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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四月的北方风总是格外大,伴随着雨季也在悄无声息地来临。

    霍屏披麻戴孝跪在父母的棺材前,房檐外的雨越下越大,这样的气氛,总感觉身后凉飕飕的。

    霍屏今年刚满十五,成年人姑且都做不到的冷静,她却从容得当,一直到葬礼结束,客人们全部离开。她一个人收拾行李迈步走出房子,就像她也是这里的客人一样。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天地一片苍茫~”

    雨伞还没打开,手机在口袋里响了起来,霍屏一开始被自己的手机铃声恍惚住了,想笑又有些悲凉,这时候确实不适合自己胡闹,但她实在没忍住,冷笑一声。

    这雨要是变成了雪那可就更应景了。

    也不知道是笑自己终于解脱成了孤儿,还是笑手里的雨伞,踏马的漏了一个不偏不倚刚好在她头顶的大洞。

    在已经响了快一首歌的时候霍屏顶着漏雨的雨伞接通了电话。

    “你爹死了?”

    霍屏翻了个白眼,冷冰冰的说:“都死了。”

    一个也不剩,她没亲人了,连家也没了。

    周围没什么人,这个天气没什么事情都在家猫着,就连家里的畜牲也知道藏起来。

    崔可歪头用肩头抵住耳边的手机,手也没停,快速穿上外套拿起沙发上的钥匙就要出门:“你,还好吧?”

    霍屏抬头看了一眼一直往自己头上漏雨的大洞,一脸的惆怅,她单手搜了下身上有没有什么可以用得上的东西,结果掏出来一个口香糖,她拿出一个嚼了起来:“没事,只要你不安慰,我就能好个大半。”

    “那我不说了,”崔可也知道自己不会说话,她返回来拿了件自己的外套便匆匆出门下了电梯:“我马上来接你。”

    “什么?”应是电梯里网不好,对面的声音不太清楚。霍屏拉着行李箱不方便接电话,只好等着对方网络正常。崔可总算出了电梯,却直接挂了电话。

    “你最好有功补过。”霍屏按灭屏幕,擦了一下上面的雨渍,她把已经失去甜味的口香糖堵在了那个大洞上,拉着行李箱去车站。

    她运气一向很差,遇到这种事情天气还一连串的下雾下雨,不过霍屏早已习惯了这样。车站的人大多戴着口罩,来来往往,人也不少。

    霍屏赶紧收起雨伞,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她头发也湿漉漉的,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个落汤鸡,沙哑的嗓音要是勾勾两声说不定还有人以为她成精了呢。

    她被自己的想象力笑出声,结果差点把自己吓死,她轻咳了两声,拖着行李箱走到售票口问去往濮京的火车票。

    售票员眼神打量她两秒,叫她出示身份证。霍屏把身份证放进底下的凹槽处,随后售票员告诉她一个小时后有通往濮京的列车。霍屏买了一张,手机又响了。

    这铃声其实是上次她在崔可家被崔可的弟弟换的,霍屏玩游戏输了,这是惩罚。

    这手机一般不会响,除了崔可和移动公司没人给她打电话,霍屏看了眼来电人,不出所料又是这个大小姐。

    “怎么了?”霍屏找了个角落,倚着窗台边看排队等着进站的人群。

    “不是傻比你连我也躲?”崔可在那头扯着脖子喊。

    霍屏掏出泡泡糖嚼了起来:“给你个机会,重新说。”

    崔可叹了口气:“姑奶奶,你在车站?”她听到广播播报的声音,也猜出个大概了。

    霍屏的家室不是一般的凄惨,那叫一个惨不忍睹。早在霍屏爷爷那里就是乌烟瘴气的,一家老小的都不得安宁。

    要按照街坊邻里的说法,这霍家除了霍屏那个疯丫头,就没一个省心的。他们管霍屏叫疯丫头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她这人从来不喜欢招惹是非,但家里不管是老头还是爹妈,只要平静几天,总会给她找点祸事来。

