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期一夜未眠。她害怕现在这一切都只是死前的幻想。那个时空的我都没人爱,更何况造物主呢?但她又期待,要是这一切都是真的呢?
她贪婪地抚摸着身边的一切,真实感此时真真切切地摆在她的眼前。直至小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归期才收回思绪。
“小姐,您起了吗,老爷让我来吩咐您去他的屋内找他。”
屋内的人疑惑,难道这位父亲是看出什么了吗?顿时,那张甜美的面容浮现着慌张的神色。归期抚平快速跳动的心脏,稳住声音,尽量不让门外的小雨察觉出什么:
“老……老爷有说是何事吗?”
“没有,只说是等小姐过去就知道了。”
归期有气无力地应了声后,应允了小雨进来为她梳妆打扮。随即便心神不安地往归温宗的屋内走去。
见小姐脸色惨白,小雨不敢多问,只是将步伐放缓了些。等将身边的人送到目的地后,就往后厨忙去了。
屋内,归温宗闭目坐在椅子上。察觉到有人来了,便抬眼审视门处。
归期在感受到眼前这位父亲不善的眼光,整个人更不安了。在关上门后,她只敢远远在一旁站着,搭在身前的手止不住的抖动,就连给归温宗行礼时都在颤抖,声音再也控制不住地发慌。
在行礼完毕时,寂静的屋内总算响起了声音:
“你来了。怎么站那么远,快过来些,父亲有事与你商量。”
归期点了点头,僵硬地往前边的位置挪了几步,始终不敢抬头望向眼前的人。
“哈哈,怎如此拘谨。也好,长大了对外也该懂得礼仪。”
听出话中语气并没有想象的如此冷漠,归期也有些许放松,笑着应和着。
“新皇登基,朝中大臣急要其开枝散叶……作为归家的嫡女,你须背负为家族荣耀牺牲的使命。”
归期在话中听出了不对劲。开枝散叶?使命?
看出了女儿的疑惑,归温宗继续补充道:
“明日辰时,我会派马车接你去宫内选秀。”
听到选秀一词,归期整个人都发觉不好。前世的思绪翻涌而来,母亲为了儿子能够买房,亲手将女儿嫁给一个将要驾鹤西去的老头来换取高昂的彩礼。而如今,父亲为了权势也要将自己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把自己推入犹如牢笼的深宫中剥夺自己的自由,陷入这突如其来的宫斗。她想反驳,刚欲开口,归温宗便出声打断:
“我已经同你的主母以及其他手足商量过了,通过深思熟虑才选择的你,我知你定不负重望。好了,先下去吧。”
冰冷的声音犹如一道审判,宣布了归期此后暗无天日的生活。还想着为自己辩驳的她被门口的侍卫强行请了出去。她浑浑噩噩地来到了自己的屋内。一关上门,便浑身瘫软在地。
什么深思熟虑,什么狗屁使命,一切都是为了给这个所谓的大家族铺路,自己也不过是父亲手中为夺权势的棋子。还说要与自己商量,一切都是幌子。他们早就决定好了一切,早就给我下了套,好一个父亲和母亲,好一个手足。
归期怒骂着一切,可冷静完后又发现自己是多么无助。在这个没有任何人可以依赖的时空里,自己只能是这种被当枪使的命。
一想到重来一次,自己还是只能有被安排的命运,归期顿感委屈,眼泪也像断了线似的砸在地板上,敲门声也早已被悲伤屏蔽。
见自家小姐一直没应声,小雨也着急,只好硬着头皮闯入。开门一见到小姐一个人无声地落泪,也不敢说什么。小姐要去选秀的事府中早已传了个遍,但偏偏只有她和小姐今天才知道。小姐生平最是喜爱自由,可如今……
小雨知道自己也只是白担心,只好将端来的补汤放在桌上后,便跑去将蹲坐在角落里的人扶起,慢慢地牵到椅子上,用绣帕为其擦干眼泪。
等归期缓过来一点后,再将补汤端给她,亲手喂着她喝完。
归期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入睡的,大概是前天一夜未眠的原因吧。还是卯时,她便醒来。
只是短暂的一夜,归期在心中便已经有了想法。她怪自己当时一时冲动没想明白,造物主既然给了自己这个机会,就定是还有希望。目前对于选秀这个已定的规划,归期坦然接受。她知道保全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接下来该做的是如何平安度过选秀并在深宫中存活。理清楚后。她又为白天自己的崩溃感到愚蠢。
归期紧握着拳头,思虑许久后,简单给自己梳洗一番就走出屋外散心。
这两天她提心吊胆,没有怎么静下心来好好看这里的景色。虽是科技比不上原来的时空,但风景却丝毫不输。作为张娣娣时母亲不让她读书,但自己也有偷偷学习一些,古人所写之诗词她如今也能好好切身领悟一番。
就在自己还享受着这短暂之美好时,不速之客到来。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我那即将要进宫选秀的姐姐呀!”
尖锐造作的声音响起,与此时令人安逸的景色形成极强的反差感。归期循声望去,对发出声音的人有些印象——上次归温宗生日会上出现过的人。听她刚才的话,应是自己的手足。见她来势不善,归期不想打交道,欲走进屋内。
见自己当下的乐趣想要溜走,归礼礼见状快步走到归期面前拦下了她,又继续对眼前的人嘲讽道:
“怎么?被戳到痛处了?那我顺便告诉你吧,你未来的夫君听说是肥头大耳不修边幅,你福气挺好啊我的姐姐。我开玩笑呢,你别介意啊姐姐。哈哈哈哈哈!”
归礼礼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高傲地望着她口中的姐姐。从前,家里的仆人总是因归期是嫡女的身份,什么好处都给了她,对归礼礼这种庶女根本没放在眼里,所以归礼礼打心底恨透了眼前这个人。而如今归期将要离开这个家去侍候传闻中丑丑陋不堪的人,她自是高兴。趁这个时候便来这里打着关心的旗号来打趣她那好姐姐。
归期对这种话早已免疫,作为张娣娣的时候她不知道听过多少冷嘲热讽。她根本就不把归礼礼这种人放心上,用力将眼前打扰她看风景的人推开后,走进屋内重重地甩上了房门。
归礼礼自知无趣,甩了甩裙子便也离开了。她对归期的表态十分不满,但反正她的嘲讽已经放出去了,以后归家就只有她这么个小姐,好日子还在后头。
很快就到辰时了,归期在奴婢们的打扮下,被府中的卫兵送到了马车上,在父亲归温宗的亲自送别下,一个人步入了前往选秀的路上。
未来的一切还是未知,但无论怎样,归期必须想方设法保全自己的性命。
选秀又如何,自己这次一定要好好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