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识相地闭嘴。
被打得最重的那个人捂着半边脸，气冲冲站起来：“贺咎言你犯什么病？你神经病吧？”
贺咎言被时焱拦着，他大方承认：“是啊，如果你们嘴里再散发出恶臭味的言论，我会打得更严重。”
池泞显然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目光直视贺咎言那个位置，眉头微微皱着，也像一种无声的询问。
时焱一个头两个大，她劝也不是拦也不是：“好了好了，一人少一句，贺咎言动手打人有错在先，你们都给我过办公室，解决一下矛盾。”
她又吩咐：“青佑，把黑板拉一下，把成绩单放出来给大家看。”
严青佑点头，站上讲台把投影的成绩单往下拉，习惯性地问：“好了没？”
一道如刃似刀的眼神直直劈在池泞身上，他不由得一震。抬起头，对上的是严青佑的目光。
看不懂对方眼神里的意思。
池泞回想自己有没有做过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平时几乎连招呼没有打过几次，碰面也很少。严青佑回宿舍的时间晚，也跟他们合不来，偏偏对池泞一幅深仇大恨的样子。
世界上莫名其妙的事情有很多，眼下这一件也算。
下课铃一响，没有老师拖堂束缚，池泞第一个走出教室门。他有正当理由去到办公室，另一方面是看看贺咎言的情况。
旁人可能对事情原委不了解，但他一定是最了解的那个。
池泞礼貌性地敲门，时焱停下嘴，示意他进来。
“语文老师在隔壁班上课，物理老师等会儿就到，你去他们办公桌边上等。”
时焱交代完，又冷下脸教训面前站着的几个学生，这方面她已经得心应手了，内容都差不多:“莫寻文和付南风在背后议论同学，出口污蔑，这个做法的确不对。但是最不应该犯的就是出手打人，贺咎言，你太冲动了。”
“你打下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后果？同学之间有矛盾就应该和和气气互相调节，怎么能随便出手？！再不然就找老师，你在课堂上贸然打人，传出去对我们班级声誉有多大的损害知道吗？”
贺咎言认错态度良好：“现在知道也不晚，我一切听从老师您的教导，好好收敛脾气，所有后果我来承担。”
时焱想多训一句，也被他的话噎了下去，找不到突破口。
“既然刚才你已经道歉了，那我就不多说，你回去抄一遍这一册语文课本里所有课内古诗词就好了。”
“谢谢老师。”贺咎言眼眸低垂，始终保持微笑。
“都回去吧。”
展听刚好拖堂下课，捧着课本进来，撞见正要出去的几人：“哟，人挺多啊，干什么来了？”
时焱训人训得口干舌燥，喝水缓了一下，说：“一点小事，同学之间有矛盾，我说他们两句。”
展听赞同：“那确实要说两句，不然以后再出什么事儿就不好办了。我让你叫的人来了没？”
时焱转头：“呐，人早来了，恭候你多时了。”
池泞几乎要窒息，从小到大都害怕的老师谈话，尤其是面对展听能说会道的嘴，简直是十句接不了半句。
“别站着啊，搬旁边的木椅坐坐。”展听放下东西，整理自己的衣裙坐到办公椅上。
池泞僵硬地搬了张椅子坐下，静听发落。
想比于池泞不自在的表情，展听倒是大方自然。
她先说关于考试的问题：“这次的语文试卷，怎么做成这个样子啊？”
“脑子不太清醒吧。”
展听手里有他的语文答题卡，提前翻了出来，上面还有另外用红笔批改的痕迹，独一份儿。
“你看看，选择题错了三道，关于选题填空的错了，最后一个非连续性文本的选项也选错了，其它的我不说你。第一道选择题你也能错？你知不知道这几分对你高考来说有多重要？要是你能重视一点，排第二的就是你。”
她说的是实话，前五名的分数咬得特别紧，差不多是零点几或者一两分的距离，排名第一的严青佑，也只高了他六分。
“作文写的还行，不过你的字得老老实实练了，聚成一坨我都看不清。你有练过字帖没？”
池泞如实回答：“有。”
展听问：“练了多久？”
池泞回想：“一年多吧。”
展听皱着眉，改口：“那你别练了，好像没什么用处，不过我告诉你，字丑没关系，一定要端正，让老师看得清，知道吗？”
“知道了。”
物理老师恰巧也找过来，见两人聊得差不多，给池泞第二次暴击：“池泞，你过来一下，我聊聊你的物理试卷。”
池泞挪着椅子，认命道：“好。”
“这次的物理成绩不太理想啊，在以前学校的物理成绩怎么样？”
池泞说：“还可以吧，中等水平。”
物理老师爽朗一笑：“有中等水平就已经不错了。”