    她爷从霍屏记事起就是一个人过,有事没事竟想着黄昏恋的事,她爸不同意,结果爷俩一个骂儿子整天小偷小摸把自己的桃花运都偷没了,一个骂自己爹老不死,竟做些白日梦。

    霍屏的妈也没消停的时候,她爸好吃懒做,她妈爱财如命,一心想着过上奢靡的生活。传言霍屏她妈以前是干不法生意的,后来跟着霍屏她爸来到济川老家,一时都改不了自己的坏毛病,结果不是因为偷盗被抓就是因为诈骗被捕,被周围邻居恨之入骨。

    霍屏是那个擦屁股的人,有时候她爸被人指鼻子骂是过街的老鼠,骂她妈是贱人,霍屏也会骂回去。

    她也报警过,亲眼看着自己爸妈被抓进去。

    崔可一开始并不知道霍屏的为人,也是恰巧一次放学回家的路上,她被几个校霸盯上,差点人走茶凉。霍屏路过碰巧崔可看见,干脆利落地把霍屏手里还剩一楼的素包子打翻在地,几个人都是一愣。

    霍屏揪着崔可的上衣领口死不撒手,几个人见状也不敢吭声,毕竟霍屏在这片也是有了名的野,身为初中生的他们也只是敢吓唬比自己低年级的学生,谁也不敢招惹一个疯子。

    后来崔可得着机会开始“拿钱办事”,霍屏缺钱,崔可就用钱来让霍屏保护她上下学,一来二去,却也熟络了起来,可崔可没想到,霍屏又把钱全部还给了她。虽然她并不知道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但人家还她自己便收着,后来崔可给霍屏钱她却再也没收过,校霸也在没找过她了。

    崔可能看出来霍屏并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冷血无情,所以她从那以后就一直跟着霍屏。

    霍屏没回答她,崔可小心翼翼地问:“遗嘱的事你知道吗?”

    “什么遗嘱?”霍屏下意识皱了下眉。

    “你爷以为遗嘱里有财产就没告诉你,”崔可叹了口气,“电话里说不清楚,我去找你。”

    霍屏刚想说自己已经买票了,话到嘴边却没说出来,等挂完电话霍屏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深深地把头藏进了领口里。

    崔可很快就赶了过来,她跑到霍屏面前,呼哧带喘地一通快累死的模样。霍屏稍微抬起头,“少装,快说。”

    “姑奶奶,这回你是真的得走了。”崔可严肃地说。

    其实霍屏一直都想离开济川去濮京,她曾经听过她爷不小心说漏了嘴,自己的亲生父母在濮京,从此在她的心底便种下了一定要去濮京的种子。

    崔可是唯一知道霍屏有这个想法的人。

    霍屏一边攒钱一边打听濮京的消息,直到养父母车祸离世,她一刻也不想待在这个地方,至于那个老色鬼爷爷,霍屏对济川更是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崔可赶到霍家的时候警察已经找上门来了,幸好霍屏走的及时,要不然她这会儿八成是要被带走问话了。这个遗嘱确有其事,但却是一个烫手山芋。

    霍屏从小就知道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至于周围人怎么议论又是一回事了。她虽然不希望自己留在这里每天过着鸡犬不宁的生活,但她也无处可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至少她的把书读完。

    霍屏的养父母在世的时候得罪了不少人,债务倒是没有,毕竟谁会把钱借给手脚不干净的人。不过就在前不久,霍屏她爸不知道在哪里弄回来一批布料,说是要拿回来去卖的,遗嘱上说的就是这件事。

    崔可说:“北城区有个裁缝铺,开张买窗帘被褥的单子,现在手艺活难做了,不少人都是去上货的,你爸就是因为去上货跟人家产生口角,结果一气之下偷偷在夜里把人家店给烧了。”

    “一把火给烧了?”霍屏冷笑:“他哪有那个胆子。”

