空渲染成了艳丽的晚霞。
汽车驶向另一座山顶,可以看到一座寨子位于公路一侧的河谷旁丘陵上。交通是河中间的石墩,还有船。
村落和河流相互依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钟颖茵看地入迷。
那是一片传统的寨子,一座座木楼依山而建,将山填满,从山顶看,丘陵、木楼、河谷三者融为一体,好不壮观!
即使有一定距离,依旧可以看出房子经过岁月的沉淀,外面的建造物已经变成乌黑,和顶上盖的青瓦已经融为一体;却和门口及路上挂的红灯笼和窗帘形成了鲜明对比。
穿过山腰种满水稻的梯田,到达山脚后,可以看到一个灰砖、木结构建筑旁,也就是村委办公楼旁的景观石上刻着——河畔村三个红色大草书,这就是寨子的名字。
很好理解,依河而建的村子,而唤成河畔村。
到这里,车上的人已经少了很多,张远将过道的塑料椅子收到后备箱,车上的空间瞬间宽阔了许多。
逗留的时间不久,张远卸完货,收完车费,很快又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