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采访退场后,大家在群里约饭,我在键盘上打打删删,最后在Dollar姐日料请客的强烈诱惑下答应了。

    此时时间尚早,我决定回公寓休息一下。在等电梯时,房东家那对女儿站在我身侧吸溜着两根加大版棒棒糖,我朝她们眨眨眼,询问她们为何没去学校,她们无所谓地说,她们逃课了。在中式教育的深度摧残下,每个人听见这个理由,都很难调整好表情。也许我的表情确实夸张,她们笑开了,向我解释道,今天是学校开放日,有很多活动,但她们只想早点回家。正是适合古灵精怪的年纪,两个女孩子说的摇头晃脑,我只觉得可爱。我其实想问她们妈妈今天在家吗,但觉得多此一举,是要去感谢人家的款待吗,还是去报答她那夜听我糊里糊涂的醉话,想来都不妥,就住嘴了。她们却打开了话匣子,在电梯里不停地说这说那,后面竟邀请我去家里坐坐,我连忙拒绝了。我需要恢复一点元气,一到家,我就倒在了沙发上不省人事。再睁眼我已经要迟到了。

    当我风风火火地到了日料餐厅门口,我才发现我的衬衣都被睡皱了,鞋子也在混乱间随便穿了一双,和今天的衣服并不搭,也许脸上还有睡痕,越想越沮丧,我就直愣愣地呆在了原地。可是这间店的规格是我平时高攀不起的,如果错过白富美姐姐的恩赐,我也许就再没机会踏入这家餐厅了。我咬咬牙,硬着头皮坐在了唯一的空位上。本来说说笑笑的一桌人在我坐下这一瞬间都默契的缄默了一秒,就是这一秒的沉默好像扇了我一耳光,我本来就难以平复的心情更加难堪。我艰难地抬起头,没有一个人的眼光是落在我皱巴巴的衬衣上,或是审美错位的鞋子,又或是通红脸上印着的睡痕,她们仅仅是含笑地欣赏,塞给我一瓶并不符合高档餐厅的酒,一个个举起自带的酒瓶和我干杯,对我的对我们的工作赞不绝口。我呛了一嗓子,悄悄问同事,酒水自带不会被撵出来吗,她已经昏呼呼的,口齿不清地说,这家店是dollar姐名下的,我的内心瞬间平静许多,人与人之间啊,哈哈,确实差的很多啊,老天。办公室里的我们甚至算不上朋友,但逃离阴暗压抑的环境,坐在暖暖的灯光下,总会愿意卸下包袱。我们避开了那么多敏感的话题,仅仅是谈论着那些简单的俗气的甚至是肤浅的话题,这已经是我能想到最好的同事关系了。酒精的浓度并不高,聊的话装完了几箩筐,所以结束时很尽兴,我们歪歪扭扭的走在路边打车。

    正准备打车时,地图上显示这里竟然和胖胖老板的酒吧很近,我提前告别同事,独自走向海边。

    酒吧灯牌还是明晃晃的惹眼,“PP with Joe ”。前院里摆了几张桌椅,零散的几人听着潮涨的声音。我径直走进去,环顾一周并没有看见那个胖胖的身影,就观察起导台后的上新的酒柜,看着高处一列精致的酒瓶,我不由自主地开始猜测价格。

    海风送进来,摇动着头顶的吊灯,身旁突然伸出一只胖乎乎的爪子扶住了它,嘴里念叨着,当时就说了不要吊灯,抱怨的语气直冲天花板。我微微侧头,不出所料地对上了老板的眼神,他几乎立刻认出了我,马上动作起来,要给我展示他新研究的手法。我无所谓地耸耸肩,手指懒散地敲着桌子,看着他用华丽的动作给我变出了一杯黄色的果酒。海风把果酒的清香送到嘴边,我只是抿了抿,毕竟聚餐时摄入的酒精才堪堪挥发,我今天不想烂醉街头。他大声惊呼,说我不再豪爽,我懒得理他,示意他坐下。其实我有很多想问,但一条条一句句都挂不上嘴边,我张了几次口,最终只不痛不痒地为我寻了个出口,问他为什么要开这间酒吧,问完还在心理默默鄙视自己的别扭。

    他明显陷入回忆,感觉到他有很长一段故事要讲,我打断他,让他简单说说。PP是个健谈的人,被我限制后,感觉为难,不知从何讲起。我只好问他,Joe是你朋友吗。他笑着回答我说,是最最好的朋友。在断断续续地交谈中,我消磨完了一整杯酒,却没品出一二三,我感到不好意思,正准备结账离开,就听见酒柜后传来脚步声,PP笑嘻嘻地跟我耳语道,拜拜啦,Joe 要找我玩了。我头脑翁的一声,人彻底清醒了。

    站起来想快些离开,腿脚却有些发软,将要顺着导台倒下的一刻,我被一只胳膊扶住了,两双眼睛久违地对视。

    重逢是连翻滚的海浪都要小心翼翼呵护的时刻,潮涨的声音变得格外的温柔。

    我无心停留,草草道谢,准备离开,却发觉扶住我的手臂并没有松开。我不愿抬头,和Jeo在原地纠缠。

    PP见状,心下了然,顺势提出让Jeo送我回家。

    我们一动不动的僵持着,直到海风再次撩动吊灯,精准地拍在Joe的后脑勺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我下意识抬头,他捂住脑袋低头向下,两颗头又碰在了一起,PP没忍住先笑了,我们也不自觉地看着对方笑了。这个夜晚,我们不得已在吊灯的催促下往外走。

    PP在店内目送着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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