    她爸虽然偷盗成性,但并没有杀人放火的胆量,她妈虽然比她爸胆子大,却也胆小如鼠,以前的苦日子让她害怕,她更不可能跟钱过不去,非得把自己赔进去。

    “你可别蹚这趟浑水啊,我跟你说,你赶紧走,有多远走多远,再也别回来。”崔可说再也别回来的时候眼珠子都发颤,喉咙更是哽咽的酸涩难耐。

    霍屏调侃她:“舍不得我就叫声姑奶奶听听。”

    “你也是真的,都什么时候了还占我便宜呢。姑奶奶,咱们还能见面了吗?”崔可没忍住,泪珠哗啦啦地跟开春的雾气似的,糊了一脸。

    “唉唉唉,这么多人呢,”霍屏手忙脚乱地找纸巾,结果拿出一盒口香糖出来,“要不你吃颗糖?”

    “没纸你不会用手吗?”崔可伤心地看着她。

    “你报复我是不是?”霍屏被气笑了。

    她看见崔可自己从兜里掏出了纸巾解决了鼻涕和眼泪问题后,就听见站外一阵骚动。

    警察来了,这是她们都没想到的,崔可让她赶紧去安检那里之后进站,结果几个人挡在了霍屏的身前,出示了警官证。

    崔可试图解释却被霍屏拦住了。

    她安慰崔可说:“我没犯法,你不用担心,走也是早晚的事情。”

    崔可看着霍屏被带上警车,她拿着霍屏的行李绑在了摩托上,带回了自己家。

    寡妇陈舒慧围裙穿身,在厨房里忙活半晌,她扯着嗓子喊了半天也不看儿子过来,这做饭没有食盐怎么行?她洗了把手,一边用围裙把手擦干一边抬手拉开厨房的帘子寻找儿子。

    靳章穿着黑色老头背心倚坐在窗台边打游戏,怪不得他老娘以为这孩子聋了,陈舒慧大步走过去摘到儿子的耳机,他头发略长了些,凌乱不拘,但并不邋遢。耳机被挂在他脖子上,靳章看了自己老娘一眼,“呦,吓我一跳。”

    陈舒慧拧着眉:“呦,你倒是跳一下我看看!”

    靳章察言观色的本领跟他爹如出一辙,他笑了笑,把手机收了起来,“看您说的,有啥事尽管吩咐小的。”

    这下给陈舒慧哄的没了脾气,眉也舒展了,“家里没盐了,我炖了汤,一会儿就要用了。”

    靳章点了点头,“得咧。”

    他从窗台上蹦了下来,穿上衣服就出门了。他走的快,等陈舒慧在厨窗望下去的时候自己的傻儿子已经从领居家墙头翻过去了。

    陈舒慧气急败坏地指着靳章的身影喊道:“你个臭小子,多大了还翻墙,等你回来的!”

    离家最近的超市走路要六七分钟,路过张扬家时,靳章就喜欢顺手牵羊,这个“羊”就是张扬家树下的一辆自行车。

    这事他经常干,只要陈舒慧安排他什么差事,靳章从不老老实实走正轨,不是翻墙就是顺车。

    到超市后,靳章停好车子进去买盐。

    “说是被抓了,也是够惨的,小小年纪就没了爸妈。”

    “这爸妈有和没有又有什么区别呢?”

    付账时一个男店员和一个女店员你一句我一句,靳章把拿好的食盐放在了收银台上,他指向前面店员身后的货架,眼睛却看着其中的女店员: “我听说他们早就搬走了。”

    女店员一看靳章的长相,便笑了笑:“哪有的事啊,他们家连个正常人都没有,还欠了一屁股的债,能走哪去啊!”

    靳章无害地眨了眨眼,没在问什么。

    “是这个吗?”男店员把刚才靳章指到的烟拿了下来。靳章点了下头,拿出二维码付完款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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