他话锋又一转：“不过我这次要批评你，我统计了一下，你不该错的地方太多，不知道你自己有没有看，反正我看了大气喘着都疼。”
不用想也知道，池泞自己都不敢看，怕看了之后觉得自己智商有问题然后丧失对学习的兴趣。
不过，物理老师还是很知情达理的：“学物理的都不能心急，当然也要有一定的天赋。我不急着要求你达到什么目标，反正是不能偷懒，好好学。我下次会注意，在课堂上讲一些易错的题目。”
池泞终于看见这次谈话的尽头，忙说：“谢谢老师。”
时焱在跟办公室其他老师闲聊，突然横插一句：“池泞啊，好好学知道没，办公室的老师不知道对你多上心。下次考好点，我们帮你庆祝庆祝。”
池泞讪讪道：“好的好的。”
然后飞快逃离这是非之地。
班级里还是吵得能掀翻一栋楼，走廊还是围着一群人。
贺咎言原地在座位上休息，只不过斜后方传来的眼神让他十分不舒服，中途还瞪了回去。
那两人被打的人还憋着一口气，又恨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还手，白白被扇了一巴掌。
池泞抱着死里逃生的心思，把头重重地埋进课本里。
贺咎言有气无力：“你怎么比我还生无可恋？”
“不知道，去办公室回来之后，心情就很想死。”
“这样啊，那你躺一会儿吧，老师来了我喊你。”
池泞举着个“OK”的手势，随后软软地吹垂下。
这一次有人叫他起来，只不过池泞还是没什么心思上课。
手上多了本资料，他不停地翻页，惹得讲台上的老师投去目光。
肖文玥的嘴一张：“某些同学，上课专注点，别抱着本资料死磕，听好课才是关键。”
贺咎言小声提醒，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池泞：“说你呢好像，别看了。”
池泞这才放下笔，坐得端正。
上午最后一节课下了之后，贺咎言先走一步，说自己约了人出校。
池泞照常收拾自己的东西回宿舍。
黎封环视一圈，高喊一句：“那个，我说一句啊，校运会报名当吉祥物的那三个人，现在去办公室，时焱姐找你们试玩偶服。”
校运会近在眉睫，还剩不到五天，这会儿倒是想起吉祥物这事了。
一共有三个人，两男一女，池泞占了一个位置。
时焱搬出三套新租的玩偶服，大大小小对比了一下。
三个人站成排，时焱拿出一个玩偶头做对比。
时焱现在手上拿着的是一个白色的雪人玩偶。
池泞其实不知道这玩偶叫什么名字，只觉得眼熟。
其中一个女生认出：“这是雪宝欸，现在小学生里挺流行啊。”
时焱想了一下：“池泞，你就穿这套吧，你皮肤白，跟这搭。”
池泞心不在焉：“哦。”
剩下的时焱都安排好了，没有需要再多操心的地方。
池泞看着浑身白溜溜的玩偶服，以及玩偶头上滑稽的笑容，问：“一定要穿这套吗？”
时焱：“不然？”
池泞：“我比较想要史努比那套。”
时焱：“这套也可爱。那一套人家已经选了。”
那个女生眼睛一亮：“我可以跟他换。”
时焱：“那一套不是均码的，你穿的话会稍大。”
池泞只好接受了。
突然，时焱拿出手机：“等等，你们先穿上，看看合不合适，我拍个照。”
池泞浑身上下都写着“拒绝”两个字。
“得看看合不合适嘛，先穿上，不合适再换。”
池泞在班主任的“威逼”之下，把玩偶服直直套上了。
三个人都整整齐齐穿上之后，时焱笑得见牙不见眼：“多可爱啊，一看就知道是咱们班的吉祥物。”
手机快门闪下之后，时焱终于满意了：“好了好了，辛苦了，校运会那天你们一定要争得头彩啊。”
池泞有一搭没一搭地应：“老师，这话还是得跟我们班运动员说。”
时焱上下拨弄手机，随后点了几张照片发送。
然后，池泞回去的路上，就收到来自贺咎言的照片攻击。
【Yeah】：［图片］
连发了三张，都有他的身影，时焱还在班群里备注分别是谁，于是那个白色玩偶服的顶头上就标着两个字：池泞。
【Yeah】：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Yeah】：池泞你这身装扮还挺俊，校运会那天期待你的身影哦
【Yeah】：果然，我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一眼相中你能胜任这个角色
【Yeah】：时焱姐太会选了，这个白色雪人就适合你，外表好呆
【不想说话】：……
【不想说话】：你不是出校门了吗？还这么关注班群干嘛
【Yeah】：出校门就不能关注了吗？还好我看了一眼，不然就错过了［爱心］
【不